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似乎下起了雨。
窗外春雨沙沙,不停敲打在院外的草地上,雨水声音细软,带着万物蓬勃的气息。
薄暖阳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处在梦境里。
她惶惶不安地听着那些嘈杂,雨水声、风声,甚至花开花落声,都像极了那天深夜的脚步声。
她努力想挣脱,头皮却痛到发麻。
下一刻,李富贵的脸,变成了赵天蓝的。
她笑得很甜,倚在左殿怀里,悄悄冲自己眨眼,似乎是在告诉自己,你看,我稍微用个手段,这个男人,他就是我的。
在这个真实到不像梦境的梦境中,薄暖阳看到了左殿坐在沙发上,陪着赵天蓝,然后又陪着她去了医院。
而自己当时,差点被李富贵带走。
漆黑至极的深夜里,是她躁动不安的灵魂。
两种声音在脑海里交互响起。
一个怨气十足,不停嚷着,你为什么要去陪她,我才是你老婆,你为什么要抱她,为什么不管我。
另一个很温柔,似在安抚自己,这不怪他,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是你自己大意了,他是无辜的。
下一刻,她看到左殿慢慢出现在眼前,男人嘴角勾了下,带着讥讽的笑,他声音冷淡,带着毫不留情的鄙视。
他说,薄暖阳,你要不要脸?
随着这句话,这瞬间,仿佛有无数声音不停往脑海里钻。
声音错综复杂。
但全都说着同样的话。
你要不要脸。
“这不怪我,”薄暖阳喃喃呓语,“我是无辜的,这不怪我。”
然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它在说,你能让你的孩子姓左?你要不要脸。
声音密密麻麻。
像颗巨型炮弹。
在脑海中轰然爆炸。
薄暖阳猛地睁开眼,她大脑一片空白,不停喘息着。
“老婆,”见她终于醒了,左殿眼圈通红,“薄暖阳,你看着我,那都是梦,都是假的。”
卧室里开着小小的夜灯,灯光偏暗。
薄暖阳瞳孔像染了墨,有几秒的失焦。
她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个洞,什么都填不满,不管扔进去多少感情,都会被立刻吞噬掉。
“不是梦,”她思绪混乱,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不是梦......”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左殿猛地将她抱进怀里,夜色中,他闭上眼,喉结缓慢地滑动,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仿佛过了许久,薄暖阳逐渐醒神,她身体被勒得发痛,忍不住挣了挣:“我想自己睡。”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句话。
左殿狠狠咬了下腮上的肉,声音哑到破碎:“不可以,你只能睡我怀里。”
他抱得太紧,薄暖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她忽然间,觉得很排斥他。
“我不要,”她声音很轻,不停重复,“我要自己睡,你走开,走开。”
这些话,让左殿痛的发抖,他低头,不管不顾的去吻她,堵住她的唇,用力极重,渐渐往下绵延。
薄暖阳浑身没有力气,不停的用拳头敲打在他身上:“你走开,走开。”
“乖,”左殿单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不停哄她,“老公喜欢你,咱不闹,不闹了,嗯?”
薄暖阳慢慢闭上眼,任由他动作,只是嘴里不停重复:“走开。”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细雨好像停了下来,左殿的动作也随之停住,他喘息着,闭眼忍耐,终究没舍得勉强她。
顿了许久。
他将人重新抱进怀里,声音低沉又哑:“宝贝儿,你哭一哭,行吗,求你了,哭一次行吗?”
薄暖阳哭不出来。
心里空洞得厉害。
疲倦从四肢百胲涌上来,她不再说话,仿佛又被拉回到梦境之中。
-
清晨五点钟的时候,宋姨起床,发现打开的大门时,不由得一愣,她走出去,原本该充满雨水气息的院中,扑到鼻间的,只有烟味儿。
她视线落到靠墙的男人身上,男人穿着黑色的短袖套装,清晨有点凉,还带着湿薄的雨水雾气,他却仿佛感觉不到。
脚下是一堆的烟头。
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男人仰头看天,眼睫也沾上湿气,指间的烟亮着猩红的光点,整个人透着浓浓的落拓颓败。
像被雨水拍打下来的花瓣。
宋姨忍不住叹气:“少爷,少抽点,不是戒了吗?”
