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微微诧异,没想到她还能考虑得这么全面。
被姜宁看穿,舒雪晴讪讪道:“军队没有外面复杂,但你爸身份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当时着急无措,想找豆豆帮着送你爸去医院,刚好碰到你的朋友过来。
他提了一嘴,这事才偷偷瞒住的,对外只说你爸感冒了。”
眼界不同,看到的事物不同。
她嘴里的朋友,应该就是容三少。
军队是个闭环社会,哪怕纪律严明,可只要是人就会有利益跟矛盾。
南部军方是顾庭林组建并带起来,他从开始就是国家授予的一把手,队伍更是自己选拔并培养的。
有他坐镇,麾下哪怕有心思活络的,也得憋得忍着,为共同的目标及利益服务。
可他要倒下了呢?
谁不想更上一层?
老三会对老二心服口服,还是老二会容忍老三放肆?
人心不狠,地位不稳。
要是姜宁没出现,顾庭林就这样没了,舒雪晴作为首长遗孀的待遇应该不会差。
可现在顾庭林多了女儿女婿,而且带着大批物资出现,纵然姜宁没有野心,但他们真的不会多想?
从舒雪晴苦等顾庭林二十年,就不难看出她是感情至上的人。
除了工作就是顾庭林,她的世界并不复杂,没有深刻感知天灾末世下人心的复杂跟狠厉。
她没有错,可顾林一旦进了医院,纸压根包不住火。
一旦他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就不可能再压得下去。
哪怕姜宁及时赶回来,将顾庭林从鬼门关拉回来,这支队伍也变味了。
不管对姜宁的造神计划,还是对顾庭林以后的管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姜宁唏嘘,拖鞋二代居然在关键时候靠谱了。
“嗯,等这一切过去了,我请他吃饭感谢。”
等舒雪晴离开,姜宁进屋给顾庭林打点滴,穴位按摩,针灸等。
弄完一切,半天时间过去。
舒雪晴中午回来探望,见顾庭林情况稳定又匆匆回医院忙碌。
下午,还真有人来探望。
不是基地二把手们,而是何秘书。
他前几天陪着顾庭林视察,淋雨后同样病倒了。
发烧呕吐浑身酸痛,但相对年轻身体底子好些,算是硬扛过来了。
大病未愈,何秘书身体虚弱没血色,刚才下床就挣扎着过来了,“姜同志,首长情况怎么样?”
姜宁请他进屋,“已经稳定了,还要继续治疗。”
他是顾庭林的秘书,没什么好隐瞒的,支支吾吾反而容易让人猜疑,于是大大方方让进去看。
“首长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肺炎变化太大,姜宁没有绝对把握,但关键时间不能表露出来,佯装轻松道:“随时都有可能。”
随后又关心道,“听说何秘书你也病了,现在如何?”
何秘书捂嘴咳嗽,气息急促道:“好多了。”
姜宁热情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替你诊治。”
何秘书求之不得,要知道首长这两年调理身体的药都是她调制的,效果似乎很不错。
姜宁仔细替他诊治,“大病初愈,身体亏损需要调理跟营养。”
她进储物间抓了三剂调理身体的草药,以及两个水果罐头。
何秘书吓死,这可是奢侈物资,他哪里敢收。
“拿着。”姜宁强行塞给他,“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些年辛苦你了,治好病才能更好投入工作,三剂药吃完再来,到时再做调整。”
身为首长秘书,这个位置极其重要,能跟在顾庭林这么久必有过人之处。
不能真的只拿他当秘书,而是要恩威并施。
何秘书推却无门只得收下,委婉道:“几位领导担心首长身体,想要过来探望,既然首长需要静养,那我便回了他们。”
姜宁很满意,“谢谢,辛苦你了。”
何秘书离开,他低头望着手里拎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忍不住替首长感到欣慰。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晚上,舒雪晴忙到天黑才回来,豆豆已经做好晚饭。
她感到很不好意思,自己什么都帮不上。
姜宁淡然道:“舒姨,我们是一家人,没必要太见外。”
舒雪晴一闪而过的惊讶,感觉她这次回来好像变了许多,不像之前冷漠疏离。
估计跟老顾的病有关。
人生无常,希望一切都还有机会。
吃饭时,她聊起医院的现状,“前几天的雨有问题,基地很多人都生病了。”
姜宁顺着她的话,“有治疗的办法吗?”
“多喝煮开的热水,针灸或按摩,病情很严重的话才使用药用治疗。”
药还是跟姜宁交换的。
医院种植的草药收成不好,但还是拿出来用了。
不是很齐全,但愿有效果。
姜宁不知说什么好,“希望都能熬过去。”
上半夜由霍翊深守夜。
姜宁拍拍他的腰,“这几天辛苦你了。”
霍翊深将她抱在怀里,“照顾岳父理所应当,情况在好转,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太紧张担心,反而把自己熬坏了。”
“我没事。”
姜宁回到房间,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霍翊深没叫她,足足守了一夜。
吃完早餐,等舒雪晴离开,姜宁继续给顾庭林上激素,然后推进空间做ct复查肺部情况。
从最新影像资料来看,白肺的面积大大减少。
药物起效果了。
心情抑制不住激动,姜宁连着好几个深呼吸。
她走进里间,想带顾庭林离开,却发现他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久久凝视。
好一会,顾庭林从机器上坐起来,抬手擦拭姜宁的脸,声音沙哑无比,“别怕,我还在。”
姜宁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她一时失控,紧紧抱住他,喉咙哽咽的难受。
很害怕这次也是南柯一梦。
她这两天都在做梦,梦到监测仪显示四条直线,机器刺耳的声音似锋利的刀。
醒来,心脏疼得难受。
“爸,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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