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林长云依旧不怂,讥讽道,“若不是你耍老千,小爷会毒死你的鸡?”
老板被当面拆穿面色一变,恨恨道,“强词夺理。”
斗鸡场老板不知道在县城待多少年,堪称本地地头蛇,不是林长云这种愣头青可比的,于是就变成一群人和林长云对骂。
林长云知道自己吵不过,干脆拿出坑爹杀手锏,“你竟然敢对小爷不敬,你知不知道小爷爹是谁。”
老板道,“我管你爹是谁。”
顾九月无奈地摇摇头,把林囡囡拉到一旁去,以免被看热闹的人挤出去。
林囡囡懵懵懂懂说,“九月,你知道他爹是谁吗?”
顾九月耸肩,她不知道林长云他爹是谁,但知道这孩子回去准要挨揍,谁让他这么坑爹。
和徐莲巧约定的地点是社戏,只要有庙会上必然有社戏。社戏就是庙宇里请来的一些人专门演的剧,一群人在上面热热闹闹地比划着演一些故事。
不过小孩子都不爱看这个,从顾九月到顾六娃。他们几个小孩个子矮,垫着脚也只能看到别人的脚后跟。只有徐莲巧如痴如醉,一会儿鼓掌,一会儿叹气。
顾九月看不懂台上人咿呀什么劲儿,心中不由后悔,拉着徐莲巧衣角问他们在唱些什么。
徐莲巧面色恍惚道,“不知道。”
顾九月:………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看五颜六色的电视剧,大概也是这么个劲儿,明明看不懂却非要嚷着熬夜看,让爹妈头疼得很。
幸好虽然社戏不好看,一旁却有好看的皮影戏,几个小孩手牵手闹嚷嚷去看皮影戏。
看完皮影戏,顾四妞意犹未尽说,“以后能天天到县城、看皮影戏就好了。”
顾六娃比较夸张一点,“我想以后来县城当学徒,就可以住在这里。”
顾三娃噗嗤一声笑开了,明显是嘲笑。
顾六娃不服气,和他打成一团。
家里小孩会文斗,也会武斗,徐莲巧一向是不管他们武斗的,反正又不会摔胳膊断腿。
顾九月延续徐莲巧的作风,坐在阶梯上假装看不见,直到俩孩子肚皮咕咕唱起空城计,才施施然说,“肚子饿了?”
两个弟弟不约而同地点头。
顾九月冷着脸,“当街打架,先背个乘法表吧。”
两小孩:………
等他们背过乘法表,长了记性以后顾九月才带着他们去吃饭。
小孩子太多,徐莲巧舍不得花钱让他们在外面吃,干脆自己做了蒸饼子带来。
徐莲巧亲自做的蒸饼子可粗糙,粗粮磨成粉后放锅上用火蒸好,不加油盐,也不发酵,冷了以后硬得能把人砸得头破血流。
早餐带来的蒸饼子这个时候已经冷了,只能就着水像吞药一样吞服。
几个丫头小子一起皱起眉毛,但是因为吃惯了苦头,倒没抱怨什么。
顾九月看牛车停靠的位置比较偏僻,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小路上,想了想,小声说,“帮我挡一挡。”
说着把放在稻草下面的陶罐子掏出来。
大家不约而同睁大眼睛看着她。
顾九月说,“小声一点,咱偷偷弄。”
陶罐子是以前藏的,偶尔用来烧热水。
顾九月指挥徐莲巧和弟妹们捡来石块搭了一个架子,把陶罐放在架子上,底下放着带来的煤炭,引燃火后在陶罐中加入一点凉水,水就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接着她便随意把蒸饼掰碎扔锅里,从兜里掏出香料撒里面,抠摸几根牛车上剩下的白菜,淘洗干净后一起扔里面,一锅子乱炖就做好了。
做完乱炖就开始分食。县城路旁不能随意开火,大家动作十分小心,就像惊弓之鸟,一点点动静就把锅具飞快藏起来,唯恐被人发现。
偶尔有路人路过,小孩们便绞尽脑汁想借口把人打发走。
不过说来也怪,这样做出来的食物似乎格外好吃,连徐莲巧也多吃不少,陶罐底被刮得干干净净。
总而言之,这次逛县城大家都很愉快。
现在天气逐渐变冷,家里的鸡、羊、兔子胃口都变得不好,缩在角落里取暖。
顾九月拎起小兔子看了一眼,兔子已经长到一掌多大,不如小时候那么可爱,不过被养得肉肉的很壮实。
据说顾家村的冬天很冷,顾九月担心家畜熬不过冬天,就在屋里放了一些稻草给它们取暖,结果不止家畜躲里面,连小狗也钻里面搭了窝,偶尔还会发生抢地盘大战。
顾九月觉得自家可惨,鸡睡稻草、狗睡稻草,连人也睡稻草。
这个问题暂时没法解决,只能在稻草下面添更多稻草,避免着凉而已。
顾九月出门去割兔草,迎面就看见一行人,为首的还是一位熟人,顾家村的村长。
顾家村的村长也姓顾,和顾家爷爷是隔着几房的亲戚,逢年过节当个普通亲戚往来,不过村里大家都很穷,倒没什么可以捞的油水、贿赂之类的事。
顾九月喊了一声“大爷”,然后侧头去看,发现他身边那个鹌鹑似的少年不就是那只臭屁孔雀林长云吗?
林长云今天穿得很朴实,头发用普通的木簪子竖起来,却依旧挡不住他身上的骄矜之气,简单来说,就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家很有钱,很有权。
顾大爷对他的态度也能说明这点,他已经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对着这小孩的态度却毕恭毕敬。
林长云抱怨说,“没有炭怎么过冬啊?还有棉被也没有,干脆把我冷死算了。”
顾大爷惹不起这位小少爷,但又拿不出这些东西来,只能含含糊糊敷衍他。
林长云又说,“这么多鸡鸭臭死了,改天你就宰给小爷炖一锅汤,小爷在爹面前给你说好话。”
顾大爷听得直瞪眼睛,他才不需要这小屁孩说好话呢,他一把年纪,能安稳活到死就行,一句好话有什么用。
顾九月在听了两句,觉得这人可真够讨人厌的,明明都是富家出身,管贤可比他温柔多了。
她转身翻了个白眼,想假装没发现地走开,却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林长云认出她来了,咋咋呼呼说,“这不是顾、顾狗蛋吗,你哪儿去。”
顾九月没想到他记忆力这么好,深深憎恨自己怎么嘴快瞎编出这么个名字,把手抽出来说,“我要干农活。”
林长云想了想,拍手说,“正好我也没事,就去帮你呗。”
他说着就跟顾九月走了,也不管村长在他身后焦急地喊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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