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普通人,眼盲者的其他感官十分敏锐。
白星洲此前早就通过简单的音节声把苏湘湘和苏渔区分开来,刚刚也敏锐的捕捉到了苏湘湘简短的话语。
这会儿浑身的皮肤都能强烈感受到苏湘湘目光里的粘稠。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天色见黑,医馆门前的病患们从熙熙攘攘变成了两三人。
苏渔得空起身晃着肩膀松散僵硬的脊背,金樱走了上来。
“郡主,城中的药材全被我们借完了,但还有近百服汤药没抓全。”
苏渔叹了口气,“如此只能临时去城郊处的药农家里采购了。”
红缨过来说:“郡主,奴婢方才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银子,若要出城马上就能出发。”
“好!”苏渔点头,简单收拾了下桌面上的东西。
她走到苏湘湘跟前,伸手敲了敲桌面:“别花痴了。”
“我们要出城,你去么。”
苏湘湘回过神,捂住自己的嘴疯狂点头。
她生怕自己别控制不住嘴,发出声音被白星洲识破。
苏渔不知这里面的关窍,很是困惑的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往医馆外走时路过白星洲,她停顿住脚步。
“二皇子,我们要出城了,你若无事便先回宫罢。”
白星洲突然站起身,“好,本皇子跟着你们一起出城。”
苏渔:“……”
苏湘湘:“嗯?!”
“本皇子不是说要帮衬你么。”
苏渔:“你方才已经帮忙把江共给弄走了。”
“本皇子眼睛虽看不见,但耳朵嘴巴都是康健的,更何况本皇子还带了好些侍卫,总归会起作用的。”白星洲说着抬腿凭着感觉往外走。
他昂首挺胸大跨步,根本不像个眼盲之人。
忽然白星洲被脚下门槛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往前栽!
“二殿……”苏湘湘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扶住他,然后死死咬住嘴巴把到惊呼声咽了下去。
白星洲站稳后,扭头亮出个微笑:“多谢,苏姑娘。”
男子声音近在耳畔,苏湘湘腿都吓抖了,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缓放轻。
生怕此时离的太近,白星洲能把她和苏渔分辨出来。
不知是不是害怕白星洲还会再摔倒,苏湘湘扶住他后并未完全松手,而是一直半虚扶着护送白星洲上马车。
上了马车后,苏湘湘刚要下去另坐,白星洲一把扥住了她的衣袖。
“苏姑娘不坐么。”
苏湘湘迟疑了一瞬,坐到了白星洲正对面。
苏渔见他们二人同坐便自觉带着人上了另一架马车。
“驾!”
马车缓缓行驶,车厢里一片静谧,苏湘湘小心翼翼呼吸着。
白星洲突然开口道:“苏姑娘,你不必对我太提防。”
“我此前虽说过曾在梦里听见你唱歌,但那毕竟是梦,我能分得清现实与梦境,不会对你有什么旖旎想法的。”
“至于上次不小心为你挡刀一事,完全算是出于人性善良的本能吧,就好比你看到百姓们中毒病倒在医馆外会想为他们治疗一般。”
他的话语像一柄滚烫的熨斗,把苏湘湘心窝里的褶皱给熨平。
原来二皇子并没有对大姐姐动心。
她心里像是放下了块大石头,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幽幽叹了口气。
叹气声刚飘出嘴巴,苏湘湘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捂嘴。
虽说明白了二皇子的心意,但现在她是大姐姐的,不能露馅儿。
白星洲听到耳边微不可察的声音,别过头憋笑。
这个苏五姑娘惯来话多,从他进医馆开始就刻意憋着,也不知会不会憋坏。
苏湘湘毫不知情,只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便挑起车帘往外看。
日落后城郊人烟稀少,道路两边的村庄也都关门熄灯,四处漆黑空旷,马蹄踩在被夯实的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没由来的,苏湘湘心突突跳了起来,觉得周围的夜幕里暗藏着无数危险。
就在此时,车轮压过碎石,车厢颠簸了一下。
苏湘湘整个人跟着车轮弹跳起来,她本能的扶住位置让自己固定住,同时伸手去扶白星洲生怕他摔了。
“颠一下而已,没——”
白星洲话没说完便听到兵器划破空气的冷声,他反应极快,往前一扑将苏湘湘扑倒在地。
一支羽箭贴着他的后背扎进车厢。
接着更多弓弦被拉开的声音和羽箭飞空声响起,同时从路两边的树林里蹦出几条黑影,手持凶器朝着两架马车直扑而来!
苏湘湘被白星洲压住动弹不得,她牟足劲把身上的白星洲推起来,伸手在他身上摸。
“二皇子你刚刚有没有伤着?”她带着哭腔,眼眶里有眼泪打转。
“你的身子才康复不能再受伤了呀!”
她说着使劲儿把白星洲拖到车厢角落,拽过座位上的棉垫往他身上堆。
“二皇子你抱好棉垫躲在这里千万不要乱动!”
“棉絮是软的,弓箭射过来扎上面也不会穿透伤着人。”
苏湘湘完全忘记了掩盖声音不同一事,絮叨的交代着。
等她把白星洲安排好后又匍匐在地,快速爬出车厢。
“大姐姐!”
苏湘湘刚喊出声,就有黑衣人举剑朝她刺来。
她尖叫着往后退,同时‘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把扑过来的黑衣人撞飞。
另一边,金樱和红缨也在奋力护主。
苏渔冷静的蹲在车厢角落往外看。
这些刺客身形矮小干瘪,动作灵敏招式狡猾,和白星洲带来的侍卫们纠缠在一起不相上下。
且除了近身攻击外,林子里的那些弓箭手也不容小觑。
她当即想到应该是琼姬公主派来的人,不过却没想到他们会在此时此地埋伏。
他们这趟出城是为了采买治病所需的药材,若非提前知晓城内此种药材会缺失,是绝对算不到他们出行一事的。
除非琼姬早就知道他们会用什么药!
耳边的打斗声更甚,不断有刺客往苏渔所在的马车靠近。
这些刺客的目标只有苏渔一人!
苏渔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掀起车帘辨别了下方向。
她沉下心猛地从车厢里钻出,骑到马背上而后弯腰掏出小腿上绑的匕首,飞快砍断马背与马车之间的缰绳。
“驾!”她拉着缰绳双腿打在马肚上。
眨眼间连人带马消失在了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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