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眼前的阵仗唬住,把封南絮从肩膀上放下来,怒瞪着潮涌过来的百姓,自报家门。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乃禁卫军佐领,当朝司礼监总管太监宋益的义子宋平生。你们敢对我无礼,就是以下犯上。”
宋平生的一番威吓还是有些作用的,围过来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步。
“他说他是什么领?这是个什么官儿?”
“好像最近是有一位宫里来的公公在咱们镇子上,听说是来接秀女入宫的。眼前的小哥瞧着面生,该不会真是那位公公的义子吧?”
“既然是京里头来的大官,为何要强抢民女?”
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宋平生剑眉轻轻挑过一缕得意,道:“你们若不信,可到县衙去问问,看我到底是不是宋公公的义子?”
“什么强抢民女,我就是觉得封姑娘秀外慧中,想要纳她为妾。你们不知道的,别胡说八道。”
“你们还在这儿拦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开,坏了我的好事,仔细我要你们好看!”
北桥镇的百姓们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县令胡永世,乍一听到宋平生的来头,不免有些犯怵。
“我呸。”封南絮最是见不惯这样仗着家里有后台为非作歹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公子哥,原来只是一个太监的义子。
她啐了一口,就要破口骂他,冷不丁瞧见跟前闪过一道人影,宋平生已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区区一个从六品的佐领,也敢胡作非为。我看你是在京城吃的亏多了,来我们这个小镇子找存在感的。”是封南浔,他站在宋平生的身边,居高临下的藐视他。
宋平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要跟封南浔动手。
可就在他看清楚封南浔的面容时,吓得脸色惨白,“你,你,殿……”
他话还没有说完,封南浔又是一记窝心脚,把他踹出了几丈远。
“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就你,给我长姐提鞋都不配,哪来的脸说要纳我长姐为妾。你若是还有脑子,就该夹着尾巴滚回去。没得继续丢人现眼,把你义父的脸面都丢尽了。”封南浔又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北桥镇虽远离京城,却也不是你可以为非作歹的地方。”
“滚!”
宋平生也不敢再跟封南浔叫嚣,捂着被封南浔踢的发疼的胸口,灰溜溜的朝着县衙跑去。
围观的百姓们将封南浔方才的举动收之眼底,纷纷鼓起掌来,“封公子不愧是打过土匪的人,那气魄就不是我们能比拟的。”
“厉害,厉害!热血男儿就该如此,不能向强权屈服!”
“没错。”
面对众人的彩虹屁,封南浔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目光看向封南絮,“长姐可还好?”
“我没事,放心。”封南絮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朝众人福了福身。
“今日多谢大家相救,为了感谢大家,今日仙衣坊所有的衣服全部半价。”
“半价?”在场的妇人小姐们站不住了。
“那还等什么,机不可失呀,我们赶紧去仙衣坊。”
“快快快,我听说仙衣坊新出了好几款春装呢。走走走,我们快点去。”
“我们也去看看,买两套回去讨娘子跟闺女欢心,也不错呀!”
眨眼间,围观的百姓就跑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零星几个,也都散了。
封南浔对封南絮万事皆可生意的头脑感到无比的佩服,“长姐不愧是个合格的商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耽误不了你做生意。”
“那是。”封南絮挑了挑眉,当他是在夸她。
“不过你刚打了那个宋什么的,要不要紧?他可是京城来的那位宋公公的义子,该不会惹上麻烦吧?”
“长姐你怕吗?”封南浔凝了凝眸,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封南絮讪讪笑了笑,“有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你放心,此事你是为我出头,便是有事,我也不会让你担着的。”
“放心,出不了事儿。”封南浔看着她明明心底担心不已,却还要做出英勇无畏的样子,就觉得有趣,便不再逗她。
“走了,不耽误长姐做生意了。”说完,他提步先一步离开了。
另一边,宋平生火急火燎的跑回县衙,一路疾行狂奔冲到宋益的屋里。
“义父,义父,大事儿不好了。”他一边跑一边喊,人才到院落门口,声音已经传到屋里。
宋益无奈的皱了皱眉,“跟你说过多少回儿,凡事要稳得住。你看看你,冒冒失失的成什么样子?难怪你在京营这么多年,还只是个从六品的佐领。”
“义父。”人还没进来就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训,宋平生脸色拉耸下来,小步跑到宋益身边。
“我是真的有大事儿,您猜猜今天,我看到谁了?”
“有话就说,学人卖什么关子。若是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宋益没心思跟他打哑谜,起身就回内室去。
宋平生生怕他真的走了,急急忙忙的开口:“是殿下,太子殿下!”
“你说什么!”此话一出,宋益的脸色也是骤然大变,上来一把捂住宋平生的嘴。
“小孩子不懂事儿,瞎说什么。圣上尚未立后,子嗣都没有,哪来的太子殿下?”
“是真的。”宋平生不甘心的扒开宋益的手,继续开口:“真的是前太子,去年殿下回京的时候,是我奉命去接的人。我见过殿下的,不会认错他的模样。”
“那个绣《九龙图》的绣娘,殿下就是跟她在一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殿下喊那个绣娘长姐。”
“闭嘴。”没让宋平生继续说,宋益眉目深沉的喝住他。
“今日的事情,你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烂在肚子里,听见了没有?”
“为什么呀?”宋平生不解。
“我还被殿下打了呢今天,义父,你说若是宫里头知道了,会……”
他话音还没落尽,宋益一巴掌呼到他脸上,把他未出口的话都呼回到他的喉咙里。
“蠢东西,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你有多少条命,够你祸祸的?”
“为何今上登基了,辅国公府还能安然无恙的退回到淮阴。辅国公世子,还能高居在江南路帅司的高位上。江南一带富奢,是东阙的粮仓。”
“这样的要职,却由前太子的舅舅去担任。还有宫里的容太后,当初先帝那么宠慕太后,都未能将她拉下皇后之位。如今,她却甘愿退去佛堂不理世事,你当是为何?”
“我,我想不明白。”宋平生被宋益吓懵了,战战兢兢的开声。
宋益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自己蠢,就闭好自己的嘴。有人想让殿下死,可也有人不想让他死,两方都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何苦去趟这趟浑水。”
“明哲保身,懂?”
“懂了。”宋平生恍然,应了一句。
“今日的事情,烂到你肚子里去。若是让我听到半句,我虽宠着你,却也能废了你。”宋益又道,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和蔼可亲,一脸庄严肃穆。
“儿子明白了,请义父放心。”宋平生躬身点头,规规矩矩的应下来。
宋益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回到堂前的软榻上,脸色阴沉似压城的黑云,让人压根看不出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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