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水湾内很安静,这个点,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薄暖阳昨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着薄煦一直抱着自己,在自己耳边唱歌。
后来,她隐隐约约听到杉杉在说话,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说外面起雾了,姐夫还在楼下。
而薄煦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下一瞬,她便被拉入了梦境之中。
她四处飘荡,好像看到了她跟薄煦离开之后的场景。
男人被围在众人之间,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短袖,瘦高颀长,下颚绷的僵硬,低着脑袋,浑身充斥着伤痛。
画面一转,又看到他站在楼下,伸手摸了包烟,抽出来时,动作顿住,又塞了回去。
雾气笼罩,深夜像细雨般打湿他的脸颊。
男人长睫染上水汽,瞳底晦暗,眼尾猩红。
像被抛弃的孩子。
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原本,是那么耀眼的存在。
却像硬生生被夺去了光芒。
薄暖阳眼睛还有点肿痛,她盯着浴室的门,能听到里面的水流声,心底久违的情感在这一秒也像是有了出发点。
她抠了抠手指,还没起身,浴室的门就被打开。
左殿腰间围了个浴巾,边拿毛巾擦脸,边懒洋洋道:“老婆,帮我刮胡子。”
“......”
以为她不乐意,左殿眉梢一挑:“不来啊,那等下扎到了别哭。”
“......”
薄暖阳下了床,慢吞吞走过去,浴室的水汽弥漫,裹着他身上凛冽的香。
左殿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低笑了声,双手掐住她的腰,将她提起来,放到盥洗台上坐着。
旁边的剃须刀和剃须膏都已经准备好。
等她坐好后,他稍稍弯腰,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洗手台面上,抬着下巴,乖乖地等着。
薄暖阳抿唇,按了点剃须膏抹在他下巴上,然后好心地提醒他:“我不太会。”
“......”见她这么理直气壮,左殿嘴角轻勾,“那还不好好反省一下。”
听到这话,薄暖阳怕刮伤他的那点忐忑全部消失不见,她拿着剃须刀,小声嘀咕:“嘴真欠。”
左殿垂眼盯着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不会刮伤自己,闻言也只是似有若无的嗯了声。
薄暖阳动作很轻,须臾后,她停住,抬眼,与左殿的视线撞上。
两人四目对视。
洗手间的窗台上放着一大束新鲜的花束,花香也像被这浓烈的暧昧浸染。
左殿盯着她看了几秒,眉梢一扬,不要脸地说:“帅晕了?”
“......”
好吧。
暧昧散尽。
薄暖阳继续手上的动作,不打算再去搭理眼前这个大逗逼,剃完之后,她拿旁边的洗脸巾帮他擦了一遍:“好了。”
像没听到她的话,男人依然维持着原样,将她困在胸膛与洗手台之间。
许是因为刚洗过澡,他脸上挂着水汽,眉目清明,瞳孔黑到像洗了一遍,嘴唇颜色也有点艳。
被他这样盯着,薄暖阳莫名的觉着紧张,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最后只能定在他的脖子上。
数秒后,她看到男人轮廓清晰硬朗的喉结,缓慢地滑动了下。
洗手间安静到似乎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薄暖阳抿唇,抬眼:“干嘛?”
左殿嘴角轻扯,眸色加深,动作极慢地偏头,在她唇上温柔地亲了亲,哑着声音说:“感觉在做梦。”
“......”
停了几秒,他额头抵上她的,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两人气息交缠。
薄暖阳有点扛不住,心脏有种要跳出喉咙的感觉,眼周和鼻子也控制不住的发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左殿一直不说话,极有耐心地盯着她。
好像过了很久。
他压着情绪低语:“是不是怪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打破了僵持的旖旎。
没有前因后果,薄暖阳却立刻明白了,她抿唇,诚实地说:“嗯。”
左殿闭眼,嗓音艰涩:“是我不好。”
停顿片刻。
他问:“是不是很怕?”
薄暖阳:“嗯。”
左殿:“痛不痛?”
薄暖阳:“嗯。”
左殿:“哭了没?”
薄暖阳:“嗯。”
男人的声音也逐渐发颤:“还喜欢老公不?”
薄暖阳吸了吸鼻子,眼泪也随之落下:“嗯。”
左殿伸手撩起她额头侧面的头发,看着那道越来越浅的疤痕,温热的唇压在上面:“你直接弄死老子吧。”
打她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受不了她痛,受不了她哭。
却让她在成为自己老婆之后,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眼泪像是积存了很久,大颗大颗地滑落。
薄暖阳抽泣着抬头,眼睛红通通的,伸手摸着他瘦了许多的脸颊:“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没有,”左殿否认的直接,“老子是硬汉,硬汉不懂伤心。”
“......”
顿了两秒之后,薄暖阳又抽泣了声。
左殿曲着拇指蹭掉她的眼泪:“哭两分钟就行了,眼都肿了。”
“......”
见她又被噎住,左殿声音软了下去,带着似有若无的哄:“别哭了。”
薄暖阳伸脚踢了他一下,忍不住发脾气:“我又不是硬汉。”
“......”
感觉自己再说下去,她得炸毛,左殿抿唇,歪着脑袋看她,低声说:“你家硬汉会心疼的。”
这不是有语病吗。
不懂伤心还懂心疼?
薄暖阳不想理他,自顾自地掉眼泪。
“......”
之前一直想让她哭一哭,眼下一哭就停不下来,左殿又开始着急,他挠了挠还没干透的寸发:“不哭了,老公一晚上没睡,陪我睡会?”
一听到这个“睡”字,薄暖阳又踢了他一脚。
“......”
隔了两秒。
左殿憋了句:“名词。”
哭着哭着,薄暖阳忽然顿住,她吸了吸鼻子,又有点想笑。
眼前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一天天能不能像个正常人。
见有好转的迹象,左殿捧着她的脸抬起来,下巴在她脸颊上蹭了蹭:“还扎不扎?”
薄暖阳老实地说:“...有点。”
“...哪儿就这么扎了,”左殿伸手在下巴上摩挲,两秒后,他垂眼,一点都不心虚,“那忍着。”
“......”
说罢,也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躬腰偏头覆住她的唇。
像是在继续之前在车上没能完成的事情,呼吸也跟着急促。
薄暖阳的脖子被他的大掌从前面掐住,她被迫着仰头承受。
很快,偌大的卫生间内便响起了细微又旖旎的水声。
薄暖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词——
“名词”。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不专心,左殿加重了力道,挪到她脸上咬了口,气息紊乱:“你能专心点儿?”
“......”薄暖阳趴在他怀里,小口喘气,趁着有空,问了句,“你不是说是名词?”
左殿被气乐了:“我是叫你专心想这个的?”
“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不弄清楚,她会一直想的,薄暖阳鼓着脸颊,“那下次你帮右右辅导功课,搞错了怎么办?”
“......”
匪夷所思的沉默了两秒,左殿掀了下眼皮:“薄暖阳,咱俩之间一定得乱入个小鬼,是不?”
又问:“你觉着你老公有耐心给她辅导功课?”
薄暖阳又想起他说自己浪漫过敏的事,她抿唇,好脾气地哄他:“反正都停下来了,你先解释一下呗。”
“......”大概也是觉着不解释这事过不去了,左殿没什么脾气,“睡过了再睡。”
“......”
他眉梢上扬,语气轻佻,慢条斯理地说:
“第一个睡,动词。”
“第二个睡,名词。”
“......”
作者有话说:今天加更一章,给大家拜年,祝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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