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春节与元旦距离很近,王源宁抱怨新年伊始没上几天班又要放假,创业团队的心都要散了。
范丽莉倒觉得挺好的,二月份得以专心致志完成赢和基金的第四期募集。
正好大年初二要在新加坡做路演,范丽莉便安排王源宁和她一起去新加坡玩几天。
临行前一天晚上,两人都已经睡下了,范丽莉忽然想起件事,坐起身子:“对了,新加坡跟华夏的电源插座不一样,是那种英式品字形的大插座。
我预备了好几个转接头,给你两个吧,电脑和手机各用一个。”
王源宁迷糊道:“行,都放你那儿吧,用的时候找你要。”
“我不干,我行李已经够沉了,你必须替我背两个。”范丽莉一边说着,一边下床走到起居室,接着问道,“放你哪个包里?”
“电脑包呗。”王源宁闭着眼躺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骨碌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往外蹿。
小腿迎面骨正好磕在床角,他顾不上理会疼痛,单腿跳着蹦进起居室,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见范丽莉正站在茶几旁,王源宁的电脑包摊在茶几上,旁边放着两个转换插头,还有一包纸团状的东西。
范丽莉指着这包东西,冷冷地问王源宁:“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你电脑包里?”
王源宁惊慌失措,毫无章法地咕哝一句:“你知道是什么。”
范丽莉嫌恶地用一根手指,把里外包着的几层纸巾彻底拨开,让王源宁把里面的东西看得更清楚,再次质问道:“为什么把用过的安全套收在你包里?”
“出去的时候好顺手扔掉呗。”
“为什么要出去扔?”
“你说过不许丢到马桶里,会把下水道堵上。”
“家里除了马桶就没地方丢吗?这么多垃圾桶哪个不可以扔,非要扔到外面?”
王源宁负隅顽抗:“留在家里不卫生嘛,你那么洁癖,我早上出门顺产带走呗。”
“既然知道我有洁癖,就该知道我给你预备了密封袋,也该知道小时工每天都会把垃圾倒干净,为什么你要自己单单把它带出去?”
“因为它……是我的垃圾。”
“你每天制造的垃圾多的很,为什么单单对它这么上心?你有多懒我还不清楚?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更站得住脚的理由吗?”
“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可你偏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范丽莉披上睡袍在沙发上坐下,注意到王源宁小腿上一大块淤青,手一指:“怎么弄的?”
“在床角上磕的。”
范丽莉一扬下巴:“冰箱里有冰袋,自己去拿来敷上。”
王源宁去冰箱里拿了冰袋,敷在小腿上。
范丽莉让他半躺在沙发上冷敷,换作循循善诱的口气说道:“小宁,你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怕我发现急于抢在我前面,你至于磕成这样吗?
如果真是你刚才解释的那套说辞,你肯定会懒洋洋赖在床上说给我听,至于这么慌张吗?
这些天清理垃圾时,我还奇怪好像没看见用过的套套,猜想可能是你不好意思被小时工注意到所以藏在别的垃圾里面。
原来是你每次都偷偷带出去丢掉。告诉我,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考虑?”
“我哪有什么考虑,是你想的太多啦。我困了,明天还要赶飞机呢。”
范丽莉不为所动:“小宁,你客观评价一下,是你聪明还是我聪明?”
王源宁伸出手指冲着范丽莉点了一下。
范丽莉又问道:“是你阅历丰富还是我阅历丰富?”
王源宁又点了范丽莉一下。
范丽莉接着说道:“所以,你在我面前最好的策略,就是实话实说,不要高估你的智商,也不要低估我的决心,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王源宁忽然烦躁地叫道:“你知道了会更不满意的!”
“的确,答案可能更残酷,但起码我们可以知道问题所在,解决问题总比猜疑问题要好。”
“不好!你为什么非要知道?知道还不如不知道,你那么有阅历,怎么会不明白?”
“你的话有一定道理,但这次的事不一样,尤其你已经说到这一步,我相信不彻底说清楚,肯定不行。”
王源宁的防线崩溃了,他放弃抵抗,气急败坏地嚷道:“好!是你非逼我说,我就说出来,让你彻底满意!
