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是什么人?
既能在军阀混战时一边打仗一边捎带脚儿娶了个洋媳妇儿,又能在数十年的战争中活下来且还把儿子拉扯长大的狠人。
用张春暖穿越前的话来说,那是个狼灭!
面对所有人的劝阻,他是一心要去云省看未来孙媳妇儿和重孙子孙女,谁拦也没用。
劝得狠了,狼灭周老爷子直接撂担子不干,要退休!
拉锯战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
还是谈老爷子见老伙计是铁了心要走,又见如今京城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便从中斡旋,给了个“去云省养病”的由头,把老伙计送走了。
最终决定,由谈正平的父亲,一路护送周老爷子往云省去了。
……
远在千里之外的山脚村里,一片忙碌景象。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周立学终于迎来了心心念念的安稳春耕时光。
张春暖也一身轻松,跟自己结怨的人都各自有了说不上好的归属。
龙铁柱死了,龙老太婆受了刺激,疯了,把龙狗蛋当成了幼时的儿子,完全忘了儿子已经去世的事实。
散播谣言的褚盼儿,被闵家老太太强娶回了闵家,女儿吃了花生米,儿子去劳改了,她家不能少了劳动力。
至于为什么周立学没拦着?
都晓得那女知青是个祸害了,还拦着干嘛?留在山脚村掀风弄雨吗?
周立学表示:希望山脚村再不要接收知青了。
牛头村那边,可能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李大白竟然挺了过来。
不仅活了下来,还继续担任着牛头村的生产队长。
周立学私下找大队干部说了几次,但大队干部说他们管不了生产队队长的任命,都是各个生产队自己选的。
无奈之下,周立学只能在山脚村开会,让村民们注意些,都远着点牛头村的人。
开会时,他尤其点了张春暖的名,表示让她收敛一些,别仗着烈属身份胡搞乱搞。
张春暖对此虚心接受,并深刻地记在心里。
其实从她前几天请假跟着周家人去县里接王冬雪回来时,就在心里告诫自己了。
在山脚村时还没什么感觉,进了县城才发现,今时不同往日。
才进了二月,刚过元宵节不久,县城已隐隐透着一股子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张春暖进了医院,刚跟王冬雪说了两句话,就被褚玉琴叫出去说话了。
“我本来还以为你们能劝产妇做手术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褚玉琴叹了一口气,递过来几张纸,继续说道:
“这些是我和同科室医生商量后汇总记录下来的注意事项,想要顺利生下孩子,需要严格按照上边写的做。”
说完这句话,她深深地看了张春暖一眼,再开口却是道别:
“折腾一趟,能认识你这么个人,也算没白来,过两天我就要回市里了,你以后要是来市里,可以去南市人民医院找我,只要报我的名字,应该就能找到我。”
此时说出这句话的褚玉琴没想到,她们二人的再次相见,并不是在市里,而是在山脚村。
张春暖与褚玉琴道别后,将手中满满几页医嘱交给王冬雪,随后也没去其他地方,跟着周家人回了山脚村。
她打定主意,近段时间,不再出村了。
此时,张春暖正埋头苦干,一边锄地一边听组员们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我娘家那边啊,有个太公没了,族里要办丧事,大队不让,最后差点打起来!”
“你娘家不是寨子里吗?我听说比咱们村还要山,动枪了吗?”
“动了!还打死了个民兵!”
“哇!”
张春暖听着,抬头看了一眼提起话头的组员。
村里人都称呼她为卯嫂子,是山里苗寨嫁过来的,娘家距离山脚村有好几座大山,听说回一趟娘家要走一天一夜的山路。
听到她说起娘家族里和大队发生械斗,张春暖心里咯噔一下,走过去问道:“卯嫂子,有听说是为什么不让做白事吗?”
其实在如今这个年代,人死了不办丧事很正常,前几年小三子奶奶去世,村里也没敢帮着办丧事。
但是在大山深处少数民族村寨,不让办丧事,且还因此发生械斗,这事儿就不正常了。
少数民族自治,可不是说着玩的。
卯嫂子见张春暖搭话,谈性大发。
“嗐!谁晓得公社干部是不是喝昏了头,派了几个汉人去当干部,当母的都被管着了,前头还说今年祭鼓节不让做了!”
因为卯嫂子的口音和苗族方言,张春暖听得很艰难,多问了几句才明白过来。
总结起来,就是外来的汉族大队干部和寨子里的实际掌权者之间意见不合,最终打了起来。
本来是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张春暖却莫名心慌起来。
下工回到家,她在家里转进转出的,看得放学回家,正在厨房做晚饭的王心昱都顾不上灶上的饭菜,走出来询问:
“嬢嬢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张春暖朝她摆摆手,拐进了杂物房。
看到她急匆匆的模样,王心昱不放心,跑去后院叫正在喂猪的小三子下山去找周浩然来。
再说张春暖进了杂物房,又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沈老爹手里拿着竹篾子,也跟着进了杂物房,担心地问:“暖儿,出了什么事?你跟爹说说。”
“爹,没事,你别担心。”张春暖头也不回,摆摆手让沈老爹出去。
沈老爹满脸担忧,也不敢再问,担心自己问得多了,叫张春暖更心烦,只得走出院门,想等周浩然来再问问他晓不晓得。
周浩然来得很快。
刚看到沈家院门,就见到沈老爹望眼欲穿地等在门外。
他刚想问好,就听到沈老爹焦急地问:“浩然啊,你晓不晓得暖儿出了什么事情?我看她有点不对,你要是晓得,别瞒着我。”
周浩然见沈老爹紧皱眉头,一脸忧虑,心看得心惊肉跳。
难道暖儿真的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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