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左殿猛地颤抖了下,他回得干脆:“不好。”

    说完,他抱着她,走到旁边的台阶上坐下,又帮她把衣服掖好,淡声说:“今天都城的日出是四点五十,咱们在这里等日出。”

    停顿片刻。

    “薄暖阳,”左殿抬头看着远处,嗓音沉而缓,“你看,那里有个钟楼,每天五点都会准时敲响,都城的许多人会踩着这个钟声起床。”

    沉沉夜色下,他脸上五官模糊,轮廓却立体明显,下巴与脖子形成一条流畅的弧线,随着说话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

    “他们要起床上班、念书,要照顾老人和孩子,疲劳又没有意义的生活,却不得不坚持一日日、一年年地过下去。”

    说到这,他低眼,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姑娘:“你说,是为什么呢?”

    薄暖阳两眼无神,也不跟他的目光接触。

    左殿心脏被揪了下,痛的呼吸都不敢。

    他低头在她冰凉的唇上亲了亲,温柔又缱绻的把话说完:

    “家人、爱人,哪怕是养的宠物,树上飘落的一片叶子,清晨的一颗露珠,今天的风比昨天的轻,都可以是坚持的意义。”

    “薄暖阳,”左殿眼睛通红,嗓音也带着压下去的难过,“为了我,不去做那些事,好吗?”

    时间缓缓流过,无声无息的。

    天色渐亮,有红色的东西即将从云层中挣扎出来。

    左殿的双睫也被映上浅浅的金色,他看着怀里的人,低声哄:“你看,太阳要出来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光线逐渐明亮,颜色也浓郁。

    伴着风声,像是经历了苦痛的挣扎,太阳整个钻了出来。

    橘红色褪去,变成浅薄的金色。

    温暖也顺理成章。

    左殿嘴角轻扯,又捏捏她的脸:“好看吗?”

    薄暖阳依然没有回答。

    “再坐十分钟就得回了,不许闹啊,”左殿好脾气地哄她,“听完钟响,嗯?”

    盯着那个钟,薄暖阳的瞳孔颜色变浅,却映不进任何东西。

    像一根枯木。

    没有生机。

    钟楼上圆圆的时钟已经快指向五点。

    秒针还剩下最后一圈。

    最后十秒。

    五秒。

    时针直直指向五。

    秒针发出微弱的声音,啪嗒一声,落到12上面。

    下一瞬。

    钟楼发出声响。

    声音空旷而充满朝气。

    象征着一个城市的醒来。

    咚!

    咚!

    咚!

    薄暖阳忽然睁开眼,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下。

    她眼神带着茫然,似乎是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注意到她的动静,左殿愣了愣:“怎么了?”

    场面定格了两秒。

    薄暖阳把头埋进他怀里,闷声道:“大左,这里好高,我害怕。”

    “......”左殿僵住,须臾,他压着抖动的手,“那咱们回房间。”

    “好。”

    -

    在天台上吹了几个小时的风,左殿的手和脸都凉透了,薄暖阳缩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

    等身上稍暖,左殿才用脸颊蹭蹭她的:“困了?”

    “嗯。”

    “那睡。”

    卧室里安静了会。

    薄暖阳大脑很乱,眼皮子很重,却又睡不着。

    她抬头,在男人下巴上亲亲,经过一夜的时间,男人浑身上下透着狼狈,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碴,有点扎人。

    注意到她的动作,左殿睁眼,他眸色黑到纯粹,嘴角的笑也带着点疲惫:“睡不着?”

    薄暖阳伸手摸着他的脸颊,知道他有许多疑问,许是怕自己不舒服,也没敢问。

    她抿唇,主动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觉得心情不好,不是一般的那种不好......”

    “嗯,”左殿按住她的手,“那能跟老公说说,在洗手间,发生了什么吗?”

    说起这个,薄暖阳更加困惑:“什么都没有啊,我在洗手。”

    “自己吗,”左殿耐心地询问,“有没有别人,或者跟别人说过话?”

    “......”

