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明会反对,薄暖阳一点都不意外,她在这个家,相当于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破坏掉这个家族的安稳。
连她自己,不也曾经想要放弃过吗。
薄暖阳抬头,语气很平静:“不是我的错。”
她没做错任何事情,这些后果,不应该她来承担。
沉默须臾。
左司明说:“你若是愿意跟他分开,我会给你一笔补偿,你可以随便提。”
像是觉得好笑,薄暖阳扯了下嘴角:“你为什么不找你儿子谈。”
“你同意就行,”提到这,左司明直白道,“小二那边,我自然有办法拦住他。”
“......”
心底的酸涩,在这一刻累加到了顶点,薄暖阳眼周开始发烫,她用力控制住情绪,尾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我跟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为你的错误来买单。
左司明直接点出:“所以,你也不愿意放手,对吗?”
茶桌上正烧着一壶水,水开了,发出滴滴的提示声。
薄暖阳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被在滚水里泡过。
她点头:“是的。”
她试过了,根本不行的,她放不了手,除非左殿先不要她。
“你对小二有同样的心思,我就放心了。”
像是意料之中,左司明没再纠缠这个话题,他似乎只是为了确认些什么,而这个答案,他心里早已经清楚。
薄暖阳抬头打量他,左殿长得像季洛丹,但脸上多少有左司明的影子,左司明今年大概五十多岁,保养的不错,加上近几年集团到了左青澜手里,他也不用再操什么心,更显得儒雅温和。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左司明突然叹了口气:“你跟阿念真的很像。”
薄暖阳见过顾念的照片,确实很像,甚至,她比左右的妈妈还要像。
“自从阿念去后,你是我见过的,最像她的那一个。”
薄暖阳淡淡提:“我是我自己,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左司明没在意她的无礼,他仿佛有了谈话的欲望,接着说:“左家的人,骨子里都有着执拗,小二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也幸好,你对他有同样的心思,否则哪怕用尽手段,他也会强把你留在身边。”
薄暖阳低眼看着那个茶壶,一声不吭。
接下来的话,左司明似乎也觉得很难堪,他停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那件事......”
“希望您能保密,”似是觉得极难忍受,薄暖阳忽地打断他,“包括您的保镖,还有付亮国。”
这也是她愿意单独跟他面谈的原因,这些事情,她要亲自跟他确认。
“......”
薄暖阳又想起一件事,接着说:“还有左右,你如果坚持把她带回来,左殿会怀疑。”
左司明一直没说话。
又过了片刻。
薄暖阳抿抿唇:“如果我死了,大左不停地收集相似的女人,甚至用下流的手段强迫人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听到这话,左司明有点错愕。
他似乎从没有想过这一点。
没有人会跟他谈论那个早逝的人。
“会吗?”左司明眉宇有些茫然,与他的外表极其不符,“她会怪我吗?”
薄暖阳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因为他,脏、死、了。”
从身体,到灵魂。
脏透了。
像被这句话打击到,左司明忽然抖了下,背脊也弯了下去,他握着拳,喃喃低语:“阿念会怪我的。”
在这刻,周围的光仿佛都暗淡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黑暗的背景板,逐渐被拉远。
唯有左司明的身上,笼着一团朦胧的光。
他悲伤地低着脑袋,他不再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不再是身价多少的富豪,他只是一个早早失去心爱之人的可怜虫罢了。
莫名其妙的,薄暖阳竟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左殿的影子。
若是有一天,她死了。
左殿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一辈子,都没放下。
然后在这茫茫世间,不停寻找着类似的替代品。
伤害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姑娘。
也愧对了,他心里那份最赤诚的感情。
这一次,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薄暖阳已经坐不住,想起身告辞。
左司明忽然回过神,眼神也变得疲惫,像是魂魄被抽离出去,声音哑了许多:“你是唯一一个。”
这句话说的突如其来,薄暖阳却听懂了这言外之意。
他的意思是,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强迫别人的事情,而她,恰好撞到了枪口上。
许是因为她跟顾念太像,才会让他忍不住放出心底阴暗的猛兽,使出强迫的手段。
左司明:“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罢了,我给她们想要的,她们替阿念陪我一段。”
对他的想法,薄暖阳不能苟同,但她跟他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薄暖阳起身,恰好单桃也拿着书出来,单桃笑:“走吧。”
薄暖阳:“好。”
两人走到门边,左司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像生了场大病,声音嘶哑无比:“你说得对,阿念一定是生气了。”
所以才会安排薄暖阳出现,让他做出那么恶劣的事情。
然后,她成了他的儿媳,成了他儿子最爱的人。
让他在父子亲情间,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这一定是顾念在惩罚他。
薄暖阳没说话,也没回头,挽着单桃的胳膊出了门。
-
单桃牵着她去了后面的院子,已经傍晚时分,阳光散去许多温度,空气中多了些许的凉意。
“没事吧,”单桃带着她坐下,轻声问,“都谈了什么?”
想到左司明的样子,薄暖阳心里五味杂陈,她居然,对左司明,生出了同情。
薄暖阳抿抿唇,不想多谈论这件事,她换了个话题:“大嫂,你真的海鲜过敏吗?”
她记得没有啊。
见她突然提这事,单桃顿了顿,随后笑的乐不可支:“没有,我哄他玩呢。”
“......”
薄暖阳忽然想到左青澜当时错愕又迷茫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大哥当时的表情就像在说,我失忆了?我被穿了还是你被穿了?”
单桃笑到停不住:“我就是发现他平时一本正经的严肃样,这样还挺搞笑的,像有两张脸一样,太逗了。”
“......”
薄暖阳感觉左青澜的苦日子要来了。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听到脚步声,单桃笑着起身:“行了,小半天没见着了吧,给你们腾地儿。”
薄暖阳顺着看去,左殿拿了条围巾正往这边走,见她看过来,左殿挑眉:“这么半天不来找我?”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即将落尽,庭院中绿色灌木也逐渐变成浓郁的一团黑色。
轻薄的雾气似从空中陡然而降。
隔着重重薄雾,薄暖阳看着向她走来的男人,大概是发现她这么久没回,便急急寻来,外套也没穿,只记得帮她拿了条围巾。
薄暖阳眼睛弯了弯,起身扑到他怀里,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怎么这么热情,”左殿有点好笑,伸手掐住她的腰,把她抱到桌子上坐好,“是不是又闯祸了?”
“......”
没听到回答,左殿故意逗她:“哎,不会是闯了个大祸吧?”
薄暖阳撇嘴:“我又不是你。”
“对,”左殿低眼把围巾套到她脖子上,拖着音调嘲笑她,“你比我更能闯祸。”
“......”
说到这,左殿又笑了声:“你瞅瞅你把太爷爷气的,我都不敢这么气他,你倒是气的光明正大的。”
感觉自己被冤枉了,薄暖阳扯着他的衣领拽下来:“我们是正常的交流,交、流!”
“......”左殿被她拽到跟她平视的位置,偏头在她唇上亲了下,“交流不了就开始耍赖啊,然后再把黑锅扔老公身上?”
薄暖阳不太高兴:“你都说原谅我了,还翻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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