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幻月阁内,陈篁慵懒的躺在榻上,自在的抽着水烟。
三青鸟缩成了一个团子,直接待在金丝鸟笼里闭目养神。
只有冬暝,拿着一个笤帚在清洁整个屋子内的灰尘。
看着床榻上优哉游哉的陈篁,冬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来就躺下,你还能够再懒一点吗?”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这不是还有你打扫卫生吗?”
“反正你现在也回不了镇魂司,整个长安城,也只有我这里可以给你住了。”
“不收你钱,只是当你帮忙打扫打扫卫生,你就偷着乐吧。”
冬暝嘴里碎碎念着,但手上的活倒是也没有停下来。
陈篁不禁问道:
“陛下那边,你要去汇报吗?”
冬暝摇摇头: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通过驿馆寄了一封信给到六爷和二哥。”
“我估摸着,他们今天就应该知道我们回来了。”
“大概等公务结束,他们会过来一趟吧。”
“到时候,如何去宫中面圣,二哥应该会告知我吧。”
陈篁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实际上,松阳县一行,也着实超出了众人的估算。
谁能想到,这其中还能牵扯到货真价实的龙呢?
想到这里,冬暝不禁摇了摇头。
在简单收拾完之后,冬暝便将陈篁腾给自己的房间,也给收拾了一下。
在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以后,冬暝在屏风后面的木桶里,舒舒服服地泡着澡。
“喳喳……”
不知何时,三青鸟扑闪着翅膀,有些吃力的飞了过来。
肥嘟嘟的身体,似乎非常努力的在空中飞着,这让冬暝觉得有些好笑。
刚要伸手:
“喳喳!”
三青鸟惊叫一声,直接掉进了洗澡桶里。
“……”
冬暝一脸无语的将小家伙从热水里给捞了出来,将羽毛湿哒哒的祂,给放在了木桶边缘处。
“我看,你真的是要少吃一点了,西王母的信使,因为肥胖飞不动道,说出去简直是当笑话听了。”
“喳喳!”三青鸟有些不满的叫唤了两声。
旋即,小家伙眨巴着眼睛,盯着冬暝的锁骨看去。
冬暝见状,有些好笑的看着祂。
小家伙的视线是一路从锁骨到冬暝胸口,再到小腹,最后……
看着三青鸟用翅膀捂住自己的大脸,又要从羽翼的缝隙里偷偷瞄着什么,冬暝气乐了起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在三青鸟的脑门上一弹。
“喳喳!”
吃痛的三青鸟,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许是因为身子太肥了,还颇有弹性的蹦了几下。
“……”冬暝不禁扶额:“我是给你吃了什么不对的饲料吗?你怎么就能肥成这样呢?”
“还有,你这小色胚,刚才看哪儿呢?”
一人一鸟,就在屏风后面打趣的时候。
门外,陈篁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
“冬暝,你兄长来了。”
随后,哗啦啦的水声下,三青鸟看着扑面而来的水花,躲闪不及,大叫着又被浇了个严严实实。
“喳喳!”
陈篁慢悠悠的走到三青鸟身边,一把将其提溜起来:
“行了,看也看够了,出去,别耽误正经事。”
说着,陈篁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冬暝一眼:
“啧啧,小郎君,挺有料啊……”
“……”冬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快速的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
片刻后,冬暝换上陈篁给准备的幻月阁内的衣服。
不得不说,冬暝的身板着实是不错。
看上去华丽的有些过度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违和的感觉。
大厅内,当刘业和朱云看到冬暝出现的时候,不由微微一愣。
“多日不见,三弟不仅没有任何憔悴之感,反倒是容光焕发了?”刘业摸了摸下巴:“不错,看上去精气神似乎更好了。”
朱云还是老样子,坐在一旁轻捻佛珠。
看着冬暝,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松阳县永夜之事,你完成的很不错。”
“而且,你没有立刻前往紫宸殿,而是想着找我和大哥商议一下。”
“看来,你比从前,的确是沉稳了些。”
冬暝也坐了下来,不禁说道:
“话虽如此,但我估计……陛下应该已经知道我回到了长安城。”
“之前便能看出,陛下有着自己特殊的情报网络。”
朱云点点头,轻捻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旋即说道:
“松阳县城,永夜,白龙真道。”
“这件事情,你可以让我和大哥前往汇报。”
“你只需要将事情的详细过程告知我和大哥就行。”
冬暝也觉得朱云的建议比较稳妥。
他现在明面上根本就是一个庶民,夜游行走的职位,就算是镇魂司里,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且不说他亲自去汇报,容易因为各种问题,而让陛下心生不满。
就单单是以身份来说,没有旨意的情况下,自己也进不了紫宸殿。
随后,冬暝便将松阳县内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告知了刘业、朱云二人。
同时,冬暝更是取出了自己写下的书信,上面也是详细记录了松阳县的死伤人数等等。
“事情就是这样了。”
“最后,云晴双成为普通人,隐居在白龙观之内。看上去,也是心灰意冷。完全靠着对叶丹阳的一点念想活着了。”
“苍海子的话……作为天人五衰的黑龙,也会逐渐步入油尽灯枯的结局。”
听完冬暝的陈述之后。
朱云逐渐皱起了眉头,在思虑片刻之后,才终于开口道:
“这件事情……有点麻烦。”
冬暝一愣,不禁道:
“这是为何?”
