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府尹江共看着大堂里的两帮人,惊的下巴都下来了。
刚刚他接到相府下人报案时只以为是相府和全府两家的奴仆间起了争执,为挣个面子报各家主子的名号。
便漫不经心的接了状纸,准备适当的和个稀泥。谁知是两个本尊过来,他登时冷汗淋漓不知如何是好。
“苏相国。”
“全大人。”
江共走下判官台冲着两人行礼,“真有要紧事喊下官去两位府上审理便是,怎么屈尊到这里了。”
苏相国官居一品,全大人位列九卿,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京城父母官哪个都得罪不起。
苏文成甚是倨傲的扬了扬下巴:“本官今日是来报官求公正的,江大人看状纸了吗。”
江共听到‘本官’两字腿都软了。
这……怎么公正?!
全裴齐目不斜视:“对,按状纸来我们配合审理。”
“请江大人要像大理寺那般公允。”
江共脑瓜子嗡嗡的,本身大理寺就是主审朝廷官员的机构,全裴齐上任近十年,是最最铁血无情只认证据不认人情的大理寺卿。
他的公允一定是只看证据的。
江共弯着腰对着两拨人又鞠躬行礼了好一阵,嘴里不断说着:“下官仅是按规章制度办事,两位莫怪。”
说了好久后自己才算是有了些底气,走回到判官台后。
“咳!以状纸所言,是全府公子全琦欺辱了苏家二小姐苏倩柔?”
“全府小姐殴打了苏家二小姐?”
“全裴齐大人包庇凶手?”
江共睁大眼确认上面的名字。
这全琦不是卧病好多年,随时都会死吗,近两年他每个月都会额外拨五十两礼钱,准备着随时参加全府丧事的。
苏二小姐不是前些天被五皇子退婚的么,怎么会扯到这事儿上?!
今天的案子不仅投状人超出了他的接受能力,案件人也让他瞠目结舌。
“请苏二小姐说说怎么回事。”江共咽下惊讶问。
苏倩柔钗环凌乱,眼泪成串的流下:“如状纸所说,就……是那样的。”
“我脸上也是被全静打的。”
“至于证据就在全静手上,她自己在全琦房间里找到我遗漏的耳坠。”
全琦房间有苏倩柔的耳坠子?
江共迅速提炼出重点:“你的意思是,你在全琦那里受到了欺负,他们一家人都是共犯?”
苏倩柔马上点头:“对!”
能扩大罪名最好!
我的乖乖,江共把全裴齐全家上下扫了好几遍。
没想到全大人表面正直刚毅,暗地里这样的龌龊。
衙门口围观的百姓们亦惊了。
“这胡扯罢,全大人是好官啊,这些年他抓了多少贪官污吏!绝不会纵容自家儿子作恶的!”有人为全裴齐仗义出言。
另有一尖嘴猴腮男子意味不明的嘿嘿笑着:
“这你就不懂了罢,全少爷久病多年,好不容易醒来几天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病死过去的?”
“全大人估计是想趁着这些天全少爷精神头好就撮合一个,为全家延续香火嘛。”
众人恍然大悟:“哦——”
这理由很充分,普通人家都会为快病死的人买个媳妇,冲喜或者趁机留个种的,全家人有这种心思很正常。
“那全家少爷好好找个姑娘成亲嘛。”有妇人眼睛滴溜溜在全琦身上扫了好几圈,“你们瞧全家少爷虽说瘦了些但模样周正,走出去不少女儿家会喜欢的。”
另有妇人接嘴:“要我说,可能是权贵人家里都知道全家少爷有今日没明日,都不舍得自己女儿嫁过去了守寡。”
“毕竟这些人家里不缺钱,不会指望着女儿要彩礼贴补家里,而全家怕是看不上我们这些贱民家的女儿,就对相国府的下手了呗。”
苏倩柔本就长得美,此时流泪无言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让围观者们无端心疼,让人不自觉的想同情可怜她,自愿为她申辩说话。
“啧啧,那就要祸祸人家姑娘?”
“像全琦这样的衣冠禽兽还不如直接病死呢!”
“全裴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旁人出狠拳对自己儿子又纵容!”
全静听到外头议论的话,忍不住道:“你们知道什么就乱说!”
“是这个女人不要脸,自己半夜爬我哥的床!”
她看着江共道:“首先我们全家没有任何一个人给苏倩柔递过帖子,邀请她入府,也从未接受到她的拜帖。”
“我想问,她是什么时候进入全府,我哥又是怎么欺负她的?”
“若是我哥有意,是不是得想个办法让她入府?”
“江大人可去查查,昨天前天大前天,最近三五天的白天里从未看到苏倩柔进入全府。”
“这足以证明,我哥对苏倩柔一点意都没有,我们全家也没有把她困在府里的意图!”
“至于那耳坠确实在我手上,不过那是她半夜爬我哥床留下的!”
“府上没人邀请,她半夜前来就是贼,就是下贱,就是主动爬床勾引!”
江共沉吟片刻:“这……”
若苏倩柔真是半夜自个儿进全府的,那还真不是全琦的责任。
“一个女儿家真是不自爱,难怪五皇子要与她退婚呢,怕是早就发现她四处勾搭男的,受不了才退婚的!”
“对对,肯定是的!啧啧空有一张脸皮,一点女德都没有!”
全静给出的证据很正面,所有人的矛头开始指着苏倩柔。
江共猛拍惊木:“肃静!”
“苏二小姐,本官问你,你为何会半夜潜入全府?”
苏倩柔睁着泪眼,“我是去…是去……”
“咳咳。”苏文成轻咳了一下。
江共心一惊,声音柔软了许多,颇具诱导性的道:“苏二小姐是不是应邀过去的呀。”
“比如是全少爷私下给你传了信,让你晚上过去的?还是怎么回事?嗯?”
苏倩柔迅速心领神会,怔愣着点头:“对,就是大人说的那般,所以我才会晚上过去的。”
江共很满意的点头,状似无奈的看向全裴齐:“喏,全大人这就是你们家的不对了。”
“怎能如此蓄谋算计别人姑娘家呢。”
全裴齐冷笑:“江大人就是如此公允的?”
全夫人快气疯了:“你这是诱供!”
“二妹妹。”苏渔突然一脸正色地问,“全少爷是怎么给你传信的呀,是手写了纸条?还是找人口述?还是亲自给你说的?”
苏倩柔和江共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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