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牧~~”江总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出来,听起来状态还算不错。

    该过去的已经过去,人总要往前看。

    “江总,想去看看您,您什么时候有空?”李牧问道。

    “我正好要找你呢,这几天一直比较忙,没顾上,现在还在外边,明天吧,明天我去总部,顺便收拾一下东西!”江总笑着说道。

    “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您给我打电话!”李牧说道。

    “好!先这样,明天见,想着带笔记本来!”

    挂断电话,李牧回到研发部,刚刚在刘总办公室聊了很多,其中就包括研发部的归属。

    鉴于霍元林搞研发还行,协调管理能力实在拿不上台面,这一次计划将研发部纳入技术中心,由李牧统一管理。

    对此,李牧没有异议,反正研发的事情全部交给霍元林,自己只是顺带着一抓,占用不了多少精力。

    最关键的是,他得给自己找个落脚点。

    按照正常套路,他会有两间办公室,一间在滨海,一间在总部。

    滨海肯定要有,因为目前主要的项目建设都集中在那边,总部那间,属于标配,但是李牧不想要,皇城根下,太压抑,地下情报组织错综复杂根深蒂固,毫不夸张的讲,就算放个屁,第二天整个公司都知道你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在总部办公,除了代表着身份和地位,确实没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保留研发部这间办公室,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正常情况下,大部分时间肯定要在滨海办公,但是滨海已经是左启运的大本营,办公室、后勤等部门唯左启运马首是瞻。

    左启运亡自己之心不会死,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看不见的小动作,所以,如果没什么事,就在研发部这边待着,清静。

    刚回到办公室坐下,就接到了余新光的电话。

    “喂,余老师,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接通电话后,李牧爽朗的笑着说道。

    他跟余新光之间,联系虽然不多,但是亦师亦友,余新光这个人还是值得结交的。

    “我不给你打你是永远不会给我打的!”余新光佯装严肃的说道。

    “哈哈,只要您不嫌烦,我一天给您打一个!”李牧开玩笑道。

    “那算了吧,谈恋爱也不至于这样,你现在还在潍坊吗?”

    “嗯,这一次估计得多待几天~~”

    “中午有没有时间,出来吃个饭?”

    “好,您在哪里?”李牧问道。

    “金马路这边,一个环评,上会呢,很快就结束了,一会我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李牧开车出门,闲着也没事,他打算去金马路附近的4s店转转。

    调离海华,不可能再占着这辆科鲁兹,公司也没有给私人配公车的传统,所以,是时候再买一辆了。

    李牧手头上只有二十万不到,金光闪闪大作坊双十一大促,少不了还得拿出几万甚至小十万做活动,用崔学民的话说,双十一就是拼血包,投的越多,回报越大,听的李牧胆战心惊,不管怎样,已经上了贼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所以,他最多只考虑买辆小十万的车,再说还没跟路小西商量呢,让不让买都两说,这姑娘一直想着大房子!

    但是转转看看又不花钱!

    来到潍县中路的一干4s店转了一圈,别克、大众、雪佛兰、本田都看了,十万左右的,没一辆看上眼的。

    李牧不喜欢装场面,车就是一个代步工具,他不觉得开一辆七八万的小车有什么丢人的,只是开过凯美瑞、帕萨特,后来降格成了科鲁兹和飞度,再往下降,去开十万以下的,驾乘体验真的很一般,别的不说,一坐进去,感觉就跟坐进了带棚子的三轮车。

    这种感觉很不应该,有点脱离贫苦大众,但是就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男人对于车的执念,有时候比对女人还强烈!

    转一圈出来,李牧给刘国辉打电话。

    “国辉,有没有门路,帮我淘一辆二手车?”

    “谁开?”刘国辉问道。

    “我!以后应该不去江苏了,不给配车了,得自己买一辆!”

    “买什么二手的,搞一辆新的就行啊!”刘国辉不解道。

    “过度过度~~”

    “过度个屁,又不是没这个条件,一步到位就行,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公司领导,汽车代表着形象和脸面!”

    “经济不允许,过两天双十一,还得预备活动资金~~”李牧笑着说道,合伙开店的事,他自然不会瞒着刘国辉。

    “你就照着帕萨特买,差多少?”刘国辉问道。

    “得了吧,有钱我也不买帕萨特,太高调了不好,你也别想着帮我垫,你就帮我问问,如果有不错的,帮我搞一辆!”

    “行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见面聊!”

