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班的时候,老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范丽莉的工位后面,鬼魅似的嘿嘿一笑,把范丽莉吓了一跳。
回头见是老王,她一脸写满了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问道:“您有事吗?”
老王故弄玄虚地反问道:“江机那边的情况,你没听说吗?”
“您说的是江机集团?我上次把标书交了以后还没跟他们联系。怎么?您有什么消息?”
“当然。琳达,只盯着客户那边怎么行,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凡是这个行业里的项目,都得从部里了解情况。”
“部里?机电部?”
“当然,还能是哪个部?”老王得意地卖完关子,又接着说道:“江机那边出问题了,他们原本想争取省里和市里两级的技术改造专项资金来搞这个信息化项目,结果最后关头资金没到位、泡汤了,嗐,谁知道这些资金又被挪用到哪儿去了……”
“啊!怎么会这样?岂不是白忙乎了?”
“当然,江机那边是绝对不想让这个项目黄掉,就求到部里。
他们的运气倒真好,正巧现在快到年尾了,部里有点配套资金还没最终落实到具体项目上,而江机的项目又是现成的,两边一拍即合。
部里出钱扶持,江机项目就被挂在部里年度重点指导项目的名单里了。
江机得了实惠,部里既把钱投了出去还出了政绩,各取所需。”
“那……”范丽莉从老王的话里,已经隐约看到一线转机:“这么说,这个项目的最后评标结果,就得上报给部里,由部里审批了?”
“那当然,谁掏钱谁说了算。”
“王先生,那您能告诉我部里主管这个项目审批的是哪个部门吗?您要能帮我约到他们,就再好不过了。”
老王又是嘿嘿一笑:“当然能。不过琳达啊,事先咱们得商量好这个项目的业绩怎么个分法,是一人一半呢?还是谁多一点?”
范丽莉听老王这么一说,立刻有些不快:“那要看您在这个项目上的贡献有多大,只是介绍一下关系给我呢,还是能直接影响最终的决策人。”
“嘿嘿,琳达啊,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分给我多少,分的多那我的贡献就会多,分的少那我的贡献就会少。”
“王先生,您是前辈,您肯定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咱们应该先齐心合力把项目赢下来,相信Jason一定会公正评断咱们在项目中的贡献,到时候怎么分我都没意见。
如果现在讨论半天而项目最后没拿下来,不是白争了嘛。”
老王一听就沉下脸,冷冷地说道:“我不怕争了白争,我就怕干了白干。”说完就转身背着手走了。
范丽莉看着老王离去的背影,心里顿时犹豫,要不要马上向Jason汇报一下,请他出面安排老王配合自己。
正想着,听到桌面上电话响起,她接起来旋即说道:“您好!MBI琳达。”
“你好范丽莉,听得出我是谁吗?”
范丽莉不敢贸然确定,只好接着说道:“请问您是?”
“这才几天啊,就把我给忘了?我是老杨!”
范丽莉顿时醒悟过来。
之所以刚才没把握猜是老杨,因为电话中的音色虽然与面对面确实有些差异,但更大的不同在于情绪。
范丽莉从未听到过老杨如此爽朗如此豪迈的话音,简直判若两人。
范丽莉连忙说道:“真是你啊老杨?太巧了,我正要去你们那儿呢,刚想先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老杨笑道:“我们那儿?我们哪儿啊?”
“江机集团啊,还能是哪儿?”
“那是他们那儿,不是我们那儿,你可别把我跟他们混为一谈。”老杨更正完又说:“这个时候我在燕京呢,回部里办事。”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正好明天一早要去MBI燕京总部,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俩见个面,我有事正要问你呢。”
“只要是你找我,那我必须随时都有空啊。你们MBI燕京总部在朝阳区,在四环。要不你到城里来吧,我在西城区,在三里河。”
两人约好在木樨地的燕京饭店见面。
第二天下午,当范丽莉走进酒店大堂,就看到老杨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昂首阔步地走过来,一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样子。
西装还是那件西装,样式老旧而且不太合身,里面加了件已经大面积起球的毛衣。
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却焕然一新,与这秋末冬初的时节很不搭调,浑身上下散发出一派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气息。
两人握过手,老杨就势把范丽莉拉得更近一些,然后抬手向两个方向各指一下说:“这会儿距离吃饭时间还早,咱们先到茶座坐一会儿,这里面有一个西餐厅还有一个中餐厅,今晚看你想吃哪家?”
范丽莉笑道:“你负责定地方,我负责买单,今天我请客。”
“那怎么行?这一带是我的地盘嘛,你大老远从宁城跑过来,当然是我买单。”
“上一次你已经请我吃过烧鸡、喝过洋河啦,所以这次必须我请,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次也能算?”
范丽莉认真地说:“当然,那一顿是烧鸡就酒、越喝越有,要不然咱们怎么可能成为知己?”
老杨看着范丽莉,眼睛里顿时光芒闪耀,不由得令范丽莉怀疑刚才那句话的分寸是否没把握好……
老杨欣然道:“你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那好,我先请你喝茶,待会儿你请我吃饭。”
在茶座挑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来,老杨点了一壶乌龙茶,又要了好几样干果小吃,摆下满满一桌。
范丽莉笑说:“真要把这些都吃了,还有肚子吃晚饭吗?”
“这些都是零食,吃不完等一下你带走,你们女孩爱吃这些。”
范丽莉拿过一盘开心果开始剥壳,问老杨:“你回来多久了?”
“不到一个星期。”
“啊?这么多天了。那你怎么前几天没给我打电话?”
“刚回来特忙,而且事情没搞出个眉目,也不好意思见你。”
“现在事情办得怎么样?还顺利吗?”范丽莉一边问,一边抓起剥好的开心果递过去,老杨伸出手,范丽莉把开心果倒在他手心里。
老杨说道:“不出我的预料,江机那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地方财政现在多紧张啊!省市两级的经费都是处处捉襟见肘,批了不等于就能给。
他们之前根本没有经办过大项目,井底之蛙、自以为是,还以为板上钉钉,结果连个钱的影子都没见到。
省里市里连个明确说法都不给,就一句话,计划中的专项技术改造资金,因国家相关产业指导政策调整而无法按时到位,望企业自行解决项目所需资金。
这一下他们全傻了,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老总不得不出面求我想办法,让我回部里替他们跑立项跑资金。
说真的我一开始根本不想管这件事情,没几个月我就走人了,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因为当初你不听我的话,非要投这个标,我真就撒手不管了。
后来一想,为了你,也不能让这个项目黄掉,我就回燕京跑部钱进来了。”
范丽莉闻言,也顾不得表示感谢,便追问道:“怎么样?部里立项了吗?”
“说起来一方面是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另一方面也是你运气好,项目算是立上了,经费很快就能到位。
具体的我就不多谈了,一个是牵扯到我们机关内部一些情况,比较敏感。
再一个,也不想搞得好像我在你面前表功似的。”老杨轻描淡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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