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鸽子,坚持住,我马上找医生……”黑凝雪抱着灰鸽子急匆匆地奔向红馆的阵地,但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衣服……线头……”灰鸽子呢喃道。



    “那都不重要,你不要睡着。听到了吗,听我说,你要听话,才能长高,才能……才能……”黑凝雪已经语无伦次。



    “他不会死。”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笑冷漠地站在面前,伸手接过了这个孩子。



    “他是……他……求你救救他……”黑凝雪感到一阵晕眩,幸好莉迪亚在旁及时扶住了她。



    “我说了,他不会死。”不笑抱着灰鸽子,一股血色的能量暗中从他的指尖流向这个孩子。他平稳地抱着这个孩子,走了十五步。



    当灰鸽子平静躺在担架上时,他的气息已经稳定了下来。



    医疗兵取来了纱布给孩子包扎,又给他喂了些魔法药剂,那孩子的脸上再次有了点血色。



    “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医疗兵的话让黑凝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不笑让医疗兵带孩子去伤兵营休息,随后又给贝拉拨了一个营的士兵加强了伤兵营的警卫工作。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追杀这个孩子?”莉迪亚扶着黑凝雪向主帐走去,“一个小孩子而已,逃走就逃走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黑凝雪惨笑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背负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说着,她拿起一块残破的布料,那是灰鸽子单衣的领口。那上面用丝线缝制了一些奇怪的纹路,似乎是一种好看的花纹。



    “这是我和‘某人’约定的暗语。”黑凝雪解释道,“这是根据我们前世的语言改编的暗语,灰鸽子冒死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秘密藏在哪里。”



    莉迪亚明白她的意思:温蒂已经完成了“血月仪式”的研究工作,城堡里危机四伏,她一定是把这个仪式的秘密藏在了另一个地方,可以让黑凝雪找到它。



    “在哪里?”莉迪亚问。



    黑凝雪道,“磨坊。”



    冰狼堡外面只有一座磨坊,人称“屠夫的磨坊”。



    “不笑大人,”黑凝雪向不笑请求道,“能否允许我去磨坊搜索一下那个秘密?”



    不笑问道:“有什么意义?”



    黑凝雪想了想,“这个秘密非常重要,甚至可能颠覆‘蔷薇凝望’所有的炼化。”



    “有这么厉害吗?”艾伦在旁边问道。



    黑凝雪道:“那是当然,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炼化残章’在这个秘密面前毫无意义:它不仅能完全取代‘炼化残章’,还能逆转炼化,甚至还能干扰‘主动融合’。”



    莉迪亚连忙伸手请她打住,作为一名文科生,她对这种生化类词语本就不敏感。理解起来甚是费力,“你刚才说的‘主动’……什么来着?”



    黑凝雪放慢了语速,“有些魔物具有自发融合其他魔兽或者物种的习性,这就是‘主动融合’。这种魔物虽然罕见,但是伊撒尔女士曾经根据这个原理炼化出一种非常强大的魔兽,叫做‘吞噬者’。”



    莉迪亚脑海中浮现出断头岩上那些可以与劣魔融合的蛇爪怪来,“这种东西竟然是人造的,真是恶心啊。”



    “而这个‘秘密’虽然不能逆转‘主动融合’,但可以克制它,使它失去融合的能力。”说到这里,黑凝雪再次向不笑提出了派兵的请求。



    “嗯……我理解这个东西似乎很重要。”莉迪亚有些不情不愿,“但现在找到它并没有什么用,我们要集中兵力准备攻城才是。”



    黑凝雪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莉迪亚,侧脸给艾伦使了个眼色。



    艾伦心知肚明,也上前请示道:“如果只是去磨坊搜寻一个物件,用不了太多兵力。‘屠夫磨坊’我恰好去过,我愿意带一队骑兵护送前往。”



    “一队骑兵就够了?”莉迪亚还是有些疑虑,“万一你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们的主力只是些丧尸。”黑凝雪从袖袋里拿出了那个铃铛摇晃了几下,“有了艾伦将军的宝贝,很容易对付。”



    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莉迪亚也不好再反对。不笑考虑了片刻后同意给黑凝雪一个尝试的机会。



    .



