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束光照进房中,谢行看着身旁还在装睡的余秀秀,脸上难免有些无奈。
昨天半夜趁自己睡觉,她又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谢行想赶她走,但是她喊着肚子疼,死活不肯走,谢行没办法只能把她留下。
此时余秀秀翻了个身,一本绢布画册从她的里衣掉了出来。
画册偏黄,上面用香墨写着《天罡三十六式》
卧槽,这丫头随身揣着武功秘籍!
谢行对武功秘籍并不感兴趣,但是他很好奇余秀秀这样的天纵奇才,练的是什么武功,于是悄悄的拿了起来。
入手温热,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第一页,就是两个小人在“对练”,看外貌似乎是一男一女。
由于只是第一页看不出来妙处,于是谢行翻到第二页。
两个小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谢行愣了一会,慢慢的才看出不对劲。
这不是就是春宫图嘛!
谢行本着务实的态度,把这一本《天罡三十六式》看完了,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三十六式。
确实不错。
谢行意犹未尽的把它还了回去,此时一双小手摸了过来,死死的按住谢行的大手。
“王爷,好看吗?”
余秀秀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纯真无邪的看着谢行。
“勉强入眼,瑕疵太多。”谢行给出了一个客观的评价。
他撩起余秀秀的里衣,一把将画册塞了进去:“起床了。”
吃了早饭,朱佑上前说道:“王爷,还请随属下去城外村,走上一走。”
谢行看着半跪的朱佑,心中多少有了些答案。
“好,我和你走上一走。”
来到王府门前,谢行看到蒋阮已经备好了马车,正准备出行。
“王爷。”蒋阮看到谢行,缓缓上前,施了一礼。
谢行淡淡的应了一声,坐着马车离开了。
“蒋庶三?”余秀秀皱着眉头:“你这是要去哪?”
“回王妃,妾要去脂粉铺子,买些胭脂水粉。”
余秀秀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但让她没想到的,蒋阮居然还在门口站着。
“她在等谁?”余秀秀觉得最近的蒋阮很奇怪,往常夜晚常能听到琴声,现在却听不到了。
蒋阮有些不耐烦了,她问车夫:“春兰为何还不来?”
“夫人,春兰买料去了,晌午之前回不来了,要不咱们先走吧。”老车夫回道。
如今铺子已经没有生意了,还买料干嘛?
蒋阮摇了摇头,吩咐车夫,去外城脂粉铺子。
看着蒋阮离去,余秀秀走了出来。
这蒋庶三一定有问题,我得跟上去看看。
——
石城被山水环绕,北面是连绵的群山,东面是两座大,阻隔了和中州的来往,但好在两山并不勾连,留有一条大路。
这也是中州到铜州的必经之路。
这次谢行是南下,去往南边的城外村。
到了城外。
两人走在路上,时不时的有人从身旁走过,这些人都面黄肌瘦,神色略显麻木,粗布麻衣更是打满了补丁。
跟着朱佑,谢行很快就来到了城外的一个小型集市,这集市不比城中热闹,货物自然更是不用说。
这些人都席地而坐,好一些的铺一块麻布,上面放上货物。
“王爷,这是铜盆村村头,算是一个集市,周围村子的人会来这里卖一些货物,以便生活。”朱佑立于谢行身旁,解释道。
“你就是让我来看这些的?”谢行反问道。
朱佑摇了摇头,带着谢行继续向里走去,里面相对“热闹”一些,不过多的是摊贩,不是行人。
而且他们卖的不是货,是人!
这些“摊贩”席地而坐,个个面容憔悴,身材瘦弱穿着也是褴褛不堪,在他们的身旁,是插着草标的孩子。
这是他们的货物。
这些人看到穿着华丽的谢行,立刻让自己的孩子抬起头,想让这位城里的老爷看上自己的孩子。
谢行知道百姓过的苦,但为何会苦成这样!
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买!
朱佑解释道:“王爷,若非迫不得已,他们又怎么肯卖自己的孩子呢?”
“王爷您看,那个孩子,他肚子胀,隐隐泛着绿色,那是经常吃树叶树皮才会有的。”
顺着朱佑所指,谢行看到那孩子除了肚子发胀发绿,他的脸色也晦暗无比。
“现在粮种已经种下,但是新粮还未产出,很多百姓已经没有饭吃了。”朱佑继续说道,“而且王爷,您面前的这些人,连地都没有了!”
“铜州不适合耕作,但是却盛产矿石,所以父皇每年都会运来大批救济粮,如今粮呢?”谢行皱着眉头问道。
“王爷,这铜州不比其他州,曾经上任的官员都无故死亡,所以现在官粮掌握在税官手里,但这税官已经依附了徐家。”
朱佑继续说着:“前两日我见城外百姓进城求粮,税官不仅不肯放粮,还把他们赶了出来。”
谢行点了点头,这税官他是知道的,自己招兵定下的减税令,就是被他给否了。
这倒是给了谢行一个警告,恐怕整个石城粮食都已经被徐家掌握了,看来自己有必要准备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朱佑,你吩咐行商都会的人,从各州买些粮食回来,要尽快!”
