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停下了手上的训练,纷纷看向尤慧,随即互相看了看,虽然都保持着沉默,却能从他们的眼神变化中,看到一样的情绪。
恐慌。
‘鼓舞’完军心的尤慧,也慢慢愣住了。
尤慧无助的看向林知晚和冯滢,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本想鼓励大家的,怎么反倒弄巧成拙……
然而,尤慧这位将军夫人的话,是极有可能让人信服的,因为她是将军的老婆,掌握了第一手消息,她说备战,不要怕……言下之意不就是,马上要开战了?
尤慧所言,将此事上升了一个高度,像是随时要大战似的!
在这边境的军营里呆着,大家都心里清楚,可能随时要奔赴沙场,面对死亡。
可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刻,谁能不畏惧呢?
尤慧的话,却是把大家吓到了。
看到大家动摇了,冯滢一时心急,大声喊道:“不要慌!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是一场比武而已!”
大家更站不稳脚跟了,眼中的慌乱和烦躁显而易见。
这时候的解释,反而显得苍白,在士兵眼里看来,冯滢这些宽慰就好像在抚摸待宰的猪。
“诸位兄弟,不相信冯副将的话了吗?”
林知晚忽然上前一步,语笑嫣然的开口。
她的长相本就温柔,微微一笑起来,令这边塞的风都温柔起来,稍稍抚平了大家焦躁的情绪,静下来听她说话。
林知晚俨然一副轻松的状态,轻轻掩唇,笑道:“大家实在是会错沈夫人的意了,沈夫人和冯副将意思都一样,这只是一场北燕和南越边境上举行的一场勇士较量的盛会,很热闹,我们都会去观战的!”
这样说来,士兵仿若恍然大悟,心安定下来。
若真是开战了,这些将士啊、家属啊,都会提早卷铺盖逃走,林知晚是郡主,又是江慕云的未婚妻,她都要去观战,这不就代表着,确实是一场比武大会吗?
这样一来,士兵们都放下心来,安心的练兵了。
看大家都定下心来,尤慧惊魂未定,还拍着胸脯忧叹道:“若不是郡主在,我差点又要犯下大错了……”
在尤慧没有看到的地方,冯滢看向她时,眼神十分无语,随即转向林知晚,有点急:“知晚,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吧?你又不会武功,要是有个万一,你连逃都来不及……”
林知晚盯着冯滢的眼睛,轻轻的摇头,声音也放得很低,“我已经告诉大家,我会去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如果我不去,那他们岂不是心更乱?”
只有她去了,才能证明这场比武大会不会出任何岔子,连她们这些贵族小姐都要去凑个热闹。
冯滢是知情人,自然知道利害,为林知晚担忧,“知晚,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该去的……”
“怎么没关系呢?”林知晚的眼睛十分澄亮,含着清浅的笑,“南越与百姓子民,唇亡齿也寒,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冯滢没办法再劝,垮下肩膀来。
她只是怕,到时候真的动起手来,她们分身乏术,知晚会有危险。
这时候,林知晚的视线转向尤慧,仍然是那般笑着,只不过眼底一片清寒,“更何况,沈夫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去能行吗?”
尤慧心头一紧,眼睛都红了,“郡主,我本意是想劝各位兄弟们不要怕的……”
林知晚轻笑出声,“沈夫人的心,自然是为了虎啸营着想的。”
说罢,林知晚便盈盈离去。
冯滢看了尤慧一眼,略有失望,什么话都没说,也走了。
……
三天后比拼的项目,北燕那边写了几个,供南越参考,随后敲定了几个。
按照比赛的项目,江慕云已经从虎啸营中选出最得力的干将,届时会参加比拼。
两个军营比拼,关于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王答力,军营中也早就传开了,传得神乎其神。
传言就是经过千百遍的描述,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大家都惊叹:那位神勇将军曾经屠杀一条街三百号人,血流成河,北燕皇帝才看上了他。
还有人在说:神勇将军状似神兽,凶恶如鬼煞,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就会轻易扭断人的脖子。
更有甚者,说王答力就是地狱的恶鬼化身!
总而言之,把这位神勇将军说的是天上有地下无,还没见过面,就已经敬畏七分,那还打个什么劲儿啊!
普通的士兵怕了这个有恶名声的王答力,更何况那些要上场比赛的士兵呢?
这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怕死啊!
万一,真的惹恼了那位凶神恶煞,他们岂不是当场死于非命?
得知这些要出战的士兵们,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稳,江慕云便前去鼓舞大家。
好话说了没几句,最紧要的一句是:“那位神勇将军不会亲自下场,你们是要和北燕的勇士们较量较量,万一有个什么,本王不还在那儿坐着呢?”
江慕云用轻松的语气笑说着,就好像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儿。
有江慕云在,大家漂浮在半空中的心往下沉了沉,却还是悬了起来。
人家可是王爷啊!出了个什么乱子,大家都得豁出命去保护他,他在又有什么用?
大家都愁眉苦脸,角落处一个士兵擦着弓箭,缓缓抬头,低喝了一声。
“王爷说,会保我们性命无虞,那我们就该相信王爷,不是吗?”
此人的嗓音很是低沉,说完话,那些士兵们的脸色微微一变,像是有了忌惮。
江慕云望过去,眯了眯眼瞧清楚,原来,这是他救下的那个士兵,涂业。
涂业是虎啸营中有名的神箭手,这次也被选上来,到时候会出战。
没想到,这就帮江慕云说话了,而且,他的话似乎还挺管用。
士兵们自然是想到了,那次江慕云冒险救了涂业的事。
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这位王爷却也拿他的命当命,从未轻视和抛弃……
大家心里忽然燃起了一簇火焰,温暖而明亮。
江慕云勾勾唇,无声地笑了笑,便离开了。
这个涂业还算是耳聪目明,这就开始报恩了,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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