    翌日,艾伦带领着一小队骑兵,快速穿行在冰封的湖面上。



    他们簇拥的马车上,黑凝雪支着脑袋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双眼凝视着远方,深邃的眼神犹如暗夜中的星光,充满了神秘的魅力。



    屠夫的磨坊近在眼前。



    那是一座古老而破败的磨坊,周围厚实的白雪似乎在说明这里久未被人打扰过了。



    停摆的风车上挂满了白雪,屋顶上堆满了白雪,磨坊前的栅栏上也摞起了雪堆。几个堆在门口的木桶已被冻结开裂,放在桶上的工具也覆盖了一层薄冰。



    当黑凝雪走下马车的时候,只感到一阵寂静、苍凉和冷清。



    “你们几个,去周围警戒。”艾伦指挥骑兵们去周围放哨,以免遭到偷袭。又点了两个机灵的侍卫,让他们跟在身后。



    磨坊的门锁已被冻住。侍卫砍了几剑没什么反应,气愤之下踢了一脚,只听哐当一声,倒是把门整个踹了下来。



    没了大门也算省了点事,艾伦和黑凝雪走进了磨坊,两个侍卫紧随其后。



    磨坊里还保持着主人离开的模样。墙角堆着一些成就的工具,地上散落着灰尘和木屑。



    “注意保持警惕。”艾伦拔出了波纹剑,谨慎地观察周围可能潜伏的危险。



    黑凝雪的指尖燃起一束微光。她便借着这点光亮仔细搜寻起来,从磨盘到饲料堆,每一块木板,每一个容器,她都翻找了一遍。



    “一本书?”艾伦忽然从仓库的一角发现了什么。他捡起那本书,翻了翻,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鼻而来。



    黑凝雪也在垃圾堆找到了几张糜烂的书页,不过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成了一片污渍,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样子我们缺少些好运。”艾伦自嘲道,“或许昨晚应该做一场祷告,让坎巴拉神明帮我们一把。”



    黑凝雪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说道:“除了继续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两人就这样细密地搜索着,时间就这样分分秒秒地过去,却一无所获。



    正当艾伦又一次唉声叹气时,黑凝雪忽然惊叫一声。



    她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阁楼,从角落里掏出了一本魔法书。看着它光彩夺目的封皮,艾伦立刻知道这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秘密”。



    “太棒了,你找到它了。”艾伦兴奋地护着黑凝雪走下楼梯,“就是它吗?”



    黑凝雪潦草的翻阅了几页,兴奋地对着艾伦说道:“没错,就是它……”



    一拳!



    黑凝雪说话的瞬间,艾伦已经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



    无论黑凝雪是再怎么强大的魂术师,肚子上挨了一拳,定然不会很好受。



    哐!



    黑凝雪被这一拳崩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板壁上。



    嗷!



    磨坊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但这个声音不是黑凝雪发出来的。艾伦两腿夹着他的右拳,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黑凝雪坏笑着撑起了身体,顺手扯开了衣领,露出了里面坚硬的胸甲,“小子,姐姐可是个非常小心的人。”



    两个侍卫早已被艾伦买通,拔刀就向黑凝雪砍去。



    黑凝雪捡起个箱子就往他们头上砸去,转身就跳出了窗户。扇面摊开,几道火光已经围在她周身打转:“里面不好动手,出来呀,姐姐教你们怎么烤肉吃。”



    艾伦和侍卫们冲出了磨坊,与黑凝雪对峙起来:“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



    黑凝雪做出个惊讶的表情,“你不过一个三流骑士,是什么让你有了能和我交手的错觉?”



    “大概是因为有我。”



    苍老的声音在黑凝雪背后响起,灰色的法袍,白须白发,正是自诩“魔族一生之敌”的米修。



    他右手扶着榆木法杖,法杖头上是一串铃铛。轻轻摇晃间,几十头丧尸从周围爬出,包围了黑凝雪。



    更糟糕的是,其中竟然还有几头既不像人也不像魔兽的怪人,甩着尾巴,舔着舌头,慢慢地围拢起来。



    “米修大师,那个‘秘密’到手了。”艾伦兴奋地把魔法书递给了米修,“这下我没搞砸吧?”



    米修点头道,“很好,你回去就说妖女的情报有误,她为了掩护你而被俘获。若有情报,再用灵兽发给我。”



    “原来你也是‘蔷薇凝望’的人。”看着周围的丧尸,黑凝雪有些神情紧张,伸手在身上摸索着什么,“你们的谋划竟然从王都就开始了。”



    看着黑凝雪翻遍袖袋和腰带的狼狈摸样,艾伦冷笑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他手中赫然曾经献给黑凝雪的那个铃铛!



    “真可惜啊,这东西……”艾伦刚想说点漂亮话讽刺黑凝雪,却发现她根本没在听。



    黑凝雪猛地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



    她笑起来,伸手撩起了自己的长裙,露出了她光滑的黑丝大腿袜。



    艾伦和米修都没想到她会突然撩裙子,脑子瞬间死机了几秒钟。而就是这几秒钟,黑凝雪已经从吊袜带上取下一个漆黑的铅筒,毫不犹豫地指向天空。



    咻——啪——!



    空中炸开了一团赤红的花火。



    周围树林中突然传来号角齐鸣,战鼓喧天,几千人马如洪流一般冲了出来。



    刀枪林立,盔甲整齐,血色乌鸦的旗帜如黑云蔽日,旗帜中间冲出一个身穿裙甲手持长枪的女骑士,赫然是“枪火公主”莉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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