    余新光在一家第三方评价机构挂职,该机构在金马路和卧龙街路口。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要了一个小包间。

    “资料我都帮你准备好了,有些需要你签字!”坐下以后,余新光从包里拿出一摞文件摆在李牧面前。

    “这样弄虚作假,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李牧问道。

    “没有弄虚作假,你是有真才实学的,要证有证,要报告有报告,要经验有经验,我跟你说实话,这么多专家里面,你这算是靠谱的,说出来你都不信,有些专家,这辈子还没进过工厂呢~~”余新光笑着说道。

    “说实话,搞这个东西,本来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有机会的话,干点私活,增加点额外收入,现在看来,可能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了!”李牧笑着说道。

    以他跟余新光的关系,没必要瞎客套,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有什么误会。

    “怎么了,发大财了?”余新光笑着问道。

    “没有,但是马上就要忙起来了,以后我要全权负责公司的项目建设,事情太多,心里没底儿,正好您给我支支招~~”

    “又有调整?这是高升了?”余新光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原来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不管怎样,前面总有个声音和方向,现在顶在了最前面,后面跟着一屁股人,突然成了识途的老马,压力山大~~”李牧叹气道。

    “你们公司,真是一个奇葩!哪家上市公司像你们这样,就跟过家家似的,三天两头就折腾一番?折腾来折腾去,人心惶惶,能留住人才怪!我虽然建议你留在工厂多积累积累,但是乱成这样,能有几分精力好好做事情?实在不行,辞了算了~~”余新光劝说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也是一家上市公司,我现在还不到三十,您觉得去哪家上市公司能走到这一步?”李牧苦笑着说道。

    “说的也对!站得越高看得越远!有些东西,没有平台,再有天赋,再肯努力,也于事无补!”余新光点头道。

    “再者说,乱不乱,很大程度上还是看自己怎么做!反正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做实事的人,不会跟着别人狂吠,别人吠我也不管,要是敢咬我,我就打回去,就是这么简单!”李牧笑着说道。

    “你这是遇到贵人了,不然哪有放肆的资本?!说实话,一心做实事的人,没点花花肠子,没有强大的背景,不管在企业还是事业单位中,都很难出头!”余新光笑着说道。

    李牧点头不语,深以为然。

    “中国很少有真正的企业家,早些年发迹的那些老板,跟体制内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人脉广,胆子大,手腕活,借着政策的东风发家致富!别看口号喊的震天响,又是做成百年企业,又是跻身行业多少多少强的,都是表面文章,实际上骨子里时刻以挣钱为己任!格局非常有限!所以你会发现,中国的企业,只要做到一定的程度,必然会乱!各种各样的内讧层出不穷!”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一个个都没有远见,没有抱负,没有理想!眼里看到的,只有利益!你多了,我少了!逃不出这个内讧的圈子!”余新光一针见血的说道。

    李牧喟叹不已,事实确实如此。

    “但是说实话,像你们公司这么乱的,不太多!当年的龙盛集团,在潍坊也是数得上的企业,彭远方和刘存金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结果两人一退,短短几年,你看乱成什么样了!”

    “现在的龙盛,名声直接臭到家了,不管是管委会、安监局,随便一个部门,一提起龙盛就一肚子气!在大家眼里,现在的龙盛就像村里的刁民,要多膈应人有多膈应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以为是,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我很牛逼,你随便查,查到我也不认,查不到我继续为所欲为!自己多招人恨根本不知道!”余新光毫不客气的说道。

    滨海区这么多企业,毫不夸张的讲,龙盛是最让人头疼的一家,它就像一个四十五岁待字闺中的老姑娘,喜怒无常,完全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状态和节奏,各种格格不入,无法沟通。

    最让人反感的,就是她认不清现实,总觉得自己是个宝,所有人都要宠着!

    龙盛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我是规上企业,每年纳那么多税,还各种打点,小老虎一箱一箱的送,每到过年过节,高达上千的购物卡,一买就是十几张甚至几十张!

    你们不应该好好供养着我吗?

    我有需求?!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开玩笑,是你们求我好不好!

    现实是残酷的!没人惯着你,巴掌啪啪的打脸!

    闹都不给你机会闹,想死就去死!

    “也是吃尽了苦头,现在不是配合的好多了嘛~~”李牧苦笑着说道。

    “你们现在的领导格局太小,什么都想一把抓,他抓的过来吗?做人做事太抠门,总想着花小钱办大事!别人都拼命的抢人才,你们就是不信邪,一帮泥腿子用到底!哪家公司像你们一样,专业人才极度匮乏,中高层领导全是泥腿子,别说上过大学,上过大专的都没几个,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根正苗红的江云义,还被排挤走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公司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撑不过五年!”余新光分析道。

    “唉!问题都清楚,但是尾大不掉,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个人的力量是很卑微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眼前事!”李牧叹气道。

    “你现在具体职位是什么?龙盛给你开的什么条件?”余新光问道。

    “技术中心主任,还有一个不知所谓的执行董事,年薪四十五万,有1%技术股分红,也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不清楚能分多少!不过有一笔额外的馈赠,就是200万普通股的购股权,行权价比较低,购入卖出,赚差价,根据现有的股票价格,有一百多万!”李牧说道。

    “大手笔啊!留着就行!肯定不止一百万!”余新光吃了一惊,继续问道:“你小子算是一步登天了!你们现在的领导没这么大格局,谁给你的?”

