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没说话,心中却另有想法。
好应该是好的,华城高层到现在还人派出去找幸存者,足以说明他们的初心始终没变,但怎么说呢?
大家长要忙的太多,很多事情顾及不到底层,刻意排挤肯定不会,但没亲爹罩着的孩子,说不受委屈才怪。
原隶属南部军方基地的军人被分配到不同的队伍,没亲爹的孩子天生敏感,而有娃的亲妈十指手指有长短。
尤其越是底层,这种行为越明显,久而久之便有了矛盾。
僧多粥少,你体位不够大想抢都抢不过别人。
来自同一基地,天生有亲切感,他们反问黄茂等人,“你们过得怎么样?”
“我们开始很难,只有运输船军舰跟潜艇,要不是陆地及时崛起,还真不知能撑多久。
虽然才一万多人,不过凤城所在的陆地非常大,我们已经找到好几个火种箱,而且团结一心出门找物资,能够烧纸红砖,石灰,还发现了煤矿……”
黄茂描绘着蓝图,然后问道:“到华城的火种潜艇多吗?”
“挺多的,已经有几百条,但只有部分带着火种箱来,不少物资是可以利用的。”
几百条潜艇?
张丽等人倒吸口冷气。
亲兄弟不假,但还是嫉妒羡慕呢。
姜宁心头一动,“火种潜艇来了这么多,张超陆雨,郑伟丽跟丁琪你们认识吗?”
对方众人想了下,摇头道:“我们被打散分配到不同平台,很多人都不认识,想要见面也不容易,没听过你说的这几个名字。”
姜宁心情失落,3000条潜艇被发现的还不到五分一,它们都到哪里去了?
对方同样不好受,“华城有不少潜艇都在外面跑,已经发现……几十艘残骸。
众人咯噔下,没有想到天灾如此惨烈。
连特制的潜艇都……
他们可都是南方基地的火种计划员,无论身体还是精神素质都是最好的。
可现实就是如此血腥残酷,天灾不给人活路。
稍微恢复心情,黄茂问道:“你们的潜艇呢,火种箱都带了吗?”
“没有,大部分都断开了。”
他顺着话题道,“都掉哪了?”
嗯,他们还真说。
怎么说呢,遇到许开泰等人,就像遇到娘家人,跟娘家人有啥不敢说的。
反正华城基地无法打捞,沉睡海底也是浪费了。
于是,又得到几个坐标。
相聚半天,终是离别的时刻。
对方欲言又止,但到嘴的话始终没说出口,而是站在潜艇上,望着核潜艇不断远去,久久回不过神来。
黄茂将脑海中的坐标写在笔记本上,“许队,你说他们是不是想跟我们走?”
许开泰平淡道,“不管华城还是凤城,我们都是华夏人。”
众人懂,选择是自主的,无关乎对与错。
无论是许开泰选择了凤城,还是他们选择了华城,心安即可。
……
姜宁一觉醒来,发现潜艇处于悬浮状态,“怎么了?”
一个个归心似箭,现在反而不着急。
霍翊深神情有些沉肃,“阿宁,我们发现一艘沉没的潜艇,包括火种箱。”
姜宁错愕,怎么也给碰上了?
听他们说时,觉得惋惜不假,但当自己真正遇到时……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水深三百多米,人工无法打捞。
商量之后,姜宁决定故技重施,先把潜艇勾住再收上来。
下到海底才发现,潜艇很悲壮,从铆接处生生断裂,潜艇跟火种箱相隔几十米远。
眼下风平浪静,可当时何等级别的海啸,才能将潜艇生生撕裂。
水太深,打捞极不方便,队员连着换了好几波,总算成功将潜艇跟火种箱收下来。
运输船没位置放火种箱,姜宁只将潜艇拿出来——2023。
哪怕由特殊材料打造,可在天灾面前依旧伤痕累累。
腰身被撞裂,有些部位甚至凹陷。
众人费了大功夫才将舱门打开,里面有15具身穿军服的尸体,腐烂到只剩骷髅,逼仄的房间只剩空空的粮食袋子,以及被水泡到无法翻开的笔记本。
黄茂眼睛通红,别开脸的他声音带着乞求,“宁姐,我们带他们回家吧。”
带他们去华夏新家,让英魂回归故乡。
姜宁喉咙痒得难受,“嗯。”
她拿出裹尸袋,由张丽等人把骸骨分开装起来。
沉重,庄肃,缅怀。
许开泰始终没说话,但神情格外悲痛。
如果没有猜错,这批火种计划员不但是他的学生,而且还是爱徒。
接下来几天,众人的心情陷在其中。
直到凤城海湾映入眼帘,回家喜悦才冲淡悲伤。
从出发到回来,耗时差不多两个月。
迎上来的,依旧是容三少,裹着军大衣还瑟瑟发抖。
上午海上艳阳高照,傍晚到凤城却大雪纷飞。
黄茂等人习惯反复无常的气候,幸好把全副安家都带着,赶紧找出棉衣穿上。
容三少将姜宁拉到一旁,“姐,你出海受伤昏迷不醒,就在船上歇几天。”
姜宁怔愣,“又怎么了?”
“六月飞雪,某高层的儿子着凉,高烧持续不退转肺炎了。”
容三少隐晦道,“你上次治好咱爸的肺炎,早就在基地传开,现在谁不知道你不但医术好,手里还有救命药。
人家现在挖在三尺找你,正盼星星盼月亮呢。”
姜宁沉吟,“我爸让你来的?”
“没,前几天咱爸锻炼时不小心闪了腰,我昨天过去帮忙干些手头活,刚好那人求上门,医院没药束手无措。”
姜宁懂他的意思,“肖师长?”
容三少点头。
基地五位二把手,姜宁都有深入研究,肖师长不但有儿子,还有几个义子。
没有公开收义子,但懂得都懂。
大局面上下一条心,可肖师长热衷权力,嘴巴上没说,但做派上早视自己为顾庭林的接班人。
顾庭林几次病重,他上蹿下跳最活跃,义子安排到各重要部门,手伸得特别长。
上次任务回来,更是想安排人进特殊打捞小组,但被于长征找理由推了。
当亲姐来着,容三少说话不见外,“姐,肖师长野心不小,以后必是你跟姐夫的拦路石,私底下没少给咱爸使绊子,现在儿子得病却派人来找你,还真是有脸。
你在船上晕几天,等他儿子嗝屁再苏醒,如此一来就能兵不血刃收拾他,压根不用出手对付。”
灾难不断,死个人什么的再正常不过,这叫自有天收。
姜宁皱眉,“你倒是把军部错综复杂的关系捋得很清楚。”
“姐,咱们可是亲姐弟,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能不替你跟姐夫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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