男人一动未动,只沙哑着嗯了声,眼睛眨也未眨地看着还有些阴暗的天空。
宋姨心疼坏了:“别抽了,暖暖等下该醒了,闻到味又该不高兴了。”
“......”
“宋姨,”左殿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她最近都不怎么做噩梦了,昨天又开始了。”
而且,对他的排斥,好像更严重了。
宋姨也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她走过去,将地上的烟头一一清理干净:“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还在怪我,”左殿自顾自地说道,“她是该怪我的。”
见状,宋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甚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许久,左殿站直,把手里的烟掐灭,又把宋姨捡起来的烟头都拿出去丢掉,回来时,他走到宋姨面前:“您闻闻,有味儿吗?”
宋姨叹气:“有,去洗洗。”
“嗯。”
-
薄暖阳是被手机吵醒的,电话那头,宁涛和宋仁兴几个人嘻皮笑脸地喊她出去吃饭,薄暖阳没什么精神,又不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便点头应了。
挂掉电话之后,左殿从浴室出来,见她醒了,挑了下眉:“谁的电话,活腻歪了是不,连我家小祖宗都敢吵醒。”
他身上浸着清晨露水的凛冽气息,昨晚的回忆,也在他出现的这刻,逐渐复苏。
薄暖阳抿唇,心里陡然升起愧疚。
那点感觉一闪而逝,她仍旧憋闷的有些喘不过气。
像注意到她的表情,左殿手指微顿,不正经地说:“怎么,后悔昨晚白白错过一个免费的机会?”
“......”
见她不说话,左殿笑了声,把脖子上的毛巾扔掉,掀开被子上床,声音带着蛊惑:“那,现在补上?”
薄暖阳眨眨眼,不客气道:“好。”
“......”
大概没想到她会答应,左殿有片刻的僵住,薄暖阳舔舔嘴角,径自钻到他怀里,仰头吻他。
很快,男人反应过来,马上反客为主,掌握了主动权。
卧室里气温忽然升高。
又过了几秒,薄暖阳动作停住,呜咽出声。
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左殿咬着牙停下:“宝贝儿,不带这样的。”
弄死人了要。
薄暖阳睁大眼,嘴巴得了自由,立刻伸手去掐他的脸,凶巴巴地说:“你是不是抽烟了?”
“......”
“我、闻、到、了!”
“......”
“你、走、开!”
停顿几秒。
左殿被气笑了,长腿牢牢压住她乱踢的脚,模样浪荡又散漫:“就为这么点屁事,硬生生让老子停下?”
“你说过你不抽的,”薄暖阳挣扎的脸开始泛红,“那我也要抽。”
“......”
怕把她惹毛了,左殿又气又好笑:“老子洗了两遍澡,刷了两遍牙,还用你那个娘们叽叽的沐浴露洗了两遍,都被那味儿腌透了,这都能闻出来,你这是不是狗鼻子?”
薄暖阳觉得他态度极其不端正:“我警告你,以后孩子叼着烟出来,我就把你扔进垃圾桶。”
“......”
神他妈孩子叼着烟出来。
左殿被她的想象惊到:“你怎么不改行去写恐怖小说?”
“你还不认错,”薄暖阳鼓起脸颊,很不满意,“还攻击你孩子妈。”
明知道她怕鬼,还让她去写恐怖小说。
左殿无语片刻。
数秒后,他妥协,鼻尖蹭上她的:“行,老子错了。”
又问:“你也想抽?”
薄暖阳眨眨眼,没应声。
见她有所防备,左殿被逗乐了:“呐,给你尝尝——”
又吐了句:“我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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