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赤裸裸的羞辱,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下的羞辱,冯智信真恨不得跳起来给李庸个大嘴巴子,尤其是冯智戴、冯智彧、冯智戣都回来了,简直让他们三个看笑话,要知道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取代他们三个中的一个,但是冯智信却苦苦忍住了,因为他答应了母亲,今天他就一直躺在担架上,绝不多说一句话,绝不添乱,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他真的怕了,怕老爷子真的把他打死,之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老爷子竟然会对他行家法,林夫人也觉得羞辱,而且是从未有过的羞辱,但是林夫人却又感到了一丝惊喜,还好李庸这么痛快就原谅了信儿,如果李庸一直不肯原谅的话,那她哪怕给李庸跪下也要求得李庸的原谅,不然的话,以她对老爷子多年的了解,老爷子真的会打死信儿。

    “这么说,华亭侯是原谅了信儿?”

    林夫人惊喜的问道。

    李庸笑道。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点小冲突而已!何必计较?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李庸说的可谓是风淡云轻,但是听在冯智信的耳里却差点没把他气死,李庸特么的当然可以随风而去,因为自始至终李庸都没吃过亏,挨打的都是他冯智信,林夫人听了彻底松了口气,这个危机总算是度过去了。

    “华亭侯,大人有雅量,真是让人钦佩,妾身就谢过华亭侯了,山水有相逢,等信儿的伤势好了,再登门拜访华亭侯,妾身告辞了!”

    林夫人福身告退。

    “夫人慢走,恕我不便远送!”

    李庸微微拱手笑道,林夫人带着冯智信离开了,马车里冯智信愤然道。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娘,您看到没,他在羞辱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林夫人也感到羞辱,但是她胸中自有丘壑,沉声道。

    “就算他羞辱你,你又能如何?别再招惹他了,不然,老爷一定饶不了你,因为在老爷的心中,你还不如李庸一个外人重要,你想,如果招惹李庸的人不是你,而是冯智戴,而是冯智彧,而是冯智戣,他们会被老爷吊起来抽吗?他们会被逼着来赔罪吗?”

    冯智信听了脸色再次一变,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林夫人继续幽幽说道。

    “平常我教导你多少次,让你不要整日吊儿郎当,要你上进,你就是不听,现在你知道了吧?”

    冯智信脸色几经变幻,咬牙切齿道。

    “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要证明我自己,不然这口气我咽不下。”

    别说冯智信咽不下这口气,就连林夫人自己都咽不下这口气,她幽幽道。

    “只要他还在广州城里,你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冯智信听了不由点头,他知道,只要李庸还在广州城里,老爷子一定会护着李庸,若是他把李庸给弄死了,谁知道老爷子会怎样?但是李庸不可能一直在广州城待着,待一辈子,他知道李庸有上千的护卫,那是那又如何?上千人多吗?他在广州城里随便一声呼喊就能聚集数千人,他这些年在广州城里也不是随便混的,一直到林夫人带着冯智信走了,罗凤香和林若溪才回过神来,惊讶道。

    “竟然真的是来赔罪的?”

    小牛、刘仁愿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侯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呢,岂是区区一个十八公子能比的?耿国公也不会为了自己儿子就得罪侯爷,李庸笑着解释道。

    “虽然儿子混账了些,但是老国公还是很通情理的。”

    正说着,一顶官轿徐徐来到了大门前,从官轿上下来了一个白发老头。

    “下官岭南道采访使梁正选拜见华亭侯!”

    梁正选一脸笑意的见礼,李庸微微拱手笑道。

    “原来是梁大人,幸会幸会!”

    梁正选笑道。

    “昨天欣闻华亭侯驾临岭南,想着华亭侯一路劳顿,所以没敢来打扰华亭侯,今天才登门拜访!”

    “梁大人里面请!”

