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过年肯定要吃饺子的。
“妈问你想吃什么馅？”杜壹从屋外边进来, 从背后勾住宋铭呈脖子，他坐在书房书桌跟前，正在翻着一本闲书。
“我都行。”宋铭呈抬头往后撩起眼看她, 在人抽身准备走的时候伸手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
杜壹被围在桌子跟宋铭呈之间，她用手扯了下宋铭呈的衬衣领口, 白白的小指头戳在人的喉结, 问：“干嘛？”
宋铭呈喉结滚动, 捉住她顺着衬衣领试图往里进的手。忍着, 露出一丝痞笑，问：“干什么？昨晚没满足？”
杜壹的脸皮在他日积月累的进攻下变得愈发厚实，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接住，甚至忽视了。
宋铭呈舌尖顶了顶右脸廓, 眼角弯着, 笑意愈来愈浓。
杜壹穿着一件身前绣着草莓的毛衫, 右边的位置，他毫不手软的覆上了那颗草莓，揉搓了两下，手绣的红色草莓都被揉皱成了一团。接着顺着向下指尖勾着撩起衣角边。
“还要不要继续？”他笑的邪肆。
透进来的凉风顺着向下。
被指尖硬生而上的杜壹将手下的衬衣扭做一团, 撩人方面, 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妈问你, 想吃什么馅的饺子来着, 我也想包饺子去。所以你到底想吃什么馅的？”她边说边退着认怂的从人身上下来。
宋铭呈倒也没有恋战，及时收手, 转而捏过人的腰说：“杜一一馅的。”
“你、正经点！”又不正经了！杜壹彻底撑开人的禁锢, 然后立在一边退开距离，“那我就随便报了，羊肉的吧, 好不好？”
宋铭呈眸色由暗变清明了些，刚刚被撩起的心绪被强行按捺而下，然后冲人随口应了句：“好，那就羊肉馅的。”
杜壹从二楼书房下来，出来客厅到了厨房里。
迎面便听到了李嫂的声音问她：“一一，铭呈吃什么馅的啊？”
“羊肉，他说他要吃羊肉馅的。”杜壹说着过去洗手池边洗了下手，拉了张椅子坐到了桌边，也准备下手包饺子。
“羊肉？”
“羊肉？”
梁婕妤同李嫂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出了了口，两人相视的皱眉。李嫂疑惑：“铭呈不是向来不待见吃羊肉馅饺子吗？他不喜欢那个膻味。小时候七八岁的时候因为第一次吃了羊肉馅的饺子就吐了出来，之后，就再也没吃了。所以之后家里也几乎不包羊肉馅的。当时一一都还没过来。”
梁婕妤拍了下李嫂，眼神一转，转而问杜壹：“那一一，你是跟铭呈一个口味是吗？”
杜壹脑袋里还在装着李嫂的那句他不喜欢羊肉那个膻味那句话来着，梁婕妤这么一问，她下意识就问了出口：“妈，铭呈不喜欢吃羊肉啊？”她明明记得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点的不管是羊肉烩面还是带羊汤的其他配菜，他都吃了的。
“他现在不是喜欢吃了么，”梁婕妤说着冲李嫂挑了挑眉：“谁口味都不见得是一成不变的。之前不喜欢，那是之前。”
李嫂心领神会，“就是就是。”说着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起过身，“我去打电话再让人送点羔羊肉过来。”
梁婕妤冲李嫂招呼着说：“去吧去吧。”然后又转而对杜壹说，“来一一，咱继续包这点素馅的，素馅和肉馅得掺着吃，不腻。”
杜壹有点走神，梁婕妤喊了她两声，她方才回神应了声嗯。
然后伸手过去拿饺子皮，往里填馅包饺子。
羔羊肉送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李嫂将肉清洗干净，放进绞肉机里开始绞碎，然后淋上馅料搅拌。一边捯饬一边说：“这过年吃饺子，还是要在自己家一起包着吃有感觉，自己小厨房爱吃什么口味的只管做就好，外边现成的不好吃，没我们自己弄的好吃。”
