宴到中旬,清颜想如厕,便起身离开了座位,她肚子抽着疼,大庭广众不好表现太过明显。
刚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每走一步都是考验,以前从来这么疼过。
她正愁怎么回宴会上,就见到陈桔远远过来了:“太后,陛下有话,若是身子不适就不必硬抗了。奴才送太后回宫吧。”
说着,边上已然备好了銮驾,清颜也不再坚持,任由搀扶着上了轿撵,回到了慈宁宫。
秀莲春杏忙帮她拆掉繁复的朝服,和头上的各种发饰,她好不容易躺在了床上,肚子疼得她恨不能满床打滚。
“娘娘,先把药吃了吧。”春杏熬好了药,清颜兜头灌下。
放了帘子,她蜷缩成一团,不由得就很想回到现代,起码现代的痛经有很多的止疼药可以用。
人一生病,就莫名的脆弱,她想早点睡,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的都是南宫烨的脸。
他冷嘲热讽的样子,他冷酷无情的样子,还有他笑起来时候的样子。
甚至是他给她揉肚子时的样子。
这些画面像放电影一般在她脑海里回放。
耳边似乎又想到他睡梦之中的呢喃,清颜,朕心系于你……
清颜捂着肚子,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心刚软了下,就又回想到今天。
他左拥右抱,和皇后贵妃并肩过来。
他的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妻子,他的妃子。
男人的甜言蜜语,本来就信不得真,更何况是一个心有成算的皇帝。
清颜苦笑了下,逼自己不再想这些没用的画面。
终于,睡了过去,一宿到天明。
早晨起来的时候,肚子终于不那么疼了,清颜自嘲一笑,所谓的软弱,其实都是身体潜意识的反应。
总是期盼着有人来疼。
若是有家人,爱人在家,遇到蟑螂那是定然要尖叫,惧怕的不像个样子。
可若是自己一个人,刚想尖叫,就想到叫也没用,只能靠自己,面无表情脱下拖鞋拍死。
还是要靠自己啊。
清颜见天色还早,还来得及早朝,“给哀家更衣。”
春杏和秀莲一脸惊讶,“娘娘?”
“哀家无事了。”肚子真的不疼了。
她来到后殿的时候,南宫烨还没来,传话的是钟粹宫的小路子。
他一本正经道:“陛下让奴才过来传话,今天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话虽然说得平静,可脸上的得意,不加掩饰。
众臣也没露出意外之色,只是把奏本交到了当值的秉笔太监那里。
出殿门的时候,连更希脸色平静,昨日他没少喝酒,今日却依然站在这里,如此自律,群臣不由得佩服。
朝他点头示意,陆陆续续离开了。
连庚希嘴角才稍微弯了弯,小路子见他落在众人最后,这才凑到他的身边,送了他几步。
连庚希自是认得小路子,随意问道:“娘娘可还好?”
昨日虽然见到了妹妹,可人多眼杂,没有私下聊天的机会。
小路子点头:“娘娘本来想今天等早朝散了,叫您进宫一叙,可不巧昨日陛下来了钟粹宫……”
连庚希微微一笑:“无妨,东西她可收了?”
小路子点头:“收了,娘娘很是喜欢。”连庚希没说什么,这才昂首离去。
清颜本来还稍微有点瞌睡,却发现半天没宣早朝。
正纳闷的时候,秉笔太监拿着一摞子的奏折进来。
见太后在此,一脸的惊讶:“奴才,参见太后——”
他下意识地行礼,手上的奏折撒了一地,清颜叫起,奇怪问道:“今日没有早朝?”
秉笔太监点点头道:“今日陛下没来——”
至于为何没来,众人心知肚明。恐怕昨天宿醉,又有美人相伴……
清颜想到南宫烨先前勤政昼夜不歇息,如今却旷班。
心里不由得想到一句话,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只是苦了自己,白白跑了这一趟!
清颜见地上有许多的奏折,蹲下随意拿起来一本,却又是京兆尹傅怀安上的折子。
说最近京城有数位少女莫名失踪……
清颜合上奏折,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
破案她不擅长,因此她放到了一旁,随意打开,又是傅怀安,还是参国舅——
清颜看着他洋洋洒洒写的奏折,笔力虬劲,很是好看。
不知这傅怀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忽然产生了好奇。
又想到今日南宫烨既然已经罢朝,自己左右无事。
想到先前他答应过自己可以出宫,一时兴起,脑海里已经有了主意。
京兆尹府
清颜一身男装,身后跟着春杏和沐泽。
一行人在人群里并不是很显眼。
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了。
衙门的大门打开,此时正在审理一起案件。
被杀的人叫做董三,是到京城贩卖马匹的,马匹卖了五十两银子,返程的时候被人杀了。
银子也不翼而飞。
他的哥哥发现弟弟死后,案子报到郊县。
县令搜查的时候发现有个叫李显的,形迹可疑,便给拿了。
打开随身包裹发现,里面也正好有五十两银子,这下好,人赃俱获。
起初,李显不承认,直呼冤枉。
郊县县令就不怕嘴硬的,大刑伺候一番,签字画押。
偏偏李显是个书生,书院的夫子见他数日没来,便来京兆尹报了失踪。
案子就到了傅怀安面前。
傅怀安打开了卷宗,便打算审理此案。
“李显,认罪书上有你的签字画押,你可有冤要诉?”
大堂的李显整个人恍恍惚惚,不断点头摇头,语无伦次:“有有有……不不不……没有,没有。”
他这话一说完,整个人群哗声一片。
新鲜了嘿。
只有李显的老母亲在人群中一个劲地哭:“没有,我儿一读书人,又怎么会做枉法的事情,我儿冤枉啊——”
人群里再次喧哗了起来。
“一般杀人的都不说自己杀人。”一个中年妇人说道。
“也不一定,我看这个李显看起来像个好人。”另一人说道。
身后的人不认同:“凶手额头上会写,我是凶手?案子没破,看起来自然都像是好人……”
“嘿,我说王二,你怎么老跟我抬杠呢?就你能,你能你咋不去断案呢?”
“嘴长在我身上,我还不能发表意见了啊,不爱听,去一边去——”
傅怀安惊堂木一敲:“肃静!”说完,他看向地上跪着的李显:“欠账还钱,杀人偿命,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本官再问你一次。”
李显看向堂上的大人,忽然惊醒了过来,不断往地上磕头:“启禀大人,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小人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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