    李庸笑道,李庸对这个梁正选还是很陌生的,而且能到岭南这个地方做采访使,可见他是个倒霉催的家伙。

    “听说冯家十八子冯智信招惹了华亭侯,下官听了也是极为气愤,这个冯智信在岭南可谓是无法无天,仗势欺人,作奸犯科,强抢民女,简直无恶不作,下官也是屡屡上书朝廷,揭发冯智信的恶行,怎能却都如石沉大海啊!”

    梁正选叹道,李庸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当然如石沉大海,估计李二巴不得冯家的人都如冯智信一般无法无天,这是在败坏岭南冯家的名声,若是冯家真的将名声败坏的不得人心,那岭南的百姓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李二还不做梦都会笑醒?如果冯家人全都如圣人一般宽仁勤政,爱民如子,那李二还不食不甘味?所以,梁正选的奏报当然就如石沉大海,只要冯家没有明显的造反的证据,李二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斥责降罪,听着梁正选啰里啰嗦的说着,李庸不由心中一动,昨晚冯盎直接狠狠的抽了冯智信,然后又逼着冯智信母子来赔罪,冯盎真的那么宠爱这个儿子吗?抽冯智信,逼着冯智信来赔罪,这事可做可不做,甚至说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因为他和冯智信的冲突不算什么大事,冯盎都在府里大摆筵席宴请他了,这本事就算是一种态度,所以,李庸才突然有所猜测,冯智信不会是冯盎故意放出来的烟幕弹吧?岭南采访使说白了就是李世民安插在岭南的耳目,目的不言而喻,若是岭南采访使整天无所事事,想上书都找不到小辫子,那只会炮制其他的罪名,李庸听梁正选啰里啰嗦的说了这么多罪名,其实全都无伤大雅,所以李庸才怀疑,冯智信这个纨绔子弟是不是冯盎故意纵容的,同时又冯盎又会拿捏着,不让冯智信作出过分的事来,李庸听完笑道。

    “这么说,冯智信还真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老国公英明一世,老来对幼子也难免放纵。”

    梁正选听了有点懵,都罗列了这么多冯智信的罪名,怎么华亭侯好像并不在乎?不是冯智信和华亭侯有仇怨吗?难道华亭侯不逮着机会狠狠的整一下冯智信?甚至找机会整一下冯盎?要么找机会狠狠的压榨一下冯盎,绝对能压榨出一笔巨额的财富出来,要么向皇帝狠狠的告一状,绝对是大功一件,他梁正选自己告状不管用,可能是因为他圣眷不够,可是华亭侯李庸那圣眷绝对是够了,可是,李庸似乎对这立功或者发财的买卖没什么兴趣啊?梁正选试探道。

    “华亭侯,冯智信备受耿国公的宠爱,耿国公恐怕会心怀芥蒂,而且冯智信也是睚眦必报之人,华亭侯不可不防啊!”

    看来梁正选还不知道冯智信前脚来赔罪的事,李庸笑道。

    “我和冯智信不过是一点小恩怨罢了,老国公也很明事理,昨天狠狠抽了一顿冯智信,今天林夫人让人抬着冯智信来赔罪,和梁大人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梁正选听了一脸错愕,耿国公竟然把冯智信抽了一顿?竟然还让林夫人带着冯智信来赔罪?看到梁正选一脸懵,李庸笑吟吟道。

    “老国公这么明事理,咱也不能太小肚鸡肠不是?”

    梁正选很无奈,冯家这也太看碟下菜了吧?当初冯智信也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过,结果耿国公连个屁都没放,全当不知道。他可是皇帝钦命的采访使啊!大唐的采访使不少,他觉得自己绝对是最窝囊的采访使,地处岭南这等偏僻荒凉之地,要钱没钱,要威风没威风,还特么天天受气,向朝廷上书告个状,结果还如石沉大海一般,这叫什么事啊?太憋屈了,有时候他真想炮制些造反的罪状,给冯家来个狠的算了,但是一想到若是败露了,他项上人头不保,他就怂了,现在终于盼来了个朝廷重臣,没想到冯家竟然还看碟下菜,同样是朝廷来的,这差别真的太大了,梁正选真想仰天长叹,我真的太难了!看到梁正选那郁闷的样子,李庸突然觉得李世民真是知人善任,将梁正选按在岭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既能安安稳稳的留在岭南当钉子,又有些窝囊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李庸笑道。

    “梁大人做岭南采访使有不少年月了吧?”

