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安静!”黑凝雪一声呵斥,所有人都被她强大的气势吓得不敢出声。



    她用袖子擦净了脸蛋,冷冷地望着那些魔族人,“我带你们离开魔界的时候就说过:会给你们一个逃离魔王的机会。在冰狼堡没能兑现的诺言,现在算是实现了。”



    她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待魔族人的吗?莉迪亚不免有些好奇,暗想:“这样冰冷傲娇的态度,也难怪他们都不搭理你了。”



    黑凝雪又指着莉迪亚道,“这个女人就是魔君和魔王最痛恨的‘枪火公主’,当年魔界赫赫有名的‘无影督军’就是被她炸死的。”



    几个刚刚还抱着莉迪亚大腿的魔族人吓得连忙松手,仿佛看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畏缩到一旁去了。



    在六大王国的庶民中,“枪火公主”是吟游诗人最喜爱的主角,也是大多数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但在魔族,这个名字就和童话故事里吃人的厉鬼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因为莉迪亚的头衔里带了个“公主”,魔君便下令“暗黑七贤”的女儿都必须改称为“王女”。就连黑凝雪最初的头衔:“神火公主”也因此遭受了牵连,被更名为“神助巫女”。



    莉迪亚被魔族人的反应吓了一跳,只能继续保持着平易近人的姿态傻笑。



    黑凝雪叉着腰继续训斥道,“你们身为魔族的原罪,就由我来承担。你们只管在这里好好生活,有‘枪火公主’在这里,魔王和魔君绝不敢来掳掠你们。但是……”



    她的指尖嗖地窜出了一缕火苗,“若让我知道你们有谁还敢和魔界勾搭,我一定把他一寸一寸烧成渣滓!”



    看着那些魔族人被黑凝雪震慑得瑟瑟发抖,莉迪亚便让部下带他们去一旁参观休息。自己同黑凝雪找了块石头坐下,又拿了块湿毛巾递给她,“你的演技实在惊人,这世界欠你一座金像奖。”



    黑凝雪不经意地笑道,“没什么,那些人被魔君压迫得很惨,能在你这里过上和平的生活,也算是完成了伊撒尔博士的遗愿吧。”



    说着,她撩起头发擦了擦脸。



    莉迪亚心中一颤。



    黑凝雪亲手拔下自己的魔角后,虽然莉迪亚及时给她包扎了伤口。但随着疮口结痂,额头两侧的发际还是有两个明显的伤疤。



    明明有一副倾倒众生的面容,却带着这样两个疤痕,莉迪亚不免生出了些许遗憾,“或许可以问问老板娘有什么办法祛除它们。”



    “没那个必要。”黑凝雪笑了笑,“我挺喜欢这两道疤痕,至少它能让我产生一种‘我已经脱离魔族’的错觉。”



    莉迪亚皱皱眉,“难道你还没脱离魔族吗?”



    黑凝雪伸出手掌,魂术的能量隐约浮现,“虽然没有了汇聚魂术能量的角,但无论我愿不愿意,我还流淌着魔族的血液。就像那些魔兽一样,就算没有魂石也能随意使用魂术。”



    莉迪亚啧啧了几声,“我怎么听上去,反而觉得这反而是一种便利?”



    “便利?那都是有代价的。”黑凝雪看着远处几位工匠驱使着一头魔兽充当起重器,“你们已经领悟了一些驱使魔兽的能力,你可曾想过如果它们不是兽,而是人呢?”



    “但你们并不是兽……”莉迪亚刚想抬杠,突然想起黑凝雪和沃克长老都说过:血月仪式的本质就是炼化。区别只是把动物变成魔兽叫做“炼化”,把人变成魔族就是“血月仪式”。



    莉迪亚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魔王也可以驱使你们?”



    黑凝雪惨然笑道,“倒也谈不上驱使,只是可以入侵你的大脑,读取你的记忆,顺便还能让你产生某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而已。”



    看莉迪亚一脸神情紧张,黑凝雪马上明白了她的担忧:“放心吧,魔王的‘使役禁咒’需要事先布下繁复的法阵。我在这里看见、听见的东西,他是不会知道的。”



    “除非你被抓回去……”莉迪亚问道。



    黑凝雪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麻烦你提前杀了我。若是论及变态酷刑,魔君和魔王能顶得上一百个冰狼王。”



    莉迪亚瞅了她一眼,“哦,是吗?”