梁婕妤呵呵的笑，笑音没落宋铭呈就掀着帘子也进来了，帘缝虽然就开了那么一点，外边漫天的雪花就掉进来几片，跟着帘缝随着风雪一块挤进来的还有橙橙，虽然宋铭呈先撩的帘子，它倒是先人一步进了屋，晃着脑袋抖了抖身上的雪，喵呜喵呜叫了两声。然后往里边寻暖处去了。
“我能做点什么？”宋铭呈过来顺手拉了张椅子坐到杜壹旁边，看了眼她包的饺子，一个个小小的，倒是还算得上板正，这是他第一次见杜壹包的饺子。
“你擀面皮吧？会不会啊？”梁婕妤看了他一眼，自己儿子这金贵样，还没这么主动的进过厨房。
“这何难，擀面皮就擀面皮。”说着拿过旁边的擀面杖，捻了一截面团揉了下，然后开始擀。
“中间不要太薄，薄了会破。”梁婕妤叮咛。
正说着外边传进来几声跺脚擦雪声之后，门帘又被掀开了，是刘叔，“唉哟，我跟成国买了不少年货。”
李嫂听出了话外音，拍了拍手，然后往门口处走着说：“我来给你们帮忙。”
宋铭呈跟杜壹原本也要站起身出去，被梁婕妤拦下了，“你俩好好在这包饺子吧，我跟他们去。”
于是转眼一分钟不到，厨房就空了不少，除了宋铭呈跟杜壹，都随着出去搬置办的年货去了。
杜壹抿了抿唇，终于禁不住似的，问他：“你不喜欢吃羊肉啊？”
“你听谁说的？”宋铭呈勾着唇角反问。
“大家，都这么说。”
宋铭呈笑，“口味又不是一成不变的，纠结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杜壹悄悄将一枚钱币包进了一颗饺子里，她包的特色小饺子群中，有那么一个个头出众的，她记下了。
包饺子忙活了大半天，自己动的手，最后吃的时候尤其的香，出自好几人手的饺子，各种的样式，还挺新鲜。
宋成国夹了一个胖乎乎跟包子似的，上边面皮拧成一团的，在餐桌的一头吆喝着问：“这谁包的？”
宋铭呈看过去一眼，禁不住笑，“我包的，饺子馅填的太多了，皮撑破了，我又贴上一层皮，就成那样了。”
旁边的梁婕妤李嫂刘叔都各自忍俊不禁，李嫂笑呵呵还违心的夸赞了句：“铭呈包的挺好的。”
梁婕妤问着：“今天饺子里包了钱币的，一一包的，看在谁碗里哈，吃到了招呼声，让大家知道知道。也注意点，别吃进了肚子里。”
话还没落音呢，宋铭呈嘶了一声，然后从嘴里捏着出来一颗亮闪闪的东西，不是钱币是什么？
“铭呈这是吃到了？”宋成国问。
宋铭呈毫不谦虚，点了点头，“对不住了各位，被我吃到了。”
大家乐呵呵的笑。
“铭呈那碗饺子我看都是一一亲自盛的。”李嫂打趣儿。
“我作证，我看见了。”刘叔附和。
大家又是笑做一团。
宋铭呈看了人一眼，众目睽睽之下，杜壹脸皮子薄，瞬间红了耳尖。
正笑着杜壹嘴里齿间一硬，硌到了牙齿，她皱了皱眉。钱币明明只包了一枚的。
大家目光移过去盯着。
杜壹也从嘴里捏出来一枚硬币。
“哟！这又是谁偷摸破坏规矩的？”梁婕妤清了清嗓子，看了眼宋铭呈明知故问。
宋铭呈从杜壹脸上收回目光笑而不语，没承认，也没否认。
宋成国斜了梁婕妤一眼，梁婕妤回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还不如你儿子会来事儿！也没见你这么对过我？
晚上除夕的夜晚，宋铭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些手冲的小烟花棒，拉着杜壹出来后院子的雪地里点烟花。
两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下着雪，大半夜的，梁婕妤宋成国他们在屋里看春晚，两人在外边搓着手指放烟花。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这个？”杜壹手里捏着一根，宋铭呈给她点火。
“外边那个小超市里就有。”说着杜壹手里的那枚小烟囱就燃了起来，散开了花。她禁不住扬着嘴角笑。
宋铭呈又点上几支，雪地里插了几支，摆成了两行，【一一】两个字。
杜壹手里的烟花着完了，她去抱人腰，勾着人脖子要去亲，宋铭呈怕手里的烟花烫到人，单手撑着一并将人往外扯了扯。
