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抽到上上签不罢休了?
清颜有些无奈,硬着头皮看了一眼慧通。
却见慧通也一脸无奈,扭头瞪向递签筒的小沙弥,无声控诉,看你干的好事!
小沙弥呆愣着摸了摸头,凑上前,小声解释道:“是师父您说的,凡事过犹不及,不能全是上上签,上中下要混着放,要不然,太假了……”
慧通后槽牙咬得响,低头小声恨恨地骂道:“让你上下掺和着放,没让你这么放!”
清颜本想说,就当她抽了一支上上签,这事就翻篇了可好?
可南宫烨手捏着签筒,很是用力,一副不抽到满意,誓不罢休的样子。
清颜认命地叹了口气,她先是给了慧通一个眼神,上前快速拿了一支,这次也不看,直接递给了慧通……
慧通一把把签拢到了袖子里,少顷,再次拿了出来递给了清颜。
清颜没接,示意他递给南宫烨。
【上上签】艮宫履变讼
签文曰,不远有近,似易似难,等闲一事,云中笑看。
南宫烨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清颜这才伸手从他手中拿签,他一时没放手,看了清颜一眼,才松了力。
清颜看着签文念出了声,“这次好,是哀家的性格,云中笑看。”
她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解签师父看了这个签,心道,这不是住持上次随手拿走的么……
也不知这太后这次又抽的什么下下签,要住持偷梁换柱。
三次抽中下下签,这太后的抽签之手,也是邪性。
他对着签文解道:“此签主一切疑难,不问远近难易,均须自作主张,但求渗透玄机,不难迎刃而解,云中带笑看,得意时也。”
清颜笑着点头:“挺好,哀家就喜欢自己拿主意。”
南宫烨终于没说什么。
只是兴致淡了几分,肉眼可见,没先前的高兴。
慧通见状,讪笑道:“这个抽签嘛,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宝相寺是干什么的?就是为施主排忧解难,破解破解,遇难成祥的嘛……”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索了半天,掏出来两只护身符,上面各带了一把梳子。
显然,应该是赠予上山进香大手笔香客的赠品。
慧通看了南宫烨一眼,“梳子嘛,寓意白头偕老,这是我们寺里的是积善梳,平安梳。”
说着,递给了南宫烨和清颜一人一个。
也不知慧通的哪句话取悦到南宫烨了,他点点头,上前一步,接过了梳子,放到了袖子里。
慧通这才松了一口气,恭送两人出门。
清颜走在南宫烨身后,却趁着他转身的时候,朝着大师伸了伸手。
大师一愣,严明手快地把袖中的签递给了清颜。
清颜揣进了袖子里,她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
第三个下下签还能怎么差劲!
她跟在南宫烨身后,南宫烨却没打算回住处,挥了挥手,命人牵了两匹马过来,对清颜道:“别想签文的事了,朕带你出去转转。”
清颜看着自己的装扮,也不是骑马装啊,再说,她也没不开心啊。
签文而已,也不重要。
谁还能指望卦象过日子不曾?
可南宫烨却拉着老长的脸,执意如此。
她便只能硬着头皮,被人扶上马,她把着缰绳东倒西歪,装作害怕的样子,刚想说自己不会。
南宫烨闭目,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拆穿了她:“别装了,就咱俩。”
清颜只得坐直了身子,稍微放松了缰绳,“没装,好久没骑马了,快忘了。”
南宫烨没废话,一鞭抽向清颜座下马屁股,马儿抬起前腿,长长地嘶鸣一声,应声跑得飞快,他又快速跳上另外一匹马,从后面追着清颜。
清颜的确是会骑马,骑术也并不赖……
可她自问在宫中没露过。
也从没说过自己会骑马。
南宫烨是怎么知道自己骑术不错的?
清颜边纵马,边想。
南宫烨有时候好像一副对自己很了解的样子。
清颜自问和他交集并不多,她能想到的交集,都是挖苦,挤兑他的场景……
是不是还有什么过往,她不知道?
身下的马正值壮年,很是给力,撩开橛子就是跑,速度越来越快,宝相寺的后山很大,风景也不错,眼看着前面树林就是一面湖泊。
景色很美啊。
清颜感慨着,身后传来马蹄声,南宫烨追上来了!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马上的他,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一手执缰绳,一手执鞭,玄色斗篷迎风上下翻飞着。
而他神色从容,面冠如玉,气势如虹,仿若迎风追逐着清风与明月。
清颜一时心跳如鼓,不知是被马颠的,还是纵然快活的这一下。
她转回了头,难得没掩饰自己的骑术,冷声喝道:“驾!”
接着,夹紧马腹,勒紧缰绳,一个跳跃,跨越了横倒的树木,她身着白色烟笼梅花百褶裙,金线镶边,在太阳的照耀下,划过优美的弧度。
犹如一只翩然若飞的蝴蝶,恣意飞舞。
又好似腾云的嫦娥,悄然奔月,羽化登仙。
后面的南宫烨看得分明,嘴角忍不住勾起,就知道她本事不小!
他也看到了前面放倒了的大树,也跟着纵马一跃!追了上去……
素晖射流濑,翠色绵森林。
两人驰骋在这山林间,一时忘却了身份、束缚、时间。只有林中不时惊吓跃飞的鸟儿,快活地鸣叫着。
而此时,竹林当中,一中年男子在石凳上抚琴,正弹奏着一曲广陵散。
黑衣人跪地:“主人,圣上去了后山的树林,眼下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男人悠然地闭目弹奏着,听着山风清泉,最后慢慢收了音,摁住琴弦道,“动手吧。”
“可是——”黑衣人犹豫了下:“圣上身边跟着太后——”
“那又如何?”男人手下用力,弦应声而断,他手被割破,鲜血淋漓。
他拿袖子包住手,缓缓道:“再心疼,该做的事也要做,如果这是她的命运,就当老夫欠她的吧……”
“是!”黑衣人不再迟疑,领命掉头离去。
中年男子专注地看着眼前断了弦的琴,不知过了多久,叹息一声,终是狠下心,一把举高摔成了两半。
曲终人散,自古都是如此,莫怪老夫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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