“事情的脉络很清晰,罪魁祸首的幻道师,其背后的长生宫,正是接下来需要重点排查的事情。”
“白龙神也已经死了,对于松阳县的百姓来说,永夜灾难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朱云却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话虽如此。”
“但是……冬暝,你却忘了,松阳县这个案件,因为永夜天象的问题,已经是朝廷上上下下都在关注的案子了。”
“对外,在你们离开长安城不久之后,陛下便公然说过,这件事情会得到妥善的解决。”
“如今,永夜结束,朝廷是必然要去松阳县核查的。”
“当然,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得给陛下一个凶手!”
冬暝一愣:
“这……这要如何给到?”
朱云却摇摇头说道:
“朝廷之中,不信鬼神之辈,也并不少。”
“哪怕是有镇魂司在,依旧有大量的官员,只是看在镇魂司是司主统管的情况下,才选择闭嘴,什么也不说。”
“但是……如果现在,镇魂司告诉陛下,松阳县的真凶是白龙和幻道师,一个死了,一个逃了。”
“陛下纵然知道,人力有时穷。”
“那些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可不会是这种想法的。”
“因此,不单单是为了真相,还有陛下的颜面,这件事情想要按照三弟你所设想的就这么解决,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冬暝脸色一沉:
“兄长的意思是……陛下要抓走云晴双!”
朱云见状,没有说话,眉眼之中,却露出一丝严肃之色:
“冬暝,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此言一出,冬暝呼吸一滞。
朱云缓缓开口道:“不管是活人犯法,还是死人犯罪,镇魂司遇到冤屈之辈最后心念成魔的事情,不在少数。”
“诚然,在这件事情上来说,云晴双很可怜。”
“她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被白龙神洗脑,成为了白龙真道的教宗。”
“但是,在外人眼里,她就是邪教的头目。”
“这件事情,还没有任何办法辩驳!”
“你需要自己平衡,受害人也是罪犯之时,你对大唐律法遵守的本心。”
听着朱云的警告,冬暝的双手一点点的攥紧。
刘业见状,轻咳了一声:
“好了好了,奏章方面要怎么写,我和你二哥会再与司主探讨一二。”
“在三弟你的眼里,云晴双已经付出了代价。”
“但是在法律之前,我们也需要交的了差。”
冬暝只是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显然,这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一时间,兄弟重逢的气氛,似乎跌落到了谷底。
朱云轻挥羽扇,片刻之下,终于开口道:
“三弟,既然你想要找寻一个折中之法。”
“那么,当下来说,你只有一个机会。”
冬暝眼睛一亮:“二哥,你请说!”
朱云摇摇头,看着冬暝就如同孩子一样,带着一丝无奈的语气说道:
“三日之后,陛下将在皇宫给前来朝贡的诸多使节举办庆贺会。”
“同时,那一日还是玉王李相思的生辰。”
“而且,听闻今年,玉王要借着自己生辰的名义,亲自举办万国使节的庆贺会。”
冬暝挠了挠头,眼中有些困惑:
“二哥,你的意思是……”
朱云补充道:
“玉王心慈,人尽皆知。”
“所以,每次玉王生辰之时,都会举办一些无伤大雅的比斗之会。”
“在会中,若是能拔得头筹,便可让玉王实现一个心愿。”
“这若干年来,玉王从未失约。而其中,涉及到一些他自己不能做主之事时,陛下也会直接答应。”
说到这里,冬暝恍然大悟。
显然,朱云的意思就是,自己参加比斗之会,赢得魁首,再以此,给云晴双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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