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属下没话要说,属下告退。”裴凌抱拳,行了告退礼,就回了书房。
贺栀宁越想越觉得裴凌询问《吟龙怨》的事有端倪,回头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暹罗琴,决定去找萧玄璟。
书房,地上的血迹已被处理干净,萧玄璟苍白的面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守在门口的裴凌看到贺栀宁,心虚地晃了晃眸子,“王妃怎么来了?”
故意拔高音量,意给萧玄璟提个醒。
“我来看看王爷。”贺栀宁随口一答,然后没理会裴凌,径直走进书房。
萧玄璟专注于批注奏折,丝毫没有因为贺栀宁的到来而紧张,在贺栀宁快要接近书案时,他才放下朱笔,缓缓抬眸。
俊美的容颜依旧安静温和,星眸幽深难测,无法轻易窥探到他的心思和情绪。
殊不知,他忽略了一点……
“我不是让裴凌传话,让你早点安歇吗?怎么过来了?”说话间,萧玄璟已起身,大步走到贺栀宁面前。
书房里的血腥气被香炉里的竹叶香掩盖,即便贺栀宁对血腥气敏感,也闻不出,但……
今夜的竹叶香分量比往日多了两倍不止,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发现了这个细节,贺栀宁面上却没显露,扑进萧玄璟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杆,委屈巴巴望着他,像极了无理取闹的小娘子:“我知道你很忙,可今夜是我们成亲第二日,你就要我独守空房吗?”
她知道,萧玄璟爱她爱入骨髓,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厮守,哪里舍得她独守空房。
这话把萧玄璟噎到了,脸色微变,“阿宁,我……”
不过一瞬,理智又告诉他,他家娘子是故意的。
神色恢复平静,萧玄璟用手轻抚着怀中人的脸蛋,低低柔柔开口,一字一句慢慢道:“阿宁,自皇兄被皇后算计一遭,皇兄体内的毒虽解了,可身子大不如前,根本无力处理朝政,而今又尚未立储,无人替本王分担,朝中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本王处理,本王尽量快些处理好,回房陪你。”
他说的是实话,从前一些杂事尚有萧文策分担,如今太子一日不立,大到前线战事、地区灾难,小到鸡毛蒜皮的朝臣扯皮,都得萧玄璟亲自处理。
看着堆积成山的奏折(除了京中文武百官,还有地方奏折),贺栀宁哪能不明白,可有些事既然被她发现了,还是早些谈开比较好。
她从萧玄璟怀里退出,牵着他走到榻边坐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道:“萧玄璟,夫妻本为一体,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能一起面对,一起解决,亦希望夫君不要把我当成金丝笼里的小女人。”
“萧玄璟,我可以等你……”等你愿意敞开心扉,告诉我你的秘密。
贺栀宁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像是要迫不及待看透他的灵魂。
萧玄璟瞳孔猛的一缩,眼底有极度复杂的情绪淌过。
好久,书房安静得只能听见烛火滋滋燃烧的声音。
贺栀宁知道萧玄璟内心纠结,她可以耐心等他做决定。
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莞尔:“夫君,我先回房了。”
随着脚步声渐远,书房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
萧玄璟坐回书案前,拿起一本奏折,像是无事发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奏折上。
不难猜测,她的怀疑必然与裴凌那蠢货有关。可……
他要坦白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裴凌的声音:“主子,王妃送了一盅枸杞鲫鱼汤,厨娘说这汤是王妃亲自熬的。”
“送进来。”萧玄璟把奏折丢到一边,抬头看向门口。
裴凌放下汤,张嘴想说什么,又怕说错话。
“去刑房领三十鞭。”萧玄璟凉嗖嗖开口。
“啊?”裴凌惊讶,他做错了什么吗?
“需要本王说第二遍?”
“不不不……”裴凌摇头:“属下这就领罚去。”
呜呜,做侍卫长真难。
萧玄璟不再理会裴凌,拿起小盅,一勺一勺慢条斯理地喝着,不知不觉,眼尾渐渐泛起一抹薄红。
喝完汤,萧玄璟继续公干。
一直忙到后半夜,他才沐浴更衣,回到主寝。
床上的小人儿背对着他,似乎已睡着。
萧玄璟小心翼翼在她身侧躺下,犹豫好久才伸手把娇妻抱在怀里。
两具身子紧贴的那一刻,萧玄璟发现怀里的小人儿有些僵硬,便知她并未睡着。
他没戳穿,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嗓音沙哑的低语:“娘子熬的鱼汤很好喝,我都喝完了。”
贺栀宁眼皮微跳,用力咬着娇唇,不让自己装睡被发现。
萧玄璟继续说:“阿宁,你没猜错,我确实中毒了,此毒出自伽罗,中毒之后与常人无异,却会慢慢耗尽气血而亡,北慕所奏的《吟龙怨》能诱发我体内的毒……”
第一次与北慕交手,他之所以会败给北慕,是因为北慕的琴音令他体内的毒提前发作,此后每一次动用内力都会加速消耗他的寿命。
北慕还告诉他,《吟龙怨》能引诱毒发,另一曲《凤歌》却可以压制他的毒,但《凤歌》的玄机,北慕一生都未能参透。
有关中毒之事,该坦白的萧玄璟都坦白了。
交代完,他将贺栀宁翻了个身,“不告诉你,是不想给你平添烦恼,别怪为夫好吗?”
贺栀宁仍闭着眼,但听到这话,她猛的睁眼,怔愣看着萧玄璟:“你……”早就知道她装睡。
“别怪为夫好吗?”萧玄璟低头凑近,又重复问了一遍,说话时气息全喷在贺栀宁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她往后缩了缩脖子,“玄璟,我没怪你。”
随即追问他,“毒是谁下的?可有解毒之法?”
萧玄璟心知自己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选择坦言:“母后。”
说出这两个字时,萧玄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无形撕扯,痛入骨髓,却无法叫出声。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从未得到过母后的宠爱不说,母后还想要他的命……可,他能弑母吗?
贺栀宁身子顿住,脑袋嗡嗡作响,双眼瞪得很大。
她怀疑过所有人,却独独没怀疑过太后,虽然她知道太后对萧玄璟不好,可……哪个母亲会……会要亲儿子的命……
“萧、玄、璟……”接受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贺栀宁用力抱住他,“以后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害你。”哪怕是他的生母也不行!
99237_99237564/121464048.html
。wap2.idzs.cc.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