    “你不信?我给你讲讲……”黑凝雪让莉迪亚靠过耳朵来,窃窃私语了几句。



    刚听了几句话,莉迪亚就觉得脸色发青,明明在阳光下面却好像被丢进了冰山里,全身忍不住打起冷战。



    黑凝雪坏笑道:“这就害怕了?这还是他最疼爱的男宠,算是最基础的操作罢了。我再来给你讲一个……”



    莉迪亚又害怕又好奇,战战兢兢地靠过去,听完后只差没吓得跳起来,“太可怕,太变态了!这么残暴的统治,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反抗?说起来是真轻巧。”黑凝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整个魔王堡都是他的法阵范畴,他能看见你记忆最深处的那点小秘密。”



    莉迪亚开始觉得毛骨悚然。在一个能读心的魔王面前,所有人都像裸奔一样毫无隐私,这又如何谋划反抗?



    “要不我再给你讲一个?”黑凝雪看着莉迪亚受惊的模样似乎意犹未尽,“我曾经有个挺漂亮的同僚,据说在心里幻想和魔君发生某种关系,只是体位有些僭越,就被……”



    “别,别说了。”莉迪亚连忙捂住耳朵,“求你了,再说下去,我怕是要几晚都睡不着。”



    黑凝雪调笑道:“睡不着有什么关系,我的室友被吓得几晚不敢上厕所,连续尿床了三天。”



    “魔族人还真是重口。”莉迪亚心有余悸地感慨,“等打爆了魔界岛,可以让铜锤安排点尿不湿的生意。”



    “打爆魔界岛?”黑凝雪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你们的梦想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呢……不过有那位大人在,或许这未必只是个梦想。”



    莉迪亚好奇地问道,“你似乎一直对不笑很有兴趣?”



    “那岂止是兴趣?”黑凝雪忽然问道,“公主殿下与他……是夫妻关系吗?”



    莉迪亚霎时脸红,“没,没有……”



    “哦?”黑凝雪又追问道,“那你们是情侣吗?”



    莉迪亚的脸涨的绯红,“怎么可能……”



    黑凝雪打量着莉迪亚的表情,“看你的样子,该不会……还没有表白过?”



    莉迪亚已经窘得不敢说话,低着头不声不响。



    看她模样,黑凝雪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们不是夫妻,不是情侣,那我若是说‘仰慕’他,应该不算第三者插足吧?”



    窘迫之下的莉迪亚脑回路早已熔断,此刻只能愕然地看着黑凝雪,不知如何是好。



    黑凝雪笑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感到后悔,竟然救了个情敌回来?”



    莉迪亚还想蒙混过关:“什么情敌,我怎么不知道?”



    “别不承认了,是个人都看得出你对他有好感。”黑凝雪撩了下头发说道,“反正我也不着急,就算他现在喜欢你,我大不了就等你老了死掉了再排队上车。”



    莉迪亚忍不住反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你的寿命一定比我长?”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又修正道:“好吧,我知道魔族的寿命是比人类长很多,但不笑也会老啊。”



    黑凝雪惊讶地看着莉迪亚,“难道你们没人发觉,不笑大人使用魂术时,也不需要魂石吗?”



    “诶?”莉迪亚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刚想说话,一个传令官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公主不好了,芬克斯将军刚发来急报,冰狼堡倾巢出动了。”



    .



    莉迪亚匆忙赶到议政厅,正中央大桌上铺开一面大地图,两旁分别围着执政官铜锤、守备官达姆兄妹、治安官克鲁斯,还有气喘吁吁的斥候将军芬克斯。



    可惜没有年轻人在场手搓泥人,不笑只能用几颗坚果摆在桌上,作为敌我双方的标识进行推演。



    芬克斯汇报道:“可靠消息,冰狼堡的卡尔点了两万武士,一万私兵,共分成左中右三路,从雪舞关卡出发,已经进入绯叶林。如果他们走南面大路,大概两天后就会到达。”



    三万多人,在这个世界可是一场不小的战役。



    莉迪亚思忖道:“看样子,他是掏空了冰狼堡的家底,来和我们赌生死局了。”



    “哪些人领军?”不笑问道。



    芬克斯取出一页纸来,“雪莉姐姐的密件上说,王子卡尔与魂术师安泊尔固守中军,以骑士艾伦为前锋统领五千人;左军为冰狼堡守备官特科兴率领五千私兵;右军为前任大将军领五千私兵。”



    “右军的将领叫什么名字?”不笑又问。



    芬克斯摊手道,“这个人……别人都管他叫‘屠夫’。”



    不笑点了点头,“原来是他。”



    莉迪亚疑惑地看着不笑,“你认识?”



    “不。”不笑道,“只是有些生意往来。”



    所有人都闭嘴瞪眼看着不笑。



    但不笑只顾着自己低头看着地图,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为什么都看着我?”



    铜锤等人面面相觑,“等你说话呢,这仗怎么打?”



    不笑皱眉,看了眼莉迪亚说:“问我做什么,大元帅在那边。”



    莉迪亚正懵懂地算着卡尔中军的人数,冷不防被不笑提及,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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