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贺栀宁乔装一番,带着设计图去了明月茶楼。
初墨看到图上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小刀、钳子、镊子、类似鱼钩的弯针等东西,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贺栀宁。
好一会儿,他才问:“这上面所画,是用来治病的工具?”
“嗯。”贺栀宁点头。
“那这张图纸是你画的?还是另有出处?”他又问。
贺栀宁察觉到初墨的异样,因而选择了隐瞒:“此乃家师设计。”
她画的这些手术工具,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为何初墨见过?
难道他也来自那个遥远的地方?又或是与她曾经的某些经历有关?
初墨并未怀疑,继续追问:“不知你师从何处?”
“家师隐姓埋名惯了,不想他人知晓他的名讳,抱歉。”贺栀宁信口胡诌道。
初墨不再多问,“我正巧认识一位擅长制造兵器的朋友,这上面的东西,我会尽快让他帮你打造好。”
“那就多谢初大哥了。”贺栀宁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推到初墨面前,“这是酬劳,不知可够?”
初墨把银票还了回去,指着图纸道:“比起银票,我更想知道它们的用处。”
贺栀宁把图纸拿给他,就是为了与他探讨医术,又得知他与图纸上的东西颇有渊源,自然愿意倾囊相授。
介绍完,她试探道:“初大哥,你可医治过寄生胎的病人?”
“不曾。”初墨摇头,“不过,我见别人医治过。”
“哦?能方便告知他是如何医治病人的么?”贺栀宁眼眸微微一亮,追问道。
“剖腹。”
贺栀宁听到‘剖腹‘二字并不意外,但初墨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差点惊掉下巴。
“当年医治此病的人是个七岁的小姑娘。”可惜一场意外后,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宛如人间蒸发。
“七岁?”怎么可能?!
贺栀宁不相信,心觉初墨是在开玩笑。
初墨的手覆在图纸上,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认真道:“说起来,她算是我的半个师父。”
贺栀宁,“……”离谱。
之后,初墨又跟她说了不少那个小姑娘治病救人的事。
与她所知的法子如出一辙。
但贺栀宁可不相信什么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宁愿相信那人是初墨自己。
初墨说了许多,见她的反应出乎自己的意料,便停止了试探。
离开茶楼,贺栀宁去了趟王府。
为萧玄璟切完脉后,“玄璟的身子已无大碍。”
“事情查得如何?”
萧玄璟淡淡解释:“昨日早朝后,本王去了趟母后宫里,错食了几块蟹黄酥。”
太后不知萧玄璟对虾蟹过敏?
贺栀宁总觉得他的回答很奇怪,可见他神色无半点异常,便没再多问。
叮嘱了几句后,就回了相府。
*
贺栀宁自发现萧玄璟喜欢夜探她的闺房之后,每每暮色四合,就把拂晓和夕落两个丫头打发回了庑房。
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响动,她以为是萧玄璟,连忙跑过去开窗。
不是萧玄璟,是云竹扛着一个布袋子,站在窗边。
“小姐,冷如画属下已经救出来了,不知小姐要如何处置?”
贺栀宁看着云竹肩上的布袋,扶了扶额:“带进来吧。”
云竹翻窗而入,把布袋放到地上,打开。
里面装着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麻衣上打了不少补丁,脚上的布鞋也破得不成样。
小姑娘身材瘦削,头发枯黄,皮肤和唇色都很苍白,一看便知是平日生活潦倒所致。
贺栀宁替她检查了一番。
小姑娘双手粗糙,因生了冻疮显得十分红肿,四肢和身上有不少鞭痕和掐痕,新旧交叠……
虽然同情冷如画的遭遇,但目的未达成前,贺栀宁并未帮她处理身上的伤,而是让云竹把冷如画带到了她前段时日盘的别院里。
翌日一早,贺栀宁换上宁之鹤的面皮去了积德赌坊。
离赌坊还有一段距离时,顾千祁就哭哭唧唧朝她扑了过来,“宁大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贺栀宁迅速闪身躲开。
顾千祁扑空,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啊——”
贺栀宁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头黑线:“你没事吧?”
“呜呜…好痛…”顾千祁疼得两眼泪汪汪,梗着脖子,朝她伸出一只手,“宁大哥,扶我一把。”
贺栀宁无情拒绝:“弟弟,我已有家室,他不喜我与旁的人接触,所以你还是自己起来吧。”
“家、家室?”顾千祁猛然想起那日在小巷子里看到的一幕,连忙缩回了手,“宁大哥,你的家室,不会是那个男人吧?”
贺栀宁,“……”
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她的家室确实是‘那个男人’。
不过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开什么玩笑!我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揍你。”
顾千祁想了想,觉得也是,像宁大哥这么厉害的男人,怎么可能脑子糊涂到喜欢另一个男人。
那日,一定是他看错了。
他忍痛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道:“宁大哥,你今日……”
贺栀宁见他没什么大问题,抬步往赌坊后方的一条小巷子走去。
“诶……宁大哥,你等等我。”顾千祁屁颠屁颠跟上她的步子。
片刻后,顾千祁仰头望着二楼的护栏,一脸疑惑:“宁大哥,好好的正门不走,你来这做什么?”
“今日我有正事要办。”贺栀宁扫了眼堆叠在墙角的木箱,交代道:“你先回去把伤养好,等伤好了,再去西街文才巷二百五十号找我。”
话音落,只见她提着裙摆,脚踩木箱,一个腾空便稳稳落在了二楼的护栏上。
顾千祁登时露出小迷弟的表情。
贺栀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消失在墙角。
顾千祁只好作罢,乖乖回家养伤。
上了二楼,贺栀宁发现果然如她所料,冷天磊的房间外多了不少看守监视的人,就连赌坊的气氛也不太对劲。
不过,她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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