    这话简直是戳他的心口窝啊!梁正选点了点头叹道。

    “可不是好多年了。”

    李庸笑道。

    “这说明梁大人在岭南做的好啊!简在帝心。”

    啥玩意儿?简在帝心?在岭南做的好?梁正选严重怀疑李庸这是在讽刺他,简在帝心会被派到岭南为官?在岭南做的好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高升?哪怕李庸真心的在夸赞他,他也感觉受不起啊!这些年在岭南他感觉自己毫无作为,梁正选苦笑道。

    “华亭侯说笑了,不瞒华亭侯,下官才浅识薄,难堪大任,在岭南这么多年,却毫无作为,愧对圣人的信任,圣人当选贤任能来担此大任,而下官哪怕能到岭南之外做一任县官也能报效圣人!”

    宁愿去做县官也不愿做堂堂岭南采访使,可见梁正选这个采访使做的是多么的憋屈,李庸笑道。

    “岭南采访使确实难做,你能这么些年不出错,已经很了不起了,可见梁大人是真有才!”

    对这种夸赞,梁正选心里是很受用的,受用之余也有些心酸,大吐苦水道。

    “华亭侯,下官难啊!太难了!岭南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李庸笑道。

    “不过,梁大人很可能要时来运转了!”

    “时来运转?”

    梁正选听了心里一阵激动,莫非李庸赏识他,要想皇帝举荐他?一时间,梁正选禁不住心潮澎湃,终于可以离开岭南这个鬼地方了吗?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吗?说真的,只要能离开岭南,哪怕去做个县官他也愿意,他在这个采访使在岭南完完全全被排挤,根本没有任何人听他的话,他就是游历在所有的体系之外,而且这地方瘴气太严重,夏天又湿又热,时不时还会有恐怕的风暴,谁愿意在这里受罪?李庸微微摇头,笑问道。

    “你可知道我为何南下?为何要到岭南来?”

    梁正选听了不由微微一愣,李庸为何要南下?当然是奉旨南下巡视,既然是南下巡视,那来岭南也很正常,不,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李庸又何必意味深长的问起来呢?梁正选不由想起了这半年多来闹的沸沸扬扬的一件事,出海!梁正选心中一动,问道。

    “难道华亭侯南下是为了出海之事?”

    李庸笑着点头道。

    “不错,我南下就是为了出海之事,圣人想整合海事衙门成市舶司,而且要选几个地方设立市舶司准许出海!”

    选几个地方设立市舶司出海?出海可是财源滚滚的门路啊!现如今整个天下的世家大族都在盯着出海,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哪个地方被选中设立市舶司准许出海,可想而知一定会成为中心而发展开来,那么李庸来到了岭南,难道是想在广州城设立市舶司?如果是在广州城设立市舶司的话,那绝对会对岭南带来极大的改变,那他这个岭南采访使也就有了用武之地,梁正选探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难道华亭侯是想在广州城设立市舶司开海?”

    那是当然,李庸不置可否的笑道。

    “本公亲自来广州城就是为了考察,广州城的地理位置不错,海港也还不错,确实是一个可供选择的地方!”

    梁正选一听眼睛顿时亮了,陪笑道。

    “可不是侯爷说的这个道理吗?广州城地理位置优越,海港也很好,绝对是开海最合适的地方啊!”

    其实他根本不明白为何广州城的地理位置优越,也对什么海港也不了解,但是他仍然积极的很,眼看着是没法离开岭南了,若能在岭南开海,也能有点事做,而且一旦开海设立市舶司,那油水肯定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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