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常财注意到冯宝山面露为难之色,心里开心得不行,接口说道:“小肖,你这个笨鸟先飞用在这儿还真是恰当,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这水平就是高!”
冯宝山听到这儿,再也按捺不住了,端起第二杯酒,捏着鼻子将其喝了下去,只不过速度远比第一杯要慢了许多。
肖致远看到对方的表现,心里有数了,他知道对付冯宝山这样的酒场老手,就必须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如果和他慢条斯理地喝的话,别说三杯,就算五杯,也未必能将冯书记喝趴下,这就是他之前让服务员一下子拿六只大杯来的原因所在,知己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喝酒也是如此。
当冯宝山好不容易把第二杯干掉以后,肖致远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干净利落地端起第三杯,对其说道:“冯书记,照刚才的老规矩,我先干为敬!”
听到这话,冯宝山刚准备出言阻止,肖致远已经仰头将第三杯酒喝了下去。
冯宝山尽管见多识广,在沂水乡更是一言九鼎,但见此情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肖致远的酒量虽然很不错,但一连三大杯,足足七两五的高度白酒,喝下去也是够呛,连忙夹了一块开阳青菜放进嘴里用来压压酒。
从见到沂水乡的一班人开始,肖致远就打定主意,他必须拿出点气势来,否则,别说做事,怕是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肖致远轻嚼着口中青菜的同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冯宝山,一言不发。
现场的气氛如凝固了一般,众人别说开口说话,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
在这之前,肖致远喝酒推三阻四的,再加上他年龄很轻,大家便认定这毛头小子酒量有限得很。至于说他让服务员拿六只大杯来,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众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谁知肖致远竟然一下连干三杯,此时众人才猛然醒悟过来,这年青人分明是在扮猪吃虎呢!
意识到这点以后,沂水乡的大小官员们纷纷向冯宝山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尽管在场的大多数人此时都抱着敬而远之作壁上观的心态,但也有人想要火中取栗。
副乡长陈乾强一直以冯宝山的心腹自居,现在见老大骑虎难下,他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既能帮冯书记解决难题,还又能给小肖书记一个下马威,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不知自身斤两的傻逼,陈副乡长再次印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老大,这杯酒我来帮您代劳,感谢您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提点!”陈乾强站起身来对冯宝山恭敬地说道,并顺势将其面前的那杯酒端到了身前。
冯宝山虽年过半百,但江湖味十足,喜欢手下人称他为老大,陈乾强也算是投其所好。
肖致远看到陈乾强的表现以后,头脑中猛地涌现出一句流行语来,不作死,就不会死,这货现在典型的是在作死,既然如此的话,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冯书记是沂水乡的老大,这话一点不错,我想问一下,陈副乡长,你算老几,这酒杯是你端的吗,给我放回去!”肖致远沉声喝道。
前半句,肖致远说得很轻很慢,听的人下意识地以为他准备就坡下驴了,当最后半句出来以后,别说陈乾强,就是张常财、冯宝山都吃了一惊。
肖致远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这酒是敬冯宝山这个沂水乡老大的,你陈乾强根本不够这个资格。
陈乾强听到这话以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肖致远竟会当众如此这般地呵斥他,这可是赤果果的打脸呀,一点面子都不留!
坐在陈乾强身边的贺凌香见状,一边将陈乾强拽坐下来,一边将那杯酒重新放回到了冯宝山的面前。
肖致远可是说明了他这杯酒是敬沂水乡的老大的,现在除了冯宝山以外,谁也不能也不敢喝这杯酒。
此刻,冯宝山的心头很有几分后悔之意,肖致远如此强势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货是个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不知者无畏;第二,这个年轻人大有来头,他这个乡党委书记只是个小角色,根本不在人家眼里。
看到张常财的表现,冯宝山意识到后一种可能性居多,他现在有点后悔刚才强出头了。在没有高清对方的背景之前,就贸然出头,这可是官场大忌,想不到他这样的老官油子竟然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经过一番思虑以后,冯宝山站起身来说道:“肖书记,让你久等了,我干了。”
说完这话以后,冯宝山端起酒杯,一扬脖子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冯宝山的表现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在沂水乡,冯宝山可是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对这样一个小年轻低下了头。
张常财注意到冯宝山之前的一口一个小肖书记,这会前面的那个小字已经去掉了。他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心里暗想道,冯宝山果然是一只老狐狸,能屈能伸,不知这个叫肖致远的小伙子是否够格和他斗上一斗?