结果这一扯，杜壹脚下一滑，就滑了一跌。
宋铭呈笑着又去拉她。
杜壹反而将他也带倒了，于是两人在雪地了滚着亲了半天。
回到屋里的时候刚巧碰到梁婕妤去客厅倒水喝，看到两人一身的雪，凝眉问：“外边雪这么大了？明天这是不准备让出门了。”
杜壹宋铭呈相视一眼，宋铭呈神色淡定的应：“可能吧。”然后径自往杜壹之前的那间卧室里去了。
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又回头招呼了她一眼。
今晚打算睡下边杜一一的那间卧室里，换个环境。
梁婕妤看两人往一楼里边的那间卧室里去，忙招呼说：“你们要睡下边啊？那我让李嫂给你们拿一床厚点的被子，里边被子还没换，有点薄。”
“不用，”宋铭呈立住脚，转了方向往楼上，边走边说：“我把楼上的被子拿下来就行，这么晚了你别喊她来换了，睡去吧你们不用管。”
梁婕妤也没再问什么，招呼了杜壹一句：“那也行，一一你们也早点睡。”说着她也打了个哈欠，春晚要播完了，守岁结束，她也要去睡了。
“好的妈。新年快乐！”杜壹立在门口，手搭在把手上正准备推门。
“新年快乐！”
宋铭呈从楼上将被子抱着下来，推门进去的时候杜壹正在小阳台看外边的雪，室内暖气烘热，她将羽绒服脱了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听到动静转过脸看他说：“我觉得这雪真的要越下越大了，往年我不记得过年下这么大的雪。”
“那是你记性不好。”宋铭呈将被子往床上一放，转而也走到了小阳台。“08年的那一场雪，不比今天的小。”
08年？
她住过来的第二年。
院子里的地灯被雪覆盖透出莹莹的白光，雪簌簌的下，房檐树杈时不时积雪多了会一坨一坨的往下掉。
啪嗒啪嗒。
她记性看来是真的不好，再怎么想，依旧是想不起来他说的哪场雪大。
好在第二天一早雪停了，有点让人意外。杜壹在被窝里没出来就收到了一个红包，红色复古花纹装饰的红包，薄薄的一个，塞在了手里。
她光溜着胳膊原本在被子外边半搭着。
眼睛透着刚睡醒的迷糊。
脑袋还不怎么清醒。
被塞进手里的时候，她下意识哎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了眼身后她靠着的男人，接着方才去看手里的红包，捏了捏，杜壹想着，这个厚度，最多也就一百块，不能再多了，“好少。”她瘪瘪嘴。
“打开看看。”宋铭呈手搭过她肩头，抬了抬下巴。
杜壹打开，原来什么都没有，空的，看过人眉头都皱起来了。
宋铭呈将红包从她手里拿过，然后拿过她的手摊开，他将红包翻转往她掌心里倒，很快一串冰冰凉凉的东西掉在了手里，是条镶钻的手链，雪花形状的钻，很细小精致的一根。
“我的杜一一，新年快乐。”
杜壹被惊喜到，扬着唇角转身头埋进他脖颈，转而贴过他嘴唇亲了下，说：“你也是，新年快乐。”
被子在身前涌动起伏，他翻身加深了这个吻：“再来一次？”
杜壹装死，把眼闭上了，“我还没睡好。”
身前的被子鼓起，有人明显不打算放过，宋铭呈将被子拉过两人头顶遮住，杜壹嘤咛一声。被子扯的太过，光溜的床尾露出两双脚。大脚宽厚有力，小脚细腻白皙。
嘤咛声过后，白皙的两只脚弓起，接着被一股力道扯着缩回了被筒内。
原本鼓起在身前的被褥塌陷。
杜壹头顶着枕头后仰，手抓过一侧的一团被褥紧紧拧成了一团。她抬脚有气无力的踢了踢他的肩，泛着哭腔：“宋铭呈，你、你混蛋——”
杜壹手扣在桌沿，桌面被滴下的汗，湿腻了一片。
“今天大年初、初一，我们、不、不能这样——”
话断断续续。
“不错，还有力气说话。”宋铭呈调侃她。
两人手摁着的桌板摇摇晃晃，咯吱咯吱了数下之后轰然向一边斜过。
宋铭呈及时揽住了她的腰挪开。
是一条桌子腿被压断了，两人幸亏挨着墙借了点力。
这个学习的桌子从杜壹那年搬进这间屋子里住的时候就在，断续到现在已经至少十三多年。
在一个大年初一的早晨摧毁在了两人的荒唐之下。