我是怕你做手脚,偷偷把我的精子冷冻起来,哪天和你的卵子放在一起,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帮你生小孩!”
范丽莉呆愣了半天,接着说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你的生理卫生是哪个老师教的?
百度一下总可以吧,精子在套套里待上一夜早都死翘翘了,还冷冻个屁呀!你气死我了,害得我说脏话。”
王源宁眼睛一翻:“这可说不好。你本事那么大,都能跑到美国冷冻卵子,谁知道你会把我的精子怎么样?
你有钱有资源,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
“无知!”范丽莉白了他一眼,然后才开始集中精力往更深层想,越想脸色越吓人,她直勾勾盯着王源宁问道:“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有小孩?”
“不是不愿意,是我不想成为你要小孩的工具。”
范丽莉又是一愣:“你怎么会有这种怪想法?”
“你看,我的想法就是怪想法,而你的想法都理所应当,这就是咱们之间的不平等。
大大小小所有决定都是你做,而且你自认为所有决定都是为我好、为咱们好,我自然会接受,我又怎么会不接受?
没错,我已经全盘接受了几个月,但你有没有想过,早晚有一天我会受不了?
可我受不了又能怎么办?
我只能像这样偷偷地反抗,可就像你说的,这种反抗也无济于事……”
“我不明白,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做你才满意?”
王源宁苦笑道:“我哪有不满意?我一直很满意。”
“小宁,别这样好不好?我在认真地平等地和你沟通,既然你觉得是我方式有问题,那你觉得应该怎样?”
“我希望你……求我。比如求我陪你去新加坡,求我和你做爱,求我让你怀孕,这样你就能反过来也尝尝接受施舍是什么滋味了。”
范丽莉若有所悟:“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我猜了几种可能性,觉得已经够异想天开的,结果……没想到……”
王源宁偷瞄一眼范丽莉:“你以为会是什么?”
“我猜,有可能你之前有个女友,而她有老公或者正牌男友,你怕被对方发现,所以每次离开时都打扫战场不留任何痕迹。
因为养成习惯了,在我家下意识也这么做。但印象中前两个月你不这样的……”
王源宁撇嘴道:“我哪有那么low?!”
“嗯,所以我又猜,可能我意外怀孕让你的想法起了变化,打算和我分手。
又怕我跟你纠缠不休,甚至拿这东西作证据要挟你,所以丢掉以确保不落在我手里。”
“这个更low!”
“但是我现在宁愿真的是上面这些理由,因为起码还有解。
直到刚才我终于明白了,你我之间的差距确实不单单是年龄。
你有很多现实的理由和我在一起,但在你情感深处对我是抵触的,这个无解。”范丽莉叹了口气:“小宁,既然如此,我想好了,咱们分手吧!”
……
王源宁闻言,并不震惊,只是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你看,这个决定又是你做的。”
范丽莉回到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回来勉强笑了一下:“携手需要两个人决定,分手只要一个人决定就够了。”
她在手机上操作了一阵,又接着说道:“我已经把你明天的机票取消了。
如果你觉得这会儿太晚了想明早再走,没问题,但你得在沙发上睡了。”
王源宁耷拉着脸站起来换衣服、收拾东西,一瘸一拐在几个房间穿梭着。
范丽莉默默地看着,心想,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提防我,因为我已经认定不会选你作为孩子的父亲。
到时候,我宁可求助于精子库挑一位完全陌生的人。
但她没把这话说出来。
范丽莉又想,其实不单怀孕是个事故,跟你在一起从头到尾就是个事故。
但她也没把这话说出来。
范丽莉不愿意让一段全身心投入的感情,终结于恶语恶声。
忽然间,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王源宁此时恳求她不要分手,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她说了一句话:“其实,你我一直是平等的,你也从来没求过我什么。”
王源宁停住脚,一言不发得看着范丽莉,随后只是淡淡笑一下,背起电脑包,拖着原本为去新加坡准备的拉杆箱走向门口,把门钥匙撂在玄关矮柜上,说了声:“保重!”
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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