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
外面温度还好,我们两个吃了丸药穿戴整齐并肩跪在了山阶,从这里看去正对着村落最高的建筑,楼顶似乎站着一个人。
“怀桑我给你的丸药你吃了吗?”聂怀桑点点头,他都没问是什么,只因为是我给的直接就吃了下去。
槐序在一边计时,修士们冻得瑟瑟发抖鼻头通红的望着。
一个时辰后,他睫毛上凝结了厚厚一层白霜,随着身体颤颤巍巍的抖动。聂怀桑闭着眼睛微微出了一口气,小声道:“阿妍,怎么样?”
手脚最先失去了知觉,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还在跪着,但是意识是清醒的,我回他“没事,你呢?”
聂怀桑小幅度的摇摇头,声音都在颤抖“我也没事。”
还有一个时辰,温度越来越低,太阳下山后更冷。灵力运转已经有些滞涩,我忍着痛一点的一点的慢慢疏通。
还有一刻钟就到两个时辰,槐序在一边小声道:“二公子、孟小姐你们怎么样?”
我没办法说话了,只能微微点点头,聂怀桑身体还在跪着,头却已经歪在了我的肩上。
“怀桑?怀桑!”他晕了过去,呼吸声都比之前轻了许多。原来手凉脚凉的人真的冻死都比别人晚些。
聂怀桑伸手在无意识的扒自己的衣服,我只能把人护在怀里,不能前功尽弃只差一点时间了。
槐序在一边倒数,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上的人下来了,一步一步走到了我们面前。
我尽量抬起头仰视他,问道:“你是?”来人身上穿着异常单薄,脖子上挂着两个蓝色的眼球状的宝石,面色铁青身体没有呼吸的起伏感,眼眶里是两颗东陵石打磨的小球。
槐序大喊“孟小姐,你在和谁说话?”
时间一到,身后突然大雪纷飞,雪花几乎有手掌心那么大,铺天盖地的飘落下来。来人伸出双手的瞬间,我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屋里,看起来是书房布置,还能听到外面潺潺的流水声。
屋内温暖如春,温度变化太大,我身上的皮肤开始发痒变红,关节刺痛,整个人都难受的不得了。旁边聂怀桑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闭眼小声喊着冷。
我晃了晃他没晃醒,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又出现了,却是活生生人的模样。
“这位姑娘来求什么?”他言笑晏晏,手心转着两个蓝色玻璃球。
“我们是来求医的,请问您是大夫吗?”
他笑了笑“算是吧,这里的后生叫我一声老神仙,你是要为谁求医?本人来了吗?”
我恭敬行了一礼,回他“没有,病人不在,他弟弟来了。我身边的人叫聂怀桑,他们家族修炼刀道,随着修为渐深,会被修炼出来的刀灵困扰。他大哥深受其害,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求一个解决之法。”
他慢慢走了过来,俯身搭了搭聂怀桑的脉搏,又用手指点了点聂怀桑的额头。半晌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笑了起来“这小子还挺喜欢你。”
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干什么,我问道:“有办法吗?”
他笑了笑点点头“有办法,但是你们付不起代价。回去吧,就当从未见过我。”
这人要么就说治不了,现在说有办法,又说付不起代价就当从未见过他。他精神是有问题吗?
我试探的问道:“是要什么奇珍异宝吗?还是要什么灵药仙丹做引?”
他摇摇头“那些毫无意义。”
我又行了一个大礼,恳求道:“还请您指条明路,无论代价是什么,我们总要知道才能分辨是不是负担得起。”
“你这小丫头倒是有意思,要说代价也好说,只是要你们其中一个人试药而已。”
“试什么药?”
他看了看地上解释道:“我师父生前为我留了一副毒药,名字叫做半生。可惜我苦心钻研一百多年也没制出解药,只能依照毒药自己调试了几副。”
这人到底行不行,一百多年都没研究出解药“你是说你一百多年都研制不出来一副解药,那你怎么那么肯定你能解决刀灵问题。”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倒是不一样。刀灵于我不过是小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写下方子让你这位心上人看看。”
他轻轻一点聂怀桑的额头而后往书案走去。
“阿妍?”聂怀桑悠悠转醒,身上寒意未除仍在瑟瑟发抖,我只能把人抱在怀里小声和他解释着刚才的事情。
聂怀桑听完皱了皱眉“阿妍,不许去试药,你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那人摇头笑了笑奋笔疾书,聂怀桑注意到他身后墙上挂着的两个大字:池渊。
“池渊前辈?”
果真叫这个名字,最后一笔落下他吹了吹墨迹“聂怀桑?你很机灵。”
池渊把纸张递了过来“看看吧,你也修了刀道,应该可以分辨能不能解你们的危困。”
聂怀桑打坐好半信半疑的按照纸张上面的方法运转灵力,这与聂家的心法几乎完全相反,池渊手上拿着一个小瓶递给了我“搭配着用的,我在聂怀桑的记忆里看过那个…那个叫聂明玦的身体。他更糟糕一些,需要这个东西辅助使用。”
我拔开塞子确认里面真的有药,问道:“你这就给我了?不是说要付出代价吗?”
他轻而易举的给了解决方法,更让人觉得害怕,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一挥手,屋外走进来两个’人’,容貌与他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和我之前见到的一样,面色铁青不似活人。
他开口道:“这两瓶一个是毒药,另一个是补药。你们谁吃到了毒药,谁就要帮我试药。”
聂怀桑灵力运转一周缓缓睁开眼,对着我点了点头,看来方子是真的。
“前辈,这件事与阿妍无关,这两瓶药我一个人吃。”
池渊并未说话,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那两个‘人’站到了我们面前,然后伸手强硬的把药灌了进来。
“我这人不喜欢煽情,你们这种对话我见过无数次了,索性我来让傀儡帮你们选。”
他来回踱步慢慢解释道:“这毒药名叫半生,中毒者一开始意识清醒但是身体时时都会忍受剥皮剔骨的痛苦;之后会逐渐忘却所有东西,记忆只会停留在最痛苦的那一天,随之身体会获得解脱;最后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天一切都会恢复如常,所有的东西会重新记起,人会带着遗憾死去。”
“如同人的一辈子,在痛苦中出生,在遗憾中死去。”
池渊这话说完,聂怀桑鼻子流下了两行鲜血,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两只傀儡手心又出现了一瓶药,再次强硬的灌了进来。挣扎未果我被药呛到,忍不住伏地剧烈的咳嗽。聂怀桑爬过来帮我顺着背,他鼻子上的血一直在流,擦了几次擦不掉索性不去管了。
“阿妍,好些了吗?”我点点头,突然觉得全身都在痛,身体就像是一处战场,两军对垒厮杀我感觉自己快被撕碎了。
“阿妍?是你喝到了毒药?你吐出来你吐出来!”我无法开口说话,太疼了只能蜷缩着身体咬着手指防止自己不小心咬断舌头。
聂怀桑大哭跪在地上恳求池渊过来看看,池渊对他的哭求不为所动。直到我身体的痛感降低,身体打开不再蜷缩,他才走了过来,一只手搭了搭我的脉。
“之前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这种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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