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是考验人脉关系的时候了,从第二天开始我就挨个儿联系以前那些找我看过事儿的老顾客,问他们周边有没有年轻时候就夭折了的大姑娘,我看那红衣男人要求应该比较高,要什么都比陈笑好的,而且他见陈笑已经嫁人之后就不高兴要杀人,由此可推断他要的是黄花大闺女,如果不是,他肯定得找我麻烦。
这件事情难度本来就比较大,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个,等联系完所有有可能帮得上忙的人之后我也没坐等,也在周围问了问,头一天没什么消息,第二天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看上去六十多岁,个子不高,身型单薄,这天气也就穿了个不太厚实的蓝色外套,像工地上的工服,洗得都褪色了,还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刚干完活儿。
老头儿进来之后有些拘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搓着手问我:“听说你们在找年轻时候就夭折了的大姑娘?是配阴婚吗?”
我点了点头,让他坐下聊,他说自己身上脏,就不坐了,待会儿还要去工地上工。
他要是一直这么站着聊也怪尴尬的,我就坚持让他坐下了,坐下的时候他还在椅子上垫了几张纸巾,给他倒的茶水他也没喝,我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皮肤很粗糙,是常年干粗活磨出来的,指甲里也都是黑色的泥,即便指甲并不长,那泥根本洗不掉,已经深深的嵌进去了,他是怕弄脏了茶杯。
老头儿性子不怎么外向,从进门说了那么两句之后就是我问一句他说一句了,我问他:“你家有姑娘夭折的?”
老头儿点了点头:“是,我大姑娘十八岁那年洗衣服掉河里淹死了,还是黄花闺女,没许人家,这都折了好些年了,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活着的时候没能给她找个好归宿,现在有机会,我也想在阴间给她许个好婆家。”
他问的不知道可不可以的意思是怕他女儿已经投胎转世了,我说道:“我得看看才知道可不可以,万一已经转世的话,肯定就不行了。”
我问他女儿的生辰八字时他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里问的不是出生的时间,而是死的时候的时辰,死的时候的时辰才是死人的生辰八字。因为有的人是意外死亡,所以具体时间不能确定,只能算准那一天,具体时间就估摸着来就行了。
算了一番之后我发现这老头儿的女儿还没转世投胎,顿时喜出望外:“可以配,大爷您有什么要求吗?比如聘礼方面。”
老头儿搓了搓手说道:“我也不懂这方面,聘礼是男方亲属那边给吧?要不我跟他们当面谈谈?”
这老头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老实巴交,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是怕我是中间人,吞了男方给的好处。我解释道:“男方就一个人,还是新郎本人,他已经死了,我这里欠他一个人情,所以聘礼是我这边给。”
老头儿咽了口唾沫:“那意思礼钱(彩礼、聘礼)问你要?”
我点点头:“没错,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配不配,你有你女儿照片吗?拿来我看看,我得问问男方喜欢不喜欢,他要是点头的话,那这事儿就订了。”
那个年代的照片都是没有美颜p图的,也是最真实的,好不好看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这里过一遍,再给那红衣男人看一眼,他答应的话这事儿就算了了。
老头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来,比寸照大不了多少,看来他是扮猪吃老虎,不是不懂这行,反而还懂得不少,该准备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少准备。
我接过照片看了看,照片是黑白的,有点潮了,稍微有些模糊,但是可以依稀看出来照片上的人是个青春秀丽的姑娘,乌黑的头发扎了两个辩儿垂在胸口,瓜子脸,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清爽可人。
老头儿还有些自豪的说道:“我姑娘以前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啊,媒婆都差点没把门槛踏破,放心,我姑娘肯定好看!”
我说道:“照片先放我这里吧,今晚我给男方看一眼,你留个电话,到时候我联系你。”
老头儿起身踌躇了半晌说道:“你不会骗我吧?会不会我把照片给你你背着我就配了……”
我有些无语:“大爷,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闺女已经死了,婚事肯定是你这个当爹的做主啊,你要是没点头,我什么也做不了,放心,晚上问了我就给你回信。”
老头儿这才留了电话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我有时候就奇了怪了,这世上人与人的信任哪里去了?是骗子太多了,把别人都搞得多疑了。
天一黑我就把堂口大门关上将那红衣男人招来了,我把照片给他看了看:“你看看满不满意吧,你给的时间实在太紧了,要是不满意,我可能三天之内找不到下一个了。”
红衣男人就瞥了那照片一眼,哼了一声,我心顿时沉下来了,这反应明显是不满意啊。
我说道:“这姑娘看着比陈笑好看,你什么眼神儿啊?”
红衣男人淡淡的说道:“是你没有搞清楚这个女人的情况,你不是专门的阴婚媒婆,我也不怪你,这个女人当年是因为跟一个穷小子好了,还大了肚子,被自己父母棒打鸳鸯,还狠心逼得她投河自尽。她父母贪婪无比,人都死了还一直找阴婚媒婆想捞一笔,最初别人不知道情况,就给配了,结果嫁了发现这女人早就破了身,夫家一怒之下将她卖到了地府的窑子,卖身钱用来抵聘礼。而且还不止一次,第二次没过多久她父母又给她配了阴婚,无良的媒婆收了好处烧纸钱给这女人赎身,又转嫁了第二任,如此循环往复,到现在那女人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人尽可夫,媒婆见赚不到钱了,也就没再跟这女人的父母打交道,没想到你又差点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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