辗辗转转两人墨迹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才从房里出来，杜壹扯掉弄脏的床单丢进洗衣机里开始清洗，然后换了一床新床单。宋铭呈找来了工具修桌子腿，似乎没有要将其淘汰的打算。
两人偷偷摸摸忙活了小半天之后才奇怪的发现偌大个院子竟然没有人。梁婕妤宋成国不在，刘叔李嫂也不知哪儿去了。
外边雪停了，已经被扫出来了一条干净的小路，通到大门。
很厚很厚的一层。
“不会是去串亲戚了吧？”
“不管他们。”宋铭呈进去旁边屋子里拿出两把铲子，“咱俩堆个雪人。”
“好。”杜壹跟着，童心骤起。
两人开始齐齐的忙活。
正堆着，敞开的大门处跑进来一像是邻居家的小朋友，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身前是一只超大笨重的黄色鸭子图案，看上去可可爱爱，小脸微红，约莫五六岁的样子，稚嫩着腔调，奶声奶气的问：“叔叔阿姨，你们见乐乐了吗？”
来了陌生面孔，橙橙喵呜的也从一边摇着尾巴过来，绕在了小朋友的脚边看。喵呜一声后又看过杜壹。
杜壹丢下铲子过去，半蹲下身问他：“小朋友，乐乐是谁啊？”
“我姐姐。”
“哦，你姐姐啊。她没过来这边，你爸爸妈妈呢？”
小朋友伸出小指头向身后的方向指了指。
但是后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你家在哪儿呢？”
小朋友又指了指隔壁。
杜壹想着多半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子了。
接着他越过杜壹，往宋铭呈手下正在施工的雪人看了眼问：“阿姨，你们是在堆雪人吗？”
“对呀！要一起来吗？”
“嗯。”小朋友眼神很诚恳。
杜壹也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最终意图。
拉着他的小手过去宋铭呈那边，“我们有新帮手了。”
宋铭呈看过一大一小蹲过来的两人，眼里漾起笑，手下动作没停，雪人胖乎乎圆嘟嘟的身体雏形已经初现。
“诶，小孩儿，去那边雪地里拔出一根红萝卜，会吗？”宋铭呈毫不客气的指使。
“好的叔叔。”
杜壹白了他一眼，跟着小朋友过去了，“我来帮你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宋铭呈勾唇笑。
一大一小蹲在积雪的萝卜地里。
“我叫硕硕，我姐姐叫乐乐。”
“哦，硕硕啊。”
小硕硕说着将两只小手就抓进了雪里，杜壹连忙将他拉开，“阿姨来就好啦。”
小小的红萝卜刚刚拔出，大门口就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冲他们这边喊着：“硕硕，怎么跑叔叔阿姨这边啦？”
小硕硕扭过身看过去，“妈妈，我来帮叔叔阿姨堆雪人。”
“哦，咱们回去好不好呀？”中年女人说着往里进，路过宋铭呈的时候不好意思的笑着抱歉说：“不好意思啊，小朋友不懂事。”
“没事的，让他在这边玩吧。”杜壹接腔。
女人冲着杜壹笑，“带他走吧，家里做好了饭，等着呢，不好意思哈。”
“没事。”
女人拉过小硕硕，让他跟杜壹跟宋铭呈说再见，小硕硕很懂事冲两人摆手说：“阿姨叔叔再见。”
“硕硕再见。”
“再见。”
送走了人，杜壹拿着□□的一根红萝卜过去找宋铭呈，然后将红萝卜放在了雪人鼻子的位置。
两人又回去房内找了条围巾手套和帽子给它围上，转眼就像模像样了不少。
杜壹将最后一只手套给它套上准备起身的时候，宋铭呈丢过去一只小雪球，打在她的衣服上。杜壹毫不示弱的顺手抓起一把雪也丢了过去。
宋铭呈一躲，脚下一滑，倒是跌坐在了那里。
杜壹颇为得逞的开始笑，手腕上的那串链子映在雪间，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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