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定北侯府的路上,车厢内气氛微冷。
苏家三兄妹直勾勾盯着贺栀宁,谁也没说话。
良久,贺栀宁被盯得浑身发麻,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收紧,咽了下口水道:“你们……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表姐,你不怕摄政王吗?”回想起摄政王冷得像冰的眼神,苏时锦仍感到畏惧。
她从未见过哪个女人敢碰摄政王,可表姐不仅碰了,还大胆的挂在摄政王身上。
“不怕。”如今提及萧玄璟,贺栀宁眼里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其实摄政王不似传闻那般残暴无情,他只是性子冷了点,锦儿不必怕他。”
苏时锦心想,皇上太后都没摄政王可怕。
“嗯。”心口不一地点头,“表姐平日都是那样与摄政王相处的吗?”
若她没看错,摄政王的衣襟好像被扯开了……
表姐好凶猛!
想到自己缠在萧玄璟身上的窘态被三人瞧见,贺栀宁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白皙的小脸浮出一团红晕,僵硬地笑着否认:“怎么会,我那是……是个意外,意外。”
苏时锦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眼里仿佛写着“你觉得我会信”几个大字。
视线忽然落在贺栀宁下唇的伤口处,拧眉道:“表姐,你的嘴怎么破了?疼不疼?”
贺栀宁,“……”
见苏晏礼和苏北湛同样紧张地盯着她的嘴,贺栀宁尴尬地抿了抿唇,小声解释道:“是我不小心咬到的,现在不疼了。”
“怎么会咬到呢?”苏时锦不理解。
苏北湛也疑惑,“你们姑娘家最在意容貌,等会儿回去记得涂点药膏,以后小心些,别再伤着自己。”
苏晏礼微微皱了皱眉,没说话。
“呵呵,我知道了。”贺栀宁眼神微闪,干笑了两声缓解尴尬气氛,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那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怎么样?”
“故事新奇精彩,就是唐三藏太气人了!”苏时锦愤愤道。
贺栀宁抬手掩唇,忍不住发出笑声,“啧,唐三藏确实气人,若不是孙悟空及时出手,他早就命丧妖精之口。”
“大哥你看,连表姐都为孙悟空鸣不平。”苏时锦扭头看向苏晏礼,不服输地扬了扬下巴。
苏晏礼淡淡启唇:“宁儿言之有理。”
说完打量着贺栀宁身上的男装,眸色微深。
苏时锦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她冷哼:“大哥,你太偏心了!”
“宁儿以理服人,大哥哪里偏心了。”苏北湛哈哈一笑。
“你也偏心!”苏时锦没好气地白了苏北湛一眼,抬起左脚,瞄准他的小腿肚踢去。
苏北湛早习惯了苏时锦的‘偷袭’,任由她踢了一脚。
随即,目光落在贺栀宁脸上,又将话题掰了回来:“宁儿,你怎么突然离开了茶楼,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苏时锦缩回脚,视线移到贺栀宁的衣服上,又瞥了眼她的头发,“是啊表姐,你怎么梳了男子发髻?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还是为了迎合摄政王奇怪的癖好?
“刚才在茶楼,我突然记起有件重要的事要办,走得比较着急,至于衣服,方便办事才换的。”贺栀宁转了转眼珠,胡诌道,然后有些歉疚地垂下瞳睫,“忘记跟你们说,害表哥和锦儿担心,是我不好。”
“宁儿没事便好,无须自责。”苏晏礼眉目柔和,慢条斯理开口。
苏北湛和苏时锦张嘴还想问什么,被苏晏礼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不多时,马车停在定北侯府门口。
苏晏礼看着苏北湛和苏时锦,“你们俩先回府,我送宁儿回去。”
贺栀宁出言拒绝,却见苏晏礼坚持要送,她不好再说什么。
等拂晓和夕落提着两大包的东西出来,马车朝着相府的方向驶去。
贺栀宁隐隐觉得苏晏礼不是单纯要送她回府,而是有话想说,主动问道:“表哥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苏晏礼静静看着她,默了一会儿才出声:“宁儿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贺栀宁愣了一下方明白,没否认,只道:“表哥,我没进去。”
苏晏礼明显松了口气,可俊逸的眉依然蹙着:“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姑娘家很容易遇到危险,以后不许去!”
顿了顿,用着严肃的口吻补充一句,“哪怕靠近也不行!”
“嗯,以后不会去了。”萧玄璟答应她不会出入秦楼,她自然也不会再去。
在苏晏礼眼里,贺栀宁是温婉有礼的大家闺秀,断不会无故出现那种地方。
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与摄政王纠缠不休,而此前裴凌有意回避摄政王的行踪,两者联系到一起,不难知道她是为了摄政王。
想到这,苏晏礼的眉眼透出一股子凝重之色,沉吟刹那,又问:“宁儿,摄政王可有让你受委屈?”
“没有。”贺栀宁笑着摇头。
苏晏礼盯着她唇上的伤,似乎并不相信。
贺栀宁看出他的怀疑,强调道:“表哥,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说话时,她的云眸亮如点点繁星,眼神亦坚定如铁。
苏晏礼淡淡“嗯”了一声,视线挪到别处,不再看她。
无人知道,他藏在袖中的双手紧了紧,一双温和清澈的眼睛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
到了相府,苏晏礼照例先下了马车,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而非胳膊。
贺栀宁钻出马车,看到朝自己伸来的大掌,脑海中便不自觉浮现出萧玄璟扶着她下车的画面。
犹豫片刻,她伸出了小手,却只是如往常一样把手搭在苏晏礼的手腕上,徐步下车。
下车后,莞尔一笑:“表哥既来了,不如进府喝杯热茶再走。”
苏晏礼收回手的时候,再次握紧了拳头,“不了。”
忽然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簪递给她,“适才去茶楼时,你掉在车上的。”
换男装的时候,贺栀宁便发现发簪掉了一支,她以为是与俞瑶瑶争执时不小心掉了。
原不是什么贵重的首饰,没放在心上。
看到玉簪在苏晏礼那儿,惊讶了一下。
正当她伸手去拿玉簪,却见苏晏礼视线上移,握着玉簪欲将它戴在她头上。
贺栀宁下意识朝后倾身,躲开他的动作。
苏晏礼的手僵在半空,神色略显不自然,“宁儿为何与我这么生分?”
“不是……表哥……我没……”贺栀宁眼神瞟了瞟四周。
苏晏礼不知她在看什么,眉眼深了深,然后把玉簪塞到她手里,语气漫不经心,“我忘了再过数月,宁儿便要嫁人了,是我考虑不周。”
贺栀宁隐约感觉今日的苏晏礼不太对劲,却说不清哪儿不对劲。
动了动唇,却听到他继续说,“宁儿,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记得告诉我,我会永远护着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没有夹杂任何情愫,贺栀宁没再多想,弯起美眸,嗓音甜软道,“嗯,一定会的。”
“外面冷,快进去吧。”许是被她的笑容感染,苏晏礼不禁翘了翘唇角。
“好。”贺栀宁带着俩丫头进了府。
目送贺栀宁进府后,苏晏礼才上马车。
坐稳后,左手扯下腰间唯一的配饰——一枚如意结,握在掌心,目光紧紧盯着它,指腹来回摩挲着上面的祥云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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