    停顿数秒。

    薄暖阳抬眼:“有个姑娘,她提醒我别浪费水。”

    这也没什么吧。

    左殿:“没了?”

    “没了,”薄暖阳又仔细回想,“然后她就出去了,你就来了。”

    左殿把她搂紧了些,手掌轻抚她的长发:“那有没有听到什么,或者感觉不对劲的地方。”

    “......”薄暖阳边回忆边说,“脚步声,冯厚富的,你的。”

    顿了片刻,又事无巨细地补了句:“还有水声。”

    “......”

    没再继续问下去,左殿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下:“好,老公知道了,咱们再睡会,晚上带你回四州。”

    薄暖阳伸手摸他冒出来的胡碴,温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左殿垂眼看她,将距离拉开两分,声音也有点委屈,“那你哄哄我。”

    薄暖阳抿唇,那时候她的心情她控制不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像被放大了无数倍,不停的往她的脑海里钻。

    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做了些什么,左殿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她都知道。

    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想到这,薄暖阳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亲:“我爱你。”

    她的手往下挪,与他的,十指相扣。

    “大左,”薄暖阳眼睛弯了下,温软地说,“办完婚礼咱们就生宝宝,好不好?”

    左殿嘴角逐渐漾开笑意:“真的?”

    “真的,”薄暖阳鼻子也有点酸,“生个跟你一样的宝宝,我家大左一定是最好的爸爸。”

    左殿眼尾泛红:“是不是最好的老公?”

    “是的是的,”薄暖阳眼圈也跟着红,好脾气地哄他,“是我的。”

    被她逗笑了,左殿捏捏她的脸:“没人跟你抢。”

    又停了会。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左殿眉头轻蹙:“不行,之前才说过,不要孩子的。”

    “......”

    “薄暖阳,”想起易黎萍的惨状,左殿掰着她的脸,认真道,“我们不要孩子。”

    薄暖阳无语至极。

    她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气冲冲地翻了个身:“滚,我要睡觉。”

    “......”

    -

    都城这边的事也解决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全部交给了苏客山。

    临走前,左殿带着薄暖阳去看了下易黎萍。

    虽然过去了几天,易黎萍脸色依然很差,皮肤发黄,嘴唇苍白。

    见到他们过来,易黎萍笑:“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们了。”

    薄暖阳温声道:“别客气。”

    其它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许是看出她的想法,易黎萍坦荡地提,“其实这个孩子没了也是好事。”

    “......”

    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僵硬,易黎萍将话题扯开:“你们也该要宝宝了吧?”

    “嗯,”薄暖阳点头,“办完婚礼。”

    “也可以要了,”易黎萍笑,“宝宝能投生在你们家,会很幸福的。”

    听到这话,薄暖阳想起正在院子里玩的糖糖,还有易黎萍之前肚子里已经五六个月的胎儿,心头又是一阵难过。

    她默了几秒,抬头问:“易姐姐,糖糖爸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对于马东行,易黎萍像是彻底放下了,“年轻的时候呢,幽默风趣,长得也不错,对我也体贴。”

    只是后来大家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易黎萍眼神飘乎:“哪有什么善变的人心,不过是有了条件,便把真实的自我从笼子里放了出来罢了。”

    “易姐姐,”犹豫了会,薄暖阳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糖糖爸爸,会不会......”

    没等她说完,易黎萍已经明白。

    她扯开嘴角笑:“不会,他恐高。”

    “......”

    易黎萍表情冷淡:“但他没了,不管是对我,还是对糖糖,都是件好事。”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不是有疑点,她都不会追究下去。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薄暖阳帮她把被子掖好,“糖糖没什么事吧?”

    易黎萍点头:“没事,之前还老说奇怪的话,这两天也不说了。”

    “......”薄暖阳手指顿住,状似随口问,“什么奇怪的话?”

    易黎萍想了想:“就是什么长翅膀啊,数数啊之类的。”

    “......”

    长翅膀她知道。

    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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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青梅凶叽叽,得宠着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奔流的细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32章 他恐高。,娇软青梅凶叽叽,得宠着,笔趣阁并收藏娇软青梅凶叽叽,得宠着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