行商都会,这是皇帝留给谢行唯二的产业,遍布江越等地,负责运输,和镖局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
“朱佑,我知道你想让我买下这些人,可是你知道嘛,我救的了这些人,可其他村的百姓呢?整个天下的百姓又当如何?”
“可是王爷,力所能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朱佑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
“横财是个催命鬼,我买下他们的孩子,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我们需要做的从来不是施舍,也不是可怜。”
朱佑看着这些百姓,不由得问道:“王爷,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帮他们寻找一条出路,一条能够容纳天下百姓的路!”
朱佑看向这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出路,全天下百姓的路......”
朱佑面色一怔,随后不可思议的看想谢行。
王爷这是......!
朱佑心跳加快,但脑袋还算清晰。
不管怎么说,王爷心系天下,就已经比盛京几个享乐的皇子强太多了!
可惜,皇帝不开眼呐!
王爷如此贤明、爱民,却遭陷害,上天着实不公!
谢行当然不知道朱佑在想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被一个女孩吸引了,女孩十岁左右,身披麻布,头插草标,身旁是一个用草席卷着的尸体。
卖身葬父!
此时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女人,缓缓走来,她天庭饱满,脸型方正,明明是一个女人,却生出了男人相。
即使是脸上敷满了厚厚的脂粉,也依然能够看出皱纹的存在。
“哟,这女孩是好货。”
中年女人是销春窑的人,名字叫飞雪,年轻的时候也是销春窑的“头牌”。
飞雪不顾女孩的感受,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一阵摸索,边摸边嘀咕:
“捡到宝了,这身子骨虽小,但胜在秀气,以后给些吃的,好好养着,或许不输百花楼的一些姑娘。”
飞雪又将手指伸进了女孩的嘴里,左右摸索一番,随后扒开她的嘴仔细瞧了瞧,如此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多少钱。”飞雪的语气有些冷漠。
女孩怯懦的回答道:“...二两...银子。”。
飞雪皱着眉头,掐起腰,“太贵了,买副棺材,再买块好地,也才一两银子。”
“那行就一两吧。”女孩犹豫了一会,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飞雪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她拉着女孩就走,可是女孩挣扎着说道:“你还没付钱,我父亲还没有下葬呢!”
“你放心,你跟我回城,之后你父亲的安葬,我会派人来的。”
女孩年纪虽小,但是却并不傻,她必须看着父亲下葬,才会跟眼前的女人走。
“死丫头,先跟我走,我飞雪的名号,不可能做出坑蒙拐骗的事。”飞雪扯着她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拖着往前走。
此时的朱佑看不下去了,他厉声呵斥道:“住手!”
飞雪转头看向谢行两人,心中有些难免有些疑惑。
城里的有钱人来这里干什么?
不过她并不惊慌,就算被人识破了又能怎样,反正自己一直说的是进了城才帮她。
自己这么做也没有问题,所以理在她这边!
“住手,这个女孩我们买了!”朱佑掏出二两银子,扔给了女孩。
“哎,这位爷,做买卖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这么做可是坏了规矩。”飞雪不肯退步,到嘴的鸭子绝不能飞。
而且这个鸭子的品相还极好。
朱佑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做买卖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出价高,她自然是愿意跟我走。”
“两位爷,你们敢和销春窑抢人,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飞雪瞪圆了眼睛威胁道。
“一个窑子,和你们抢人又如何!”朱佑看谢行不说话,就默认他同意了自己的行为。
“如何?恐怕城中再也不会有二位的容身之处了!”
飞雪心想,只要让自己的妹妹们给销春窑的客人吹吹耳边风,让他们替自己出个力,还不轻而易举。
到时候只要知道对方的名字住处,还怕他们不求着自己放过?
“二位报一下自己的名号吧,也好让我们销春窑的人认识认识。”飞雪得意的说道。
朱佑面无表情的说道:“闲王府一等护卫,朱佑。”
飞雪和一旁的女孩瞬间等大了眼睛。
王府!
这个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啊!
一旁的“摊贩”也闻声看了过来,个个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可能,王府的人不会来这里!”
“你们敢冒充王府的人,等着杀头吧!”
飞雪看着两人,心中想的是如何把他们抓住,送到闲王府,到时候销春窑说不定能借势于王爷。
朱佑也不啰嗦,他掏出一块令牌,看到令牌的瞬间,飞雪下意识的跪了下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哪见过这种事情,都有模有样的学着跪了下下来。
“这真是王爷的侍卫?”
“那旁边的一定是王爷吧,看起来就是和我们这些百姓不一样。”
“这飞雪平时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现在可算是惹到不能惹的人了。”一直受飞雪欺压的乡民,看到她吃瘪,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朱佑带着女孩和她的父亲离开了,同时吩咐手下,照顾好女孩,并好好安葬她的父亲。
谢行从头到尾都在看热闹,自己的侍卫好歹是一个从三品,不需要自己出手。
看到谢行两人走后,飞雪颤颤巍巍站了起,心中苦涩无比。
王爷,您一个大人物,来这种小地方干嘛啊!
唉,还好脑袋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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