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浔拉着封南絮一路往宫门外走去,力道很大,扯得封南絮一阵吃痛。
她有些生气的甩开元浔的手,停下脚步,“元浔,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伤哪儿了。”元浔的理智恢复一些,他也停下来,拉着封南絮的手,仔细查看。
“阿絮,对不起,是我失态了。”看着封南絮手腕上被勒红的红印子,元浔脸上满是愧疚,再次跟封南絮道歉。
封南絮摇了摇头,倒也没有真的怪他,“没事儿,就是你跟容太后之间……”
还没等封南絮话说完,耶律晴染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哟,这不是长垣王殿下跟封姑娘么,不对,该是珑安郡主了。两位入宫来,是向容太后娘娘请安?”耶律晴染在宫人的簇拥缓缓踱步靠近,看了一眼封南絮,撇唇浅浅笑了笑。
“参见皇后娘娘!”元浔跟封南絮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皇后,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两位不必客气,起来吧。”两人的见礼,让耶律晴染在好回一点优越感。
元浔跟封南絮顺势起身,元浔更是本能一般将封南絮护在身后,道:“我们准备出宫了,就不打扰皇后娘娘赏花了,微臣告退。”
说完,也不等耶律晴染回应,他拉着封南絮就出了宫。
耶律晴染看着元浔呵护封南絮的样子,想到自己宫里过的日子,恨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出了宫门,封南絮跟元浔坐在回府的马车中,总算是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阿浔,你跟太后大娘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没有误会,她不喜欢我而已。”元浔的眸色沉了沉,黯然吐出一句。
而元浔的话,跟封南絮从容太后的行为中猜出来的信息极度不对等。
照封南絮的理解来看,容太后应该是非常在乎元浔这个儿子的。如若不然,她不会特地找来封南絮,去询问有关元浔过往的一切。
听到元浔差点被封家叔伯送去殉葬时,她封南絮清楚的看到容太后眼底划过的心疼跟自责。
作为一个十月怀胎生下孩子的母亲,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狠得下心的。
虽然封南絮尚没有孩子,可她也是女人。
“阿浔,方才容太后一直在打听我们过去的事情,特别是关乎你的。我觉得,她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她非常的关心你。”封南絮凝眸看着元浔的眉眼,小心说出自己的理解。
“阿絮。”元浔深吸一口气,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
“这事儿你就别掺和了,往后她若再宣你入宫去,你便拒绝。若是真拒绝不了,你就传信给我。无论她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阿浔。”元浔的话,封南絮愈发不理解了。
“她是你的亲娘呀。”
“可她也是世上最狠心的娘。”元浔答。
封南絮愣住,正要问什么,长公主府到了。
元浔率先跳下马车,并将封南絮扶了下来,“阿絮,我就不进去,等会姑母见到我,又得说咱们了。你自己进去吧,万事小心些。”
“记着我的话,有事就派人过来找我。”
见他不愿意说,封南絮也没再逼问,点点头进了府里。
可她还是觉得很奇怪,便没有回自己的院子,拐道去了乐昌长公主的院里。
今日乐昌长公主哪儿都没去,就在屋里养神,听到玉枝说封南絮来,欢喜的迎到门口。
“阿絮来了?”
“嗯,阿娘,我来了。”封南絮应了一声,拉上乐昌长公主的手,两人一起入到屋里。
没有拐弯抹角,封南絮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声,“阿娘,今日我见到容太后了。”
“感觉如何,对你这未来的婆婆,可还满意?”乐昌示意玉枝沏茶过来,接过封南絮的话反问。
封南絮挨着乐昌身边坐下来,酝酿了一会儿才是回答,“我觉得容太后娘娘是个很慈蔼的人。”
“慈蔼?”听到封南絮这样的形容,乐昌顿被她逗笑了。
“我的儿,你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封南絮颇为不解,“阿娘为何如此说?”
