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许愿决定动笔给崽崽画一一幅人物画。
她用纸笔描绘少年的眉目,那立体的五官,温和流畅的线条弧度,还有他嘴角勾勒出来的笑,处处都恰到好处。
对画过很多黄金比例雕塑的许愿来说,对面的封离,简直就是为艺术而生的生命体。
黄金比例建模?
许愿笔尖停在纸上,无意识伸手去掐了下封离的脸。
哇,好逼真。
全息游戏触感做成这样简直绝绝子。
少年的皮肤很白,比女孩子还细腻,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器。
许愿摇摇头,一边感慨一边继续描摹,等她再要去摸摸银色头发丝的时候,猛然对上了封离的视线。
他的眼神清澈而又干净,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等等,她在干什么啊!
许愿左手僵在半空,尴尬地不知摆放,最后搭在他肩上拍了拍。
“嗯……阿离你可以看看别处,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眼睛会酸的。”
“不酸。”
少年乖巧地回应,小幅度动作地抓起许愿逃避的左手,他微微躬了躬身子,放在了自己发顶。
许愿不懂他意思,转而去看他脸,脸上就差挂着“随便摸”三个大字,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崽崽你啊……”
许愿叹息着揉乱他柔软的发,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宠溺。
一副画画完,外面已经消停,只下着连绵的雨,
天色昏暗。
许愿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这边,在商城购买了防空式的地下室,入口就在客厅沙发后面。
还好地下室虽然突然冒出来,但至少在地下,许愿向崽崽说的时候,都不用解释她凭空化物的本事。
“要是外面有危险的话,记得一定要躲进去,那里面我放了点干粮,陌生人来敲门,不要随便请他进屋,外面防护罩的开关就在大门,等明天你去那儿刷个脸就能识别……哦,厨房冰箱里的半熟芝士保质期短,别忘了吃掉,还有……”
许愿说着说着突然捂住了嘴,微微瞪大眼睛望着崽崽。
她好像个啰里吧嗦的老妈子啊!
青春期的少年好像都挺叛逆的,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她说这样多,说不定崽崽心里早就讨厌死了。
“姐姐,怎么了?”封离疑惑。
许愿迟疑地眨眨眼,小声问道:“阿离,你会觉得我很烦吗?”
少年眼神清澈而又明亮,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几秒,他轻轻摇摇头,声音清淡却有坚定,“不会。”
许愿心情顿时变得极其美丽,“我觉得自己挺烦的,总喜欢唠叨,还总替你做决定。”
比如劝他去留学,去陌生的地方一待就是大几年。
封离:“……”
他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换做是别人的话,阿离或许会觉得烦,可是姐姐你的话,就很可爱。”
可爱?
许愿愣了愣。
少年的脸庞在灯下中有种神圣的美感,就像是被光芒笼罩着的,美好而又圣洁的光明神。
啧啧啧,许愿再次在心底感慨起这个游戏的建模。
她老母亲般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异常欣慰地感叹说,“崽崽,你长大了。”
少年微微垂眸,轻嗯了一声,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视线内。
交代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许愿终于可以下线了。
她打开门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去院里消失,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去哪里?”封离控制的极好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慌乱,“很晚了,外面还在下雨。”
意思就是,为什么不留下来?
明明许愿常说这里是他们两个人的家,既然是家,却从来不住。
许愿像被问住,张嘴组织了好半天语言才说,“我……回我的家。”
“姐姐的家?”
少年微愣,幽蓝深邃的双瞳紧紧锁着许愿,好似害怕她突然消失,手掌不自觉收紧。
他眼底那抹疯狂的占有欲一下子冒了出来,但又很快掩藏,换成了脆弱的惶恐和迷茫。
“那个……”许愿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委婉地说,“我其实是另外一个星球来的,我从小在那里长大,生活、学习睡觉都在那个家里,前几天的那个小班,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机器人管家。”
少年像是消化了许久,半晌才扯出个看起来很明媚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那里一定很美好吧。”
他忍了又忍,才把那句‘可以去姐姐家吗’吞了下去。
如果她愿意,肯定早就带他去了。
许愿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那里跟这里不太一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生活很方便也很安全,但很少看到大片的绿植或是荒漠,也没有我们外面那种可以随意种土豆的小院,要是想看到花或者树的话需要去特定的植物园或者植物研究基地,总之各有各的好。”
他笑容淡了些,像是单纯好奇,“……那姐姐怎么回去呢?”
许愿挠了挠头,趁机询问系统该怎么回答,结果到了官方发来的系统下班通知。
【系统二五留言:睡觉呢宝宝们,没事儿别联系有事也别联系哦a~】
许愿:……
她到处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面对崽崽炽热的目光,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只要我想走,就能原地消失回到我原来的星球。”许愿紧张地观察着崽崽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然而封离也只是微怔,随即扬起了温柔的笑容,“外面还下下雨,姐姐就在这里……回家吧。”
他将那个字咬得极轻,轻的仿佛不愿吐出。
许愿见崽崽没有什么异常,还设身处地替她着想,心里不由一暖,摸摸他头,点了下线。
“阿离晚安,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晚安。”
果然手心一空,像风一样,那点温热任凭他怎样抓都抓不住。
夜风骤然而起,倾斜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呼啸的风不管不顾冲撞而过,好似野兽怒吼,一波接着一波,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少年立于窗前,眼中那抹疯狂瞬间复燃,他低头,手指轻轻撩起衣袖,准确地找到那条刚结痂的伤口。
缓缓撕扯,直至血肉模糊。
他好像,出现了新的难以忍受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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