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渔看医书的目光停滞住,皇上没有把这使命派给白煦之?
是他本来就没有此意,还是白煦之的腿尚未好透?
她有些心神不宁放下医书去查看白星洲的情况。
经过前几天烫伤的一通折腾,白星洲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整个人瘦削了许多。
每次他醒来时苏湘湘都躲在屏风旁,屏住呼吸不敢说话伸个脑袋往里看。
见他睡着,苏湘湘凑了过去问:
“大姐姐,他何时能醒来?”
“听说迎接大渠使臣当天宫里会举办宴会,每个皇子公主都要参加呢,二皇子能及时醒来参加么。”
苏渔道:“以他的身体情况哪怕醒了也得静养几天,宫宴人多事杂,他过去太危险。”
苏湘湘瘪瘪嘴:“也是,他身份尊贵又孱弱的像个瓷娃娃,谁碰到了他自个危险不说,宫人们也危险——要掉脑袋嘛。”
苏渔失笑,“你这嘴向来不走空。”
但凡说话总得阴阳怪气的内涵点儿什么。
“嘿嘿。”苏湘湘傻乐,“这几天窝在偏殿太闷了,再不让我说话得闷死。”
床榻上仍在昏睡的白星洲眼皮下的眼珠似乎滚动了一下,再细看似乎还在努力压着嘴角憋笑。
“大姐姐,我先去外头坐着你弄好了出来。”苏湘湘压低声音说。
她现在每次说话都只敢在白星洲昏睡的时候,生怕他别把自己的声音认出来了。
接下来两天宫内外祥和宁静,一片安静中全椒殿热闹了起来。
苏渔她们在偏殿每天都能听到皇后身边的宫人迎来送往的声音。
苏湘湘无聊时会出去远远看几眼,回来后就八卦。
“这几天后宫嫔妃们都过来给永乐公主道喜,夸皇后养出个巾帼英雄呢。”
苏渔神色淡淡:“嗯。”
苏湘湘努嘴:“我只晓得巾帼英雄是用来说女性英雄的。”
“怎的迎接个大渠使臣就像上战场一样英勇了?莫不是大渠人是什么饮血怪人?需要永乐公主上去杀敌?”
“再说了这不还没正式迎接嘛,声势够足的。”
金樱上前提醒:“五姑娘,您这些话在我们姑娘身边小声说说就好,若是宫里人听到怕是会惹祸了。”
苏湘湘赶紧往屏风后探脑袋:“你说的对!咱这偏殿里还躺着个宫里人呢,他可是永乐公主的亲哥!我闭嘴!”
屏风里白星洲把睁了许久的眼睛缓缓闭上。
身为盲人,他的听觉异常灵敏,有时还能通过呼吸气息的轻重分辨身边人。
从他那日刚醒来,听到苏湘湘说出的那几个刻意改变声线的字后就知她不是苏渔了。
这几日他静躺着,一双耳朵听着外头,觉得这苏湘湘比苏渔有趣许多。
一张嘴成天叭叭闲不住,说出来的话还特别容易扎人心窝。
好玩的很。
迎接使臣的这天很快到来,永乐一早便起床了。
她精心打扮过后先到全椒殿给皇后请安。
皇后笑着打量着她,眼中骄傲至极。
只见永乐穿着黑底绣大红花的交领长袍,发髻挽成干练大气的一字髻,整个人端庄大气,娇嫩之余带着威严。
“真有皇家气概!”皇后满意的拉着她的手,“待永乐出现,大渠那些人非被震慑住了不可。”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从今日起便是永乐迈向权势之巅的第一步了。
往后她们两人会相互配合,把所有皇子踩在脚底!
“母后,我出行了。”永乐笑着,头上拇指大的东珠随身晃动。
双儿和闻三紧跟在她身后,帮她上步撵出宫。
步撵出了宫门后换成轿撵,一路顺利递到京城北门。
此时的北门已有多名官员等候,御林军们次第排在两侧等待着永乐。
轿撵停下,永乐在双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素日朝拜在父皇脚下的臣子对她叩拜,激昂万分。
对!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所有人都臣服于她!都将归她管控!
永乐有种独当一面之感,她在声声叩拜中走到人群前头,笑着对等候许久的大渠使臣问好。
“今大渠至,本公主有失远迎,见谅。”
领头的大渠使臣是位矮个络腮胡,他冲着永乐点头后,伸长脑袋往她身后看。
半晌后才说:“就公主一人来的?”
永乐公主扬起头颅,神情倨傲:“本公主乃大显嫡长公主,迎接你一使臣绰绰有余罢。”
“大人这是不满意?”
络腮胡很是气愤,当即大声说:“着实不巧,此次我们大渠是当朝太子与公主皆来朝拜进贡。”
“你一嫡公主,确实不配。”
永乐脸上将乐僵,亦往使臣身后看。
“本公主怎不见你口中的大渠太子与公主?”
“若他们二人真亲自到访,本公主又有何不配?”
“别忘了你们不过大显一附属国!弹丸之地还欲如何?”
络腮胡脸色发青,但眼下他并不能做什么。
永乐见他不再回话,自认已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便按照礼部交代她的步骤,将大渠使臣们迎到礼部。
许是前头永乐摆出了气势,后面的步骤进行的相当顺利。
进了礼部后,使臣们对案行三跪九叩之礼。
永乐则要将大渠带来的表文和贡品转呈入宫,递到显嘉帝面前。
“这些都是大渠带来的贡品,请公主查验。”络腮胡把表文呈上,虽不太情愿但面上的不敬少了许多。
永乐接过表文,激动得心都快跳出胸腔了。
马上她就能凯旋而归,像父皇展示自己的成果了!
就在这时,她突觉脖子后背痒得厉害。
但在外人前她不可能伸手去挠只能强忍着不适吩咐宫人逐一查看贡品类目数量。
贡品好几车,五六个宫人一齐清点也得小半个时辰。
永乐痒得实在受不了,便僵在原地轻轻扭动着肩背让衣服为自己止痒。
奈何这瘙痒越来越严重,等宫人清点完毕回禀时,看着永乐唬了一跳:
“公主的脸怎么……”
不仅是脸,这会子永乐的手背四肢,浑身上下全是点状红疹,疼痒难耐。
“好痒!”永乐终于忍不住了,她跑到墙边背靠在墙上来回蹭。
“双儿快帮本公主抓抓。”
院子里的大臣们见状错愕不已,大渠使臣则开始大笑起来。
“呵,这就是大显嫡公主?一点儿礼节都不懂,站没站相,哪个女子站着的时候还随意乱扭的。”
突然之前离永乐最近的络腮胡跟着抓挠起来。
“好痒。”他看着手上不断蔓延的红疹,惊恐不已。
“天啊,这公主有病!我被她传染上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