“咱们这位容太后,可是出了名儿的清冷,想来你是时间头一位,说她慈蔼呢。”乐昌笑着道。
“阿娘,那位容太后,当真很难相处吗?今日她跟我打听了许多元浔的事情,特别是元浔小时候的事情。我看的出来,她是非常在意元浔的。”封南絮蹙了蹙眉,将满心的疑惑跟乐昌倒出。
“阿娘,你知道他们母子之间,有何误会吗?”
“原本容太后与我话说的好好的,元浔突然来了,他对容太后毫不客气,还把我给带走了。回来的路上,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还让我别再去见容太后,也不要答应容太后任何事情。”
“对了,元浔还说容太后不喜欢他,说容太后是时间最狠心的母亲。”
“可是照我来看,不应该呀,容太后心里头是很记挂着元浔的才是。”
“我的儿,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都是先帝造的孽呢。”乐昌自然是知道症结所在的,她深深叹了口气,将那段秘辛与封南絮娓娓道来。
“容太后出自定国公府,你是知道的,当今定国公容禹便是容太后的亲爹。而定国公府,乃东阙八大公府之首,手里握着东阙三分之一的兵权。先帝为了拉拢定国公府,登基之后将定国公府的嫡姑娘立为皇后。”
“那时候的容太后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她对自己的婚姻,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可她并不知道,她的丈夫其实跟不爱她,只把她当做一枚平衡前朝的棋子。”
“先帝最心爱的女人,是五品翰林慕家的姑娘。立后不久,先帝就将慕家姑娘召进宫封为贵妃,便是如今的慕太后。”
“我的天呐,先帝也太过分了吧,他……”封南絮一时没忍住,骂出声,刚要说出“渣男”二字被乐昌给拦住。
“不许对先帝无礼。”
封南絮只得闭嘴,让乐昌继续。
“慕贵妃深得圣宠,慕家亦是水涨船高。容太后,成了宫里最大的笑话。她入宫整整一年,先帝都没有宠幸过她。后来,定国公容禹发了怒,说既然先帝对容太后无心,就废后,还先行将容太后接回了家。”
“定国公还说,他们容家的姑娘,也不是非巴着谁不行。便是合离当姑子,这个脸他们容家也丢的起。而当时,正巧北境柔然犯境,定国公借口说自己旧伤犯了,容家的孩子都还年轻,不愿上战场。”
“先帝不想受制于容家,倒是派旁的武将去。可惜呀,那些武将都是不中用的,接连打了几次败仗,北境连失去无座城池。”
“先帝没了法子,只得亲自上门服软,接容太后回宫。并且承诺,他一定好好待她。”
“容太后也以为先帝是真的会好好待她,谁知道,回到宫里后,先帝当晚就对她用了强。直言,他会给她一个孩子,她的儿子会是太子,她的皇后之位也无可撼动。”
“除此之外,他再也给不了她什么。”
“容太后将门虎女,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屈辱,她将先帝赶了出去。没想到就那一夜,她就怀上了元浔。”
“可她对先帝死了心,连带着元浔,也不受她的待见。”
“哎,容太后可怜,元浔更可怜。”听着乐昌说完,封南絮轻叹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乐昌长公主表示认同。
“元浔那孩子,是真的可怜。先帝偏宠慕氏,连带着慕氏所生的大皇子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怜元浔,中宫嫡子却是爹不疼娘不爱,在宫里头受尽委屈。”
“他五岁那年,容太后将他丢到军营中,跟着定国公父子历练。”
“在他十二岁那年,定国公送他回京,容太后又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将他送往襄州的白鹿洞书院去。也是在襄州,他遭遇了此生最大的灾祸,差点死在襄州。”
“再后来,你应该就更比我清楚了。”
“没想来,看似尊贵无比的凤子龙孙,竟有如此苦涩的童年。也真是难为元浔了。”突然间,封南絮忍不住心疼起元浔。
也难怪,他对容太后心怀芥蒂。
换做是她,她也没有办法去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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