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愣着了,把咱们的陶锅拿出来,时间也不早了,该煮早饭了。”
在越清清的招呼下,钟小山从推车上把陶锅找了出来。
钟大川用小石头简单地垒了个灶,正好能把陶锅架上去。
越清清往陶锅里倒入半锅水,紧接着又把狼骨头放了一半进去。
等到水烧开了,又把钟大川磨出来的大米加了进去。
“哇~~好香啊!”
随着陶锅中水的沸腾,香味也越来越浓。
空气里飘荡着狼骨头汤特有的诱人香味。
对于长久没吃过肉的钟家人来说,这简直是种极致的诱惑。
“都别围着陶锅了,快来帮帮我。”
越清清看着家人们围着陶锅一脸陶醉的模样,大声喊道。
“娘,要做什么?”
钟大川和钟小山急忙来到越清清身旁。
“到这边再生一堆火,把这些狼肉烤干,要不然,过不了两天,这肉就得坏了。”
五月的天气,温度已经不低了。
如果不把新鲜狼肉烘干,很快就会变质变臭。
“我这就生火。”
钟小山听话地在不远处又生了一堆火。
钟大川则是找来了一些长一些的柴禾,将狼肉一一挂好,悬挂在火堆边炙烤。
越清清挑出来几块不那么规整的肉块,用刀切成小块,放进了陶锅里。
原本就香味浓郁的狼骨汤,越发香味扑鼻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来小时,陶锅里的大米煮成了花状,不时地在汤里上下漂浮。
越清清取来几个破碗和一把大木勺,将陶锅内的大杂烩舀进碗里,分给每一个人。
“吃吧!”
随着越清清的一声招呼,众人都开始享用手中的“美味佳肴”。
刚刚盛出来的大杂烩还冒着热气,钟小山随意吹了两口,也顾不上烫了,直接往自己嘴里送。
“呼~~哈~~好好吃啊!”
钟小山被烫得直呼气,还不忘满足地叹息。
狼肉被煮得软烂,轻轻一咬,汁水四溢。
骨头汤雪白透亮,富有油脂,让长时间没吃过半滴油水的钟小山异常满足。
“娘!我也要,我也要!”
虎子年纪小,怕他被烫着,由孙美兰喂着吃。
孙美兰正在为他吹凉。
虎子见到钟小山在吃过第一口后兴奋的神色,也迫不及待地吵着要吃。
“好!娘这就喂给你吃。”
正好小木勺中的稀饭被吹凉了,孙美兰朝着虎子声音传来的方向将勺子送了过去。
虎子立马凑过来,一口把勺子包住了。
“好吃!”
虎子甚至没有咀嚼,迅速把稀饭咽下。
嘴里还留着肉香味。
“好吃就慢慢吃,娘这就喂你。”
听到儿子欣喜的声音,孙美兰也跟着开心不已。
昨天她还在担心儿子可能会被饿死,谁能想到,今天就吃上肉了。
“美兰,你自己先吃吧!我来喂虎子。”
钟大川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碗里的大杂烩吃完后,直接从孙美兰手中接过了饭碗,接下了喂虎子的任务。
越清清立马把已经放凉的大杂烩递给了孙美兰。
孙美兰才吃了第一口,就把碗放下了。
“娘……我不吃肉……给我装些汤水就成。”
孙美兰没想到,娘居然给自己的碗里装了肉。
她一个瞎了眼的废物,什么事也做不了,怎么有资格吃肉呢?
“干嘛不吃?锅里的肉还多着呢!大家都有。”
越清清一眼就看穿了孙美兰的心思,厉声喝道。
“娘……我真的不用了……你们吃就行。”
被越清清一凶,原本就内向的孙美兰越发胆怯了。
“美兰,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配吃肉?”
看着孙美兰几乎要埋到胸口的脸,越清清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儿媳妇什么都好,乖巧又听话。
从前在家里,那也是个勤快人。
哪怕是眼睛看不到,不能外出干农活,在家里也是没有片刻的停歇。
洗衣服、养鸡、喂羊……能做的家务活都给保全了。
除了生虎子坐月子时休息过一个月,从来也没个停歇的。
孙美兰就是很自卑。
因为眼睛看不到,总是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尤其是一家人开始逃荒后。
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她连方向都摸不清楚。
她心头的自卑感越发重了。
“娘,我这样一个残废,你们没抛下我,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配吃肉呢?”
孙美兰苦涩地笑了笑,无神的眼中散发着凄苦。
“美兰,我不喜欢听你这样说。照你这样的说法,那我不是也和你一样,是个残废,拖累了一家人……”
钟大川皱起眉头,不悦地反驳道。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说了,什么残废累赘的,以后都不准说了!”
没等钟大川说完,越清清便严厉地喝止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理应相互照顾,相互关心。一家人要相互帮衬着,才能走得更长远。以后咱们有福一起享,有苦一起吃,这锅里的肉,自然也是一家人分着吃。美兰,以后别说那样的话,快吃吧!”
越清清郑重其事地对在场的每一个钟家人说道。
还不忘催促孙美兰吃饭。
孙美兰听到这话,感动地不行,端着碗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钟家的累赘。
要不是因为有虎子在,她甚至想自我了解了,还能为家里省下些口粮。
没想到,在婆婆心目中,自己也是重要的家人。
“乖孩子,吃吧!”
越清清见孙美兰眼中有泪光闪烁,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柔声安抚道。
这一句“乖孩子”,让孙美兰禁闭的心房顿时破防了。
眼泪再也压抑不住了,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娘,你怎么哭了?你别难过,虎子听话。”
年幼的虎子见孙美兰流眼泪了,急忙用小手去擦。
谁知泪水越擦越多。
“娘……这是高兴……”
孙美兰吸了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虎子疑惑不解地歪着头,娘真是奇怪,怎么高兴也哭呢?
“快吃饭吧!都快放冷了。”
钟大川也在孙美兰肩头拍了拍。
孙美兰当即用手背在脸上随意摸了一把。
端起饭碗,迅速地吃了起来。
一直以来横亘在她心头的心结,就这样被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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