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林大娘子换好诰命服,喊来慕苡柔,打算带着她一起入宫。
“柔儿,待会儿见到太后大娘子,你可知道如何说了?”出门前,林大娘子没忍住询问慕苡柔一番。
慕苡柔点点头,“阿娘,我省的。等会儿见到姑母,我便说我不知那封南絮的身份,原是我先看上的那衣服,谁知她就要过来抢。她还要用钱来折辱人,结果那掌柜的没如她愿。”
“她心里不乐意了,搬出郡主的身份压迫掌柜的将衣服卖给她。临走的时候,她气不过还罚我在大街上下跪。”
“好孩子,对,便是这般说。”林大娘子对慕苡柔的说辞非常满意,连连颔首。
跟慕太后姑嫂多年,她多少能够琢磨到慕太后的脾性。
慕家一直是慕太后的逆鳞,特别是慕家的门第这事儿。
当年慕太后不能入主中宫,就是因为慕家的门第太低了,所以她才无缘后位。因此她入宫后,一直变着法儿去抬高慕家的门第。若是让她听到,有人仗着身份去欺压慕家的姑娘。
更是大庭广众之下让慕家的姑娘下跪,慕太后一定不会容忍。
“行,那咱们走吧。”说完,林大娘子拉着慕苡柔的手,两人一起出去。
刚刚迈过垂花门,就见外院的婆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噗通”一下跪在林大娘子的跟前。
“大娘子,长公主,乐昌长公主来了!”
婆子的话音刚落,林大娘子跟慕苡柔面色皆是一变。
封南絮是乐昌长公主的女儿一事,在京城已然不是秘密。昨天慕苡柔才跟封南絮起了争执,今天乐昌就上门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因为昨天两人争执的事情。
“阿娘?”慕苡柔露出脸上的担心,看着林大娘子。
林大娘子轻轻摇摇头,宽慰着她,“没事,便是论起来也是她女儿仗势欺人。别慌,走,咱们去瞧瞧她要做什么。”
说着,拉着慕苡柔往大厅走。
乐昌长公主可不同于寻常的皇亲贵胄,尽管她只是先帝的义妹,却是深得先太后的喜欢。
后来她远嫁漠北和亲,功在社稷,先帝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加上,如今漠北的汗王是她的亲儿子,如此一来,她的身份就更高了。
放眼整个东阙,除了两宫太后,可没谁比她身份高了。
“臣妇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来到大厅,林大娘子带着慕苡柔跪下行礼。
除了她们娘俩,慕家其他的人也来了,包括慕家的家主当朝太傅慕喻洲。其中,还有慕喻洲的几个儿子,其中便有林大娘子的夫君,慕苡柔的亲爹慕朗则。
“不必多礼,起来吧!”乐昌长公主先是让她们娘俩跪了一会儿,方是虚抬下手,让她们起身。
“谢殿下!”林大娘子忍着心里的气,站了起来。
乐昌长公主这才偏过头,把视线投到慕苡柔的身上,“慕七姑娘昨天,去了朱雀街的成衣铺子?”
“回长公主话,去了。”慕苡柔如实回答。
“你好大胆子!”乐昌长公主突然发作起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旁边的木案上。
她声音里的严厉将慕苡柔唬了一大跳,小脸骤然刷白,眼眶也红了,茫然无措的看着亲娘林大娘子。
林大娘子拉着慕苡柔的手,踱步走出,将慕苡柔护在身后,“敢问长公主殿下,小女做错了什么,竟然如此盛怒?”
“呵呵。”乐昌冷笑一声。
“做错了什么,你们心里没数吗?林攸宁,你穿着一身诰命服,是准备入宫告状吗?”