    “刘总!”

    “难怪呢!刘存金这个人,一向非常有魄力!这么说的话,你现在一点也不卑微,反而非常重要,刘老板这是打算拿你当杠杆,把龙盛这艘偏航的大船硬生生的掰过来啊!”

    “我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但是事情肯定要做好,说实话,我现在心里挺没底的!您指点指点!”李牧看着余新光,语气诚恳的请教道。

    “你没跟刘总提条件?”余新光问道。

    “提了!我要人!各种专业人才必须配齐!不能滥竽充数!硬件条件必须达标!另外,我有几个用着特别顺手的人,打算挖过来!再整合一下技术中心现有的人员!不管怎样,先把队伍搞起来!”李牧说道。

    “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看岁数!人才也一样!你小子脑子清楚,做事脚踏实地,为人处世也很有一套!我真没什么能指点你的!”余新光开玩笑道。

    “我只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罢了,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干!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我需要一个有凝聚力的队伍!我不是什么领导,就是一个粘合剂,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创造条件,想办法将每个人的能力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李牧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不是谦虚,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吃完饭出来,余新光回了评价机构,李牧正准备去找崔学民,突然接到刘国辉的电话,说是联系好一个哥们,手底下有一辆二手天籁,让他过去看看。

    李牧欣然前往,来到神农足道,刚一进门,就看到高洁茹双手抱胸,生气的望着自己,刘国辉则在一旁无奈的苦笑。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无意中被高洁茹听到了,在她的追问下,刘国辉只能全盘托出,然后高洁茹就特别生气。

    “怎么了,气成这样?”李牧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是合伙的生意,我入了你俩的吊车,你俩入了我的神农足道,店里分红的钱,你为什么不动?”高洁茹面若寒霜,看样子真的特别生气。

    李牧没钱买车,宁可买二手车,也不肯动那笔神农足道的分红,不管他有什么借口,高洁茹都不能接受!

    李牧一听,顿时拍了拍脑袋,一脸懊恼的说道:“卧槽,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说完,扭头看着刘国辉,一脸郁闷的责怪道:“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呢,是不是故意的?!”

    刘国辉只能苦笑。

    “你不要装出很无辜的样子!卡是不是在你那里放着?”李牧不依不饶。

    “是!咱一直不缺钱,我也把这茬给忘了!”刘国辉只能硬生生的扛下这口锅。

    高洁茹不说话,冷冷的看着这俩人演戏。

    “你看,真的是忘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怎么可能跟你生分呢?我不是精打细算的人,你们还都爱拉我入伙,实际上呢,吊车的事儿不怎么管,这边更是从来都不过问,淘宝店那边也插不上什么手,说实话,我都不知道钱是怎么花出去的,更不知道钱是怎么挣回来的,我对钱唯一的概念,就是卡里还有多少,这个茬真的忘了!”李牧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现在想起来了吧?”高洁茹冷着脸问道,她倒是认可李牧这种解释,从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明明很缺钱,但是在钱这一方面却大大咧咧,从来不计较,大家合作做生意,说多少就是多少,所以,他有可能真的把这茬忘了。

    “想起来了!”李牧连忙说道。

    “别买二手车了,直接买辆新的吧,就买帕萨特,不够我借给你!”高洁茹说道。

    “我接着提出来用,过两天双十一搞促销,需要投不少钱呢!再说,我真不想买这么贵的车,你别看帕萨特放在马路上不起眼,这要是放在我们公司,这种档次的私家车,一般人开不了!我这刚刚升官,不能这么高调!真的!”李牧认真说道。

    “这有什么高调的,你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高洁茹说道。

    “我倒不是在乎别人怎么说,主要是真没那个必要,我这摊子铺的有点大,现在还不是贪图享受的时候,再说,我还想换个大房子呢!先弄辆二手的开开!”李牧解释道。

    “那你开凯美瑞吧!”高洁茹冷着脸说道。

    “不行!我开走了,你们开什么?来回多不方便!”李牧一口拒绝道。

    “人家余老师给高姐买了一辆新车,雅阁!”刘国辉在一旁很不合时宜的插话道。

    “卧槽,这老余真有钱!”李牧感慨道,旋即瞪着刘国辉:“你开什么?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开人家的新车?”

    破普桑早就不开了,刘国辉进进出出的,一直开着凯美瑞。

    “我也订车了,帕萨特!”刘国辉淡淡的说道。

    “卧槽!真有钱!”李牧讪讪道,除了这句,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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