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房间里是久久的沉默。
皇后和镇安王世子打量乔锦欢的眼神,是说不出的狐疑和微妙。
“那么……”
良久,镇安王世子和皇后对视一眼,才开口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呢?”
他们两一个是顾长盛的亲舅舅,一个是顾长盛的亲娘,对顾长盛的脾气可谓是相当了解,连杀皇帝都不肯干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想出借皇帝之手干掉其他皇子这个办法来?
更何况,假死一事事关重大,他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说干就干,连商都不跟他们商量一声?
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乔锦欢,又是怎么知道皇帝想除掉顾长盛,还能换走药物的?
一切的一切过于诡异,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瞧见他们的神色,乔锦欢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声——在这样的局面下都还能保持理智,可见都是有脑子的神仙队友。
“我是皇上的暗桩。”
随着乔锦欢的话,镇安王世子和皇后的眼神瞬间尖锐起来,隐隐还泛着杀意。
乔锦欢对此视而不见,接着又说,“不必防备我,我若有异心,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皇上吩咐我今日来暗杀娘娘,是我劝皇上徐徐图之,先保住娘娘的命。”
这番话……可信吗?
皇后冷笑一声,“他真是好狠的心。杀兄杀妻杀子,若传出去,他要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镇安王世子眼神微闪,“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于公,皇上昏庸多疑,频频猜忌打压功臣,江山迟早要乱在他手里,”乔锦欢说着冷白的面颊上突然泛起一丝微红,“于私,殿下温文尔雅……”
她没有接着再说下去。
但她这个表现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这位皇帝的暗桩,潜伏在顾长盛身边几年,被他这个太子风采所迷,甘愿倒戈相向。
啧~
皇后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忽而想到十几年前,自己也是因为爱上皇帝,回家劝服爹娘陪他造反,结果却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着实可恨!
那一瞬间,她有些共情眼前的乔锦欢,对她的话也信了三分。
“所以此事,你没有跟长盛商量过?”皇后语气略微柔和的问。
乔锦欢微微摇头,“殿下的脾气你我皆知,若同他商量,他必是不肯。倒不如借此良机,我们先成事,再……”
乔锦欢抬眸紧盯着皇后,语气极其坚定,“再簇拥殿下登基。一朝黄袍加身,还由得殿下拒绝?”
嘶~
有道理!
镇安王世子一拍大腿,“他奶奶的,早就该这么办了!”
皇后轻瞪他一眼,不过眼神里也带着些赞同之色,随后又问,“那你有什么良策?”
“等殿下入葬,我们就去把殿下挖出来,先放到一个院子里安置好。娘娘在宫中装病便可,镇安王世子多与宣王走动,他性子怯懦,容易掌控。你们选择扶持他,皇上必不会怀疑……”
乔锦欢半靠在柱子上,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
很简单。
造反这事儿,光靠她的人不行,必须得让镇安王府配合。
要不然谁跟皇帝打擂台?谁让朝堂的水浑起来?不闹点事儿,她又怎么好把皇帝弄下台呢?
镇安王世子和皇后听得连连点头,时不时补充一句。
等商量的差不多后,镇安王世子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殿下下葬棺木必入皇陵,谁能进去将殿下带出来?”
“影卫!”
乔锦欢微微勾唇,这就是她昨晚为什么一定要说动影子投靠自己的原因。
影卫修炼的就是藏身功夫和护主功夫,撬个棺材偷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当然,论隐藏本事,暗卫也行,但暗卫更拿手的是暗杀刺杀,救人?
拉倒吧。
别说能不能把暗那个愚忠的家伙拉入伙,让他去救人,她真怕顾长盛死他手里。
几个人商量完,乔锦欢就顺路离开太子府找家药铺配解药去了。
而太子府中,镇安王世子和皇后对视一眼之后,默契十足的开始摔茶杯吵架。
吵得那叫一个凶。
旁边验尸的刑部尚书都害怕得连忙赶过去劝阻。
随后镇安王世子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离开太子府就去找宣王。
皇后则跌跌撞撞的抱着顾长盛开始哭,“儿啊~你到底是被谁害了?你死了母后怎么办?你舅舅那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才刚走,他就不肯安分……”
哭着哭着,她再次晕厥过去,被随行太医紧急救治醒来后,就嚷嚷着要让顾长盛下葬。
刑部尚书在旁边心肝俱颤,连连低声劝阻。
皇后非是不听,也不肯让刑部尚书再验尸,随后更是像发了疯一样的指着刑部尚书鼻子大骂一顿。
这些消息,很快便传到皇帝耳朵里。
在没有旁人的宫殿里,皇帝看着传过来的纸条抚掌大笑,眼角的皱纹都笑的多出好几条来。
好好好!
现在辖制他的这些人都快没了,再等等,他就可以彻底手掌大权。从此以后,大宴只有一个皇帝,只有一个人能做主一切,那就是——他!
“来人,传令给皇后,太子丧葬之事她想如何便如何,也算朕成全她一次。”
半晌后,皇帝收敛笑容,低声叹气的叫来人去传旨。
说实话,他也想太子早点下葬,免得看着碍眼。更免得真被刑部尚书查出个什么东西来,那就不好解释了。
等人走后,他又叫人送酒来,喝了个酩酊大醉,喝到夜色昏黄。
宫中伺候的人,都以为他是在为丧子而悲痛,在借酒浇愁。旁边伺候的公公们见状也担心他喝出个好歹,低着声儿小心翼翼的劝着。
没几个人知道,他喝酒是因为痛快,因为高兴!
权力啊~
皇位啊~
多么美好的东西。
这些东西只能掌握在他手里,也只能被他所用。可偏偏之前却被顾长盛分了一半去,打那之后,顾长盛就不再是他儿子,而是他仇敌。
仇敌之死,有什么难过的?当浮一大白才是。
至于儿子……他儿子多的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无所谓。
他这边喝得上头,殊不知此时宫殿之中已暗潮涌动,箭镞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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