瞟了林大娘子一眼后,乐昌抿唇吐出一句,言语间尽是嘲讽。
林大娘子面色白了又白,咬着牙压住满心的愤怒,挤出一个笑颜,“殿下此言差矣,臣妇许久没曾入宫拜见太后,特地前去拜见罢了。再说了,我慕家的姑娘被人当街罚跪,总要让太后知道的。”
“若不然,天下人都以为我们慕家的人,谁想打就能打呢。”
“呵呵,你真当你慕家是个东西了?”丝毫不顾及慕家家主还在场,乐昌冷冷吟出声。
“你们慕家的姑娘?本宫的女儿,堂堂一品郡主,便是你们慕家的姑娘见了,也得磕头跪拜行礼。就凭你的女儿,也想抢我女儿的东西?”
“本公主告诉你,只要是我女儿想要的,别说是一件衣服,便是你女儿的丈夫,叫她让她也得让!”
“你们该不会是一位本公主沉寂多年,便是拿你们没办法了?”
“殿下言重了,殿下金枝玉叶,皇亲贵胄。臣等何德何能,敢与殿下日月争辉。”慕喻洲听出端倪,马上上前向乐昌服软。
“慕太傅,你软话别说的太早了。你孙女做过什么事儿,你知晓吗?”乐昌却是没有给慕喻洲面子,又抛出一句。
“你们慕家的人,仗着慕太后的身份在京城作威作福,不是什么秘密。先前你们没惹到本公主头上,本公主也懒得搭理你们。可你们倒好,特别是你那个孙女,居然敢出言折辱本宫的亲闺女。”
“本宫的亲闺女是商女又如何,只要她高兴,本公主可以买下半个京城送给她。”
“孽障,还不跪下向长公主殿下认错!”慕喻洲头都大了,转头叱喝慕苡柔。
慕苡柔挨了祖父的训,一下子跪了下来。
慕喻洲又道:“殿下,孩子年轻不懂事,说到底也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咱们罚过后,可否算了?”
“那是自然,不过,看你怎么罚了。”乐昌笑了笑,稍微勾了勾嘴唇。
林大娘子顿时就慌了,“父亲,这事儿,并不是柔儿的错呀。昨日珑安郡主还罚柔儿跪在朱雀街上,如此行为,还算不上是罚吗?”
“怎么,你觉得你女儿不该跪吗?”林大娘子的话让乐昌缓过一些的脸色,再次沉下来。
“既然如此,就让你女儿去长公主府门前跪着吧,跪足三个时辰,此事便作罢。”
“如若不然,要不了她的命,本公主就不是萧漓。”
摔下一句话,乐昌甩了甩衣袖,离开了慕家大宅。
林大娘子忽然没站稳,整个跌坐在地上。
好一会儿,她才是回过神来,爬着过去哀求起公爹慕喻洲,“父亲,柔儿她不是故意的。乐昌长公主欺人太甚,您一定要救救柔儿呀。”
“在长公主府门前跪三个时辰,柔儿的身子如何受得了?再者,真去跪了,柔儿的名声可如何保住呀?柔儿很快便要说亲了呀?”
“你住口!”林大娘子哭求声让慕喻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狠狠的瞪了林大娘子一眼。
“要不是你整日骄纵她,何至于惹下今日的事情。今日种种,皆是她咎由自取。”
“乐昌长公主是何人,那是陛下跟太后都要拉拢的人。当初陛下为何会立明华郡主为后,就是为了漠北王庭,及乐昌长公主手中的势力。”
“耶律晴染不是乐昌长公主亲闺女这事儿,已经让陛下跟大娘子很被动了,你们倒好,还去得罪乐昌长公主的亲闺女。你们真是蠢钝如猪!”
林大娘子慕喻洲劈头盖脸一顿骂,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反驳,硬生生的受着。
等到慕喻洲骂完了,她才忍着眼泪,小心翼翼的开口,“父亲,事已至此,咱也得想办法保住孩子呀?”
“这事儿无解,乐昌长公主说了,想保住你女儿的命,让她去长公主府门前跪着吧。如若不然,她小命都保不住!”慕喻洲面无表情的道。
“阿娘!”慕苡柔没想到会如此,哭出声音。
林娘子也没忍住,抱着慕苡柔哭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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