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后,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薄暖阳倒了杯水给宁涛:“胖虎哥,你饿不饿,我等下回家帮你煮汤。”
宁涛接过水杯,神色复杂:“暖暖,赵天蓝打小就任性,她也不是多喜欢小二,她就是有点偏执。”
“嗯,”薄暖阳浅浅地笑了下,又调侃了句,“哥,我也是你妹妹,你可不能偏心啊。”
见她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宁涛松了口气,想起左殿刚才的怒火,宁涛不解,随意问了句:“小二刚才怎么发这么大火,还紧张兮兮地问你有没有事?”
薄暖阳手指一顿,敷衍道:“他一向这样。”
“也是,”宁涛没有多想,“他就是个妻奴。”
“......”
怕影响宁涛休息,薄暖阳又随便聊了几句,便开车回家,打算睡一会,再煮个汤给宁涛送去。
一夜没睡,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睁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的,都是左殿毫不犹豫弯腰抱起赵天蓝的那一幕。
“你可真小气,”像是受不了自己,薄暖阳将脸埋进枕头,“你不能因为自己没得到,就嫉妒别人呀。”
自顾自地说完这句,那股浓重的酸涩却再也压不住,猛烈又迅速地蹿上鼻尖,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又被吸进枕头。
她就是在嫉妒呀。
嫉妒这么幸福的赵天蓝。
也可怜那个曾经孤苦无依的自己。
-
傍晚的时候,薄暖阳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拎着做好的饭菜去了医院,宁涛配合警察做好笔录,又有记者来采访,她坐在旁边等了一会。
一切结束之后,天色已暗,薄暖阳笑眯眯看着宁涛吃饭,又温和地问:“好吃吗,哪里不好我下次改。”
宁涛吃得津津有味,连声夸赞:“好吃,可别让小二知道,不然非得砍了我。”
他说得夸张,薄暖阳瞅着他被剃掉的头发,又有点想笑。
等宁涛吃完饭,薄暖阳把饭盒收了,一直放在包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抽了张纸擦手,才把手机掏出来。
是关悦。
这个点打给她,怕是有什么事,薄暖阳连忙接通,关悦在那边说,要带她去趟意大利,今天晚上的飞机。
时间很紧,薄暖阳又不太放心宁涛,挂了电话后,她把情况跟宁涛说了,有些担心:“胖虎哥,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宁涛摆手,无所谓的样子:“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可以,还有律师在呢,这两天处理完我也该回宁市了。”
“那就好。”
宁涛看着她,叹气:“暖暖,别想太多,等办婚礼的时候,哥哥给你当爸,牵你入场,啊。”
“......”
那估计他的腿得被左殿打断。
薄暖阳暗自腹诽了一句。
来不及多说,她将车钥匙留给了宁涛,让他走的时候帮忙停到小区就行。
然后她打车回家,准备收拾点东西就去机场。
出租车进不了小区,司机又不想多绕一个路口,便问能不能提前下车,薄暖阳不喜欢为难别人,走过去也不过五分钟的事情,便付了钱下车。
从下车的地点进入小区,要穿过一条百米的胡同,这条胡同平时很热闹,入口处摆着两个大大的垃圾桶。
薄暖阳走了一段,忽然停下,在原地顿了两秒,她捏紧了衣角,又往前走,只是一直垂眼看着地上的影子。
人还算多,但她总觉着,有个人一直在跟着她。
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像一桶寒冰,从尾椎,直蹿进脊柱,连头皮都在发麻。
薄暖阳加快脚步,再往前一点,人流渐少,她看到地上的影子,胳膊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连呼吸都停住了。
她身后,确实有人。
一个又高又壮的影子,一直叠加在她的影子之上。
随着走路的动作,影子会分开少许,但那股无孔不入的恐惧,在这一刻,却像有了实体,直直从她的每一个毛孔钻了进来。
薄暖阳闭了闭眼,提醒自己冷静,她装作掏手机打电话的样子,边低头解锁,边加快脚步往小区门口走。
然而身后那人的耐心却像到了极点,也跟着加快脚步,透过影子,薄暖阳看到那人的手,朝她伸来。
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尖叫,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连脚都像被灌了铅,停在原地。
所有的声音都像被迫消失。
只余她急促的呼吸与重重跳动的心脏。
她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拽住,紧接着,身后传来一股压力,将她整个人,甩到墙壁上,她额头被迫撞击到硬硬的石头,也听到那声闷响。
但她感觉不到疼痛。
恐惧充斥了她四肢百胲。
那人正面对着她,咧开嘴笑了:“你长得真好看,我注意你很久了。”
这人很陌生,薄暖阳确定自己不认得他,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努力发出声音:“你想要什么,要钱我给你。”
男人不说话,只冲着她笑,然后伸手摸她的脸,有些垂涎欲滴:“你来陪我吧,我不要钱。”
薄暖阳用力地呼吸,试图跟他商量:“我给你钱,我有许多钱,有了它,你想找什么样的都可以,好吗?”
男人歪了歪脑袋,像是思考这话的真假和可行性。
趁他发呆的这两秒,薄暖阳忽然弯腰,从旁边的缝隙钻了出去,用力往小区跑,男人发现上当,大吼一声,追了上来。
眼泪在这一刻,随着凉风,不停地滑落。
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在说:大左,为什么你不在。
为什么这次你还是不在。
即便她拼尽全力往前跑,也不过只跑出十几米,又再次被抓住。
尖叫再也控制不住,从喉咙里被挤出来。
她闭着眼不停尖叫,头发被男人扯住,她摆脱不了。
绝望,再一次,向她袭来。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对她这样。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对她施加恶意。
她自认没做过什么错事,她努力行善,温柔待人。
为什么,生活不能对她,善良一些。
下一瞬,耳边响起拳头重击皮肉的声音,头发上的禁锢消失,薄暖阳倒在地上,条件反射地抱着脑袋,控制不住的颤抖。
没过多久,身边好像围了许多人,很快有警车的声音传来。
直到有人往她身上披了件温热的外套,又温声安慰她:“姐,别怕,那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薄暖阳身上的颤抖忽然停住。
她红着眼抬头,压着声音的颤意:“应安宁?”
应安宁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姐,你别怕,有我在这里呢。”
原本是关悦嘱咐他来接薄暖阳去机场的。
他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话音落,薄暖阳眼泪哗哗地落下。
刚才,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左殿。
她以为,左殿回来了。
可是,没有。
他没有。
他陪着赵天蓝回了宁市。
那个喜欢他的。
活泼开朗的。
赵天蓝。
-
薄暖阳需要跟着警察去做笔录,然而临上车前,她突然想到什么:“我能不能先回趟家?”
应安宁问:“拿什么?”
薄暖阳:“行李。”
“......”
最终,应安宁陪着她回了家,进门时,薄暖阳让他在门口等着,又将头发拨了点下来,挡住受伤的额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经过玄关、客厅,进了卧室。
她吐了口气,边收拾行李,边不停控制自己一直在颤抖的身体。
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她拎着箱子出门,应安宁接过去:“姐,老师已经赶来了。”
薄暖阳嗯了声,在原地站了几秒,忽然说:“安宁,能不能扶我一下?”
她实在,没有力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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