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一炷香的时间,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
胡亥长大后无数次回忆起这个瞬间,
总觉得,时间是不存在的。
被放开之后,
青衣急忙转身,背着胡亥将衣服整理好,
扭身过来,对着胡亥小声抱怨道:“公子是仁至义尽了,小女等人的任务却彻底宣告失败了,这下子晋升银牌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事已至此,我会负责的。”
真别说,被青衣治愈了一下之后,胡亥心中的负罪感与紧张感瞬间消散了绝大部分。
“既然淳于越已死,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今晚就会撤离,如果公子不嫌弃,可以边走边说。”
青衣盛情邀请道。
当胡亥从书房出来之后,
立即发现了各个角落或拿着扫把,或捧着水桶的仆人。
“任务失败,但胡亥公子有话要说。”青衣宣布道。
众人点头,迅速从淳于府的后门离开。
“你坐我的马车指路。”
七拐八拐,抵达城西陌生小巷口,
“我就不下去了,你告知赵高,这件事我会给父皇一个合理的解释。”胡亥沉声道。
青衣期待了一路胡亥会对自己等人说什么,
听完之后,微微失望,于是面露忧伤道:“就算陛下能够理解,可是首领那边依旧会对我等任务失败做出惩戒的啊。”
这一路,
坦白说胡亥都不敢正眼去看青衣,
对方实在太漂亮,也太危险了。
虽然能有其他人协助施压,
但是能将堂堂儒学大家PUA成那个样子,胡亥每每想起对方那还未凉透的尸体,就明白对方是自己无法接触的恐怖女人。
看到胡亥再次沉默,
青衣眯着一双桃花眼,知晓对方是被自己吓到了,
可这辈子极有可能只有一次与秦国公子独处的机会,如果她不把握住,那就不是真的她了!
刀尖舔血的日子,没人愿意体验一辈子。
如今二人共处狭小车室内,是命运给她最后的良机!
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刺客会任由机会在眼前白白溜走。
打定主意之后,青衣没有再去假装柔弱,年芳十七的她深知老男人喜欢小妹妹,小孩子喜欢大姐姐。
青衣伸手握住胡亥的手,
肉肉的,有点凉,看来首次杀人的余劲还未消散。
“公子,别怪青衣唐突,如果淳于越是穷凶极恶之徒,那么今晚之事,最多三五天,公子就会遗忘剑刃割喉的瞬间;遗憾的是,淳于越在死之前,太过可怜,”
青衣冷静道:“一介大儒放弃了尊严,放弃了家人,可怜巴巴地只求一死,如此反差,公子杀人后不会有惩恶扬善的快感,只会陷入不断的自责当中。”
被青衣说中的胡亥,无奈道:“你说的没错,可我不杀,我那仁兄更不能杀……”
见胡亥搭话,青衣示意胡亥直视自己,温柔地转移话题道:“公子,我美不美?”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美。”
“只要是看到过我的人,就没有不夸赞的。”
“可即便所有人都称赞我的美丽,一旦任务下达,无论对方是谁,多少岁,我就要牺牲色相去完成任务,公子,我不想继续过这样提心吊胆、身不由己的日子……”
虽然胡亥示意自己并未张嘴说话,
但胡亥已经从对方泫然欲泣的表情中读懂对方的意思,沉声道:“我知道了,我帮你。”
“敢问公子如何帮我?”青衣追问道。
“此前赵高曾换过我身边伺候的内侍,这事他熟悉得很,我这就写一封信,给他解释前因后果,首先保证这次执行这次任务的兄弟别受惩戒,最后再把你要到身边,不知这样安排,青衣姑娘满意否?”
青衣闻言,立即从胸前拿出一个手帕,递给胡亥,“公子,写这上面。”
胡亥眼睛随着波澜,一跳一跳,
就算手帕可以当纸,那笔从何来?
难不成要写血书?
就算写,也不知到底淳于越凉透了没,血凝了没……
回去怪麻烦的。
“木炭屋内有,小女这就去取。”
青衣冲下马车,三步并两步冲进屋内,片刻后,之前见过的几个熟面孔一起跟着青衣冲了出来。
胡亥可受不了众人那种目光灼灼的炽热期盼,
他连忙动笔,眨眼睛将承诺的内容书写在手帕之上。
接过承诺书的青衣仔细审阅了内容,绽颜一笑,将手帕甩给同僚,豪迈道:“本姑娘以后要过好日子咯!”
胡亥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但他不在乎。
如果用一个词汇来形容青衣给自己的感觉,那就是蛇蝎美人,不可否认的是,与青衣在一起,胡亥心中确实舒服一点。
……
对方千方百计地留在自己身边,
到底是她本人的意愿,
还是按照嬴政的计划,是对他的另一重考验,
经历今晚这样大事的胡亥,脑海中已经没有任何一个闲置的脑细胞可以去思考答案。
但实话说来,
就连嬴政本身都难过女色关,胡亥自然不会多纠结。
……
天刚蒙蒙亮,
胡亥便带着墨流等人入宫,
与胡姬说明来意之后,便让墨流等人动手实施,而他本人则是直奔章台宫。
等待嬴政下早朝之后对自己的责罚。
两个时辰之后,
嬴政下朝。
“父皇,儿臣知错。”
胡亥从腰间抽出主板走向嬴政,低着头道歉道。
嬴政好像没看到胡亥一样,直挺挺地走了过去,二人相撞,胡亥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嬴政自顾自地拿起今天送来的奏折,认真审阅起来。
胡亥见状,心中暗叹一口气,还未消气啊……
走到嬴政身边,跪了下来,并将主板双手奉在头顶。
这一跪,又是两个时辰。
天边悬着的太阳则越发的红,透过章台宫巨大的纱窗,完美地用一束斜斜的暖光将父子二人包裹。片刻后,夕阳渐渐收敛了光芒,太阳由金黄转变成红彤彤的一个圆球,光束也变得温和起来,像一个光焰柔和的大灯笼。
光线逐渐变淡,
将二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勾勒得愈发清晰,
甚至胡亥因为麻木,微微颤抖的睫毛也是清晰可见。
“父皇,我承认自己鲁莽了,您就惩罚儿子吧!这一次我绝不喊冤!”
嬴政闻言,放下奏折,冷冷地质问道:“大秦失去一位明君!这样的罪过,你承受得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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