肖致远也注意到了冯宝山口中对他称呼的变化,等对方放下酒杯以后,他连忙将手中的筷子调了个头,夹起一块五花肉放在冯宝山跟前的碟子里,笑着说道:“冯书记真是海量呀,肖某佩服,来,吃口菜,压压酒!”
众人把肖致远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暗想道,现在的这些年青人怎么都如成了精一般,好像刚才逼冯宝山喝酒的另有他人似的,这变脸的速度也忒快了一点。
冯宝山此时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第三杯酒喝下去以后,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本想如肖致远说的那般吃口菜压压酒,谁知筷子刚触碰到那块红烧肉,胃里的酒便翻了上来。
冯宝山见此情况,连忙站起身来快步向包间外去。
在场的人都清楚冯书记干嘛去了,不禁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肖致远。这个年轻人此时正和张常财小声交流着什么,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醉酒的样子来。
冯宝山的酒量,大家都是清楚的,好多年没有见他当场喝翻过了,这样一来,众人对肖致远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副乡长陈乾强此时尽管心里恨得不行,但也意识到他刚才那个行为有点太冲动,心里很有几分后悔之意。
肖致远等服务员将他身前的小杯倒满以后,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嚷声说道:“诸位,在座的人太多,我的酒量有限,就不单独敬了,这样吧,我敬在座的所有人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这话以后,他便一扬脖子,将那一小杯酒倒进了口中。
张常财见状,赞赏地点了点头,也不言语,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肖致远现在是沂水乡名副其实的二把手,他敬的酒,大家本就该喝光,现在又有张常财这个县组织部副部长做样子,更是没有人敢迟疑,齐齐地将杯中酒喝得一滴不剩。
冯宝山直到这顿饭吃完都没有再出现,其间,党政办主任贺凌香离席了一会,回来以后,先是在张常财的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对众人说道:“冯书记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他让大家一定要替他把张部长陪好。”
贺凌香这话虽是冲着大家说的,但两眼却盯着肖致远看,看上去一脸的尊重。
肖致远并没有开口,他不会傻到天真地认为一场酒就让沂水乡的这些刺头对他心服口服了,不过今天的表现已经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吃完饭以后,贺凌香引着肖致远和张常财来到了冯宝山的办公室。
坐定以后,贺凌香刚准备帮两人泡茶,张常财说道:“凌香主任,你别忙活了,我也不在这儿待了,难得回沂水一趟,我回家看看。肖书记,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一起过去走走?”
肖致远此时如睁眼瞎一般,对于沂水乡一无所知,巴不得有个人帮他指点迷津呢,当即答应了张常财的邀请。
贺凌香还行再说点什么,张常财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起身直接往门口走去。肖致远见状,跟在其后面出了门。贺凌香抓着两个白瓷茶杯傻傻地站在原地,一脸木然。
上了车以后,张常财对肖致远说道:“穷乡僻壤的,你可不要笑话呀!”
肖致远听到这话以后,笑着说道:“张部长,这是在批评沂水乡的工作呢,看来我肩头的胆子不轻呀!”
张常财听到这话以后,看着肖致远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肖致远也跟在后面笑了起来,两声爽朗的笑声透过车窗传出了老远。
张常财的老家位于沂水乡七桥村,距离乡上,大约十来分钟的车程。
肖致远看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大大小小或方或长的池塘,很有感慨地说道:“这儿可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呀,蓝天碧水,鸟栖虫居,鱼跃虾戏,再过一、二十年,恐怕很难见到这样如诗如画的地方了。”
张常财听后,先是一愣,随声附和道:“是呀,沂水的环境在全县确是最美的,其他方面可就呵呵了!”
说到这儿,张常财看着肖致远笑了笑,没有再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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