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张修路的乐观派,表示只要村委会不搬到上游村子,只要还在杨家庄挖煤,占据杨家庄大多数村民的乐观派同意修路。
但前提是不再拿二百块钱,同时村委会之前许诺的一百块钱也不要了,表现的很是乐观,还愿意在修路的时候出力,要不说是乐观派呢。
以异姓村民作为代表的消极派就不用说了,简直成了魏光明的心头病。
竟然情愿掏出一百块钱,都不愿把老祖宗的坟地让出来建学校。
一百块钱又不是小数目,乐观派肯定是不愿意掏的,所以就和魏光明起了争执。
逼迫魏光明同意可以修路,但不能建学校的请求,这样对乐观派和消极派来说都有好处。
双方争的脸红脖子粗,别看魏光明昨天说的那么强势,说是要离开杨家庄,那也只是他说说而已,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那眼么前只能和村民代表好好商量。
大家各退一步,魏光明不把村委会撤走,那他们也愿意修路。
可是这些村民对于建学校始终是油盐不进,牵扯到人家的祖坟,魏光明实在是没了办法。
眼看就要败下阵来,不甘心的魏光明向张国全挑了两下眉毛。
张国全心领神会,主动开口说话,希望眼下的局面能有所缓和。
“各位乡亲代表,这么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说实话,最先提出建学校的想法还是我提出的,我想着村里的孩子要跑那么老远去上学,咱杨家庄要是有了自己的学校,孩子们上学不也方便嘛,前段时间我找到苏支书说了这事,他也同意了……”
听了张国全的话,当即就有代表不乐意了,当然是那五位代表表现出不满。
“嘿,我说咋个回事呢,多少年了,正好好的,突然要建个学校,敢情是你张国全在外面办的这事啊。”
“是,这不是为了村里孩子嘛。”张国全解释道。
“你可别介,整的跟你多高尚似的,你是提出建学校了,那村里的人都感谢你了,可我们这些老祖宗怎么办?挖出来扔到荒沟沟去,还是埋到下面天天被孩子们来回的踩着玩。”
“就是,不是你老祖宗埋在下面,你肯定是不关心的,那老祖宗要是半夜找我,我去找谁说理去。”
“诶不对,不对,你张国全咋个不把你开垦出来的荒地让出来呐,那也是村集体的,我看那片地方就挺不错,你要是高尚,就把你的庄稼地撇出来建学校,这啥问题不都解决了嘛。”
消极派的五位代表,你一言我一语,句句直戳张国全的心窝子,愣是怼的张国全说不出一句话。
对面是乐观派和消极派的村民代表,那他和魏光明算什么,既主张修路,又主张建学校,那只能算作激进派了。
消极派说的又不无道理,谁都不想把祖宗的坟地让出来的,到时候死了也没脸去见老祖宗。
各方都有各方的理,反倒最后张国全成了那个没理的。
就像消极派说的那样,你不是高尚嘛,那你咋个不把庄稼地让出来建学校,要高尚就高尚到底,杨家庄的村民保证个个都会念叨你张国全的好。
就连魏光明也没想到激进的张国全,这么快败下阵来,之所以张国全说不过他们,魏光明知道那是因为张国全被人家攥住了小辫子,那个小辫子叫道德。
道德层面,张国全是没办法反驳的。
这么一搞,场面顿时又陷入僵局,三方都不愿往后退一步。
魏光明没了办法,只能暂时停下会议。
“这样啊,各位代表的意思已经清楚的传达了过来,大家都有自己的思虑,也都说的有道理,我看今天会议暂时停下来,我会把大家的想法上报给县里,让县里出一个公正的解决方案。”
乐观派和消极派的代表就那样散了,作为激进派的张国全也准备转身离开。
“国全,你等一下。”
魏光明叫住了他。
停住脚步的张国全露出苦笑:“看来,我真得让出庄稼地了。”
魏光明走近说:“也不尽然,前段时间不是说你老丈人能去游说那些村民嘛,我当时去找,他没搭理我这一茬,我觉得你亲自去一趟,或许能改变目前的局面。”
张国全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我当时已经去了,哪里还用我说,我老丈人不愿意低下头求人家,但他说,他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哦?”魏光明惊讶道:“既然他有办法,那就让他解决呗,这是好事啊,你咋还愁眉苦脸呢?”
“哪有说的那么简单,我了解我老丈人,以目前村民代表的意思,估计老丈人想低头去求人家,人家也不会答应的。”
别看杨老怪在村里有威严,但这事牵扯到人家的祖坟,你再有威严,也没人买你的账。
想必当时杨老怪也意识到这一点,才在那个时候,压根没做去求人家的事,现在看来,杨老怪不去求他们就对了。
拉下来老脸,到最后还没办成事,这样对杨老怪来说绝对是赔本的买卖。
杨老怪哪里会做赔本的买卖,只是这件事真的太难解决了,很可能最后的结局就是张国全让出庄稼地,做一个村里人人称赞的“好人”。
张国全感叹道:“这个好人可真难当啊。”
听出张国全的话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魏光明抻着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又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这样,既然你老丈人说了有办法,那咱就再等等,反正主动权在我们这里,我们还有机会,不是吗?”
还有机会吗?张国全怔怔的想着,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那掌握这个机会的全都放在老丈人身上了。
老丈人真的有办法解决吗?至少张国全是没多大信心的。
村东头的小卖部,那棵槐树的树荫下,白鸽抱着小昭阳坐在那里看槐树上细密的枝叶,翠绿的颜色看上去很清爽,小昭阳抻着软软的小手往天空上伸,好像要把天上的白云抓下来似的。
在小卖部的门口,张国全站在木梯子上,把上面的木牌子拆了下来。
放在地上,用刷子重新把小卖部三个字刷上一遍红漆。
刷好了后,把木梯子搬到槐树下面,顺着树干立好,张国全一手扶住梯子,一手抓着木牌子,果断的爬到上面,抻着胳膊把木牌子系到高高的树干上。
等木牌子挂好,张国全低头望了一眼白鸽问:“这个高度咋样?”
白鸽向上看了一下说:“好看。”
“好看?我是问挂的高度。”
是真的好看,翠绿的叶子遮天蔽日的,在这浓郁的绿色中间突然多了一抹鲜艳的红,那下面还有她的爱人,当然好看,人世间最美的风景了吧。
看着陶醉的白鸽,张国全直接从木梯子上跳下来,接过小家伙说:“我带他到树上看看。”
“不行。”白鸽立马拒绝道:“他还那么小,你再吓着他。”
张国全不管不顾的,一手托着孩子,一手顺着梯子爬了上去:“不碍事的,男孩子就要多练练胆,我小时候和国正就是再高的树都能爬到最顶端,那上面的风景看上去……”
说着话突然停了下来,随之向上爬的姿势也停顿下来,只是停顿片刻,他又向着上面爬了上去。
白鸽坐在树荫下,知道国全是想四弟了。
还好,还好这个孩子的到来,成了张国全最后的安慰。
学校必须建,为了小昭阳。
爬到上面的时候,张国全找了一根粗壮的树干,把小家伙放在上面,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托着。
“白鸽你看,这小家伙跟我小时候一样呢,一到树上就兴奋的不行。”
小家伙确实很开心,“咿咿呀呀”伸着手乱抓树叶。
白鸽想,国正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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