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壹回家后盯着宋铭呈的身份证看到现在。
宋铭呈笑她别看了, 她偏不,“你生日是二月十三啊,我要记下来。”
还很郑重其事,找了个笔记本, 一个字一个字的记:
【宋铭呈的生日是二月十三。】
【宋铭呈和杜一一的结婚纪念日是三月十一】
【宋铭呈和杜一一的婚礼纪念日是五月十三】然后括号备注:(待举行)
合上。
两人终于敲定了个时间过去市郊的一家定制店面里试穿礼服, 婚庆公司说礼服是从总部专机运来忘川的,几番的说教, 唯恐他们没那个时间去。
杜壹问了宋铭呈, 宋铭呈很快协调出来了时间。杜壹埋怨,说别的不说, 起码婚礼了不管怎样都该重视。他说你怎么就看出来我不重视?
杜壹想了想念在那颗粉钻的面子上就没再说。
她不知道他出差就是因为那颗粉钻。
到了地点, 店里出来一位打着伞遮雨的服务生招呼着他们把车子停好, 然后给两人了一把伞遮雨, 引着进去了店里。
他们这店面选址也挺奇葩的,位置这么偏, 装潢确是高逼格。
“宋先生宋太太,这里一排都是您这边婚礼上需要穿到的礼服, 咱这边建议呢是尽量都上身试一下, 以免到时候不合身。”
杜壹看了眼, 单单她的衣服估计就有十来套那么多。
往旁边看,宋铭呈的也不少。
“没事,今天一天的时间, 我们专门试这些衣服。”宋铭呈伸手解开领扣,然后随手拿过旁边一套衣服, 进了试衣间。
很专注。
杜壹拎起一套,准备进去另外的试衣间,结果服务生上前引着她说:“杜小姐, 咱们新人的试衣间是不分开的,讨个吉利,您也在这边试吧。”
“”
她原本觉得没什么,可这么被人特意提醒,再加上服务生那笑意盈盈的样子,没什么似乎都被她看出了点什么,像是在说,别不好意思。
杜壹拿了件衣服掀开帘子进去,宋铭呈手指用力,咔哒一声刚巧扣上了皮带扣,掀起眼皮看她说:“你裙子不好穿,我帮你。”说着就将她手上的衣服拎走了。
这件礼服腰间有点小心机,镂空的设计,外边搭了层薄薄的网纱。除却网纱,整个后背也是一根一根的带子系上的。自带托胸的款式,不能穿内衣。
宋铭呈修长干净的指骨勾着带子从前往后一根一根来系,然后将外边一层网纱罩上。
他的衣服是纯白色的西装,搭配一根淡蓝色的领结。
这是杜壹第一次见他穿白色的衣服,简直把他整个人都衬发光了。
杜壹则是一身白色的婚纱礼服。
一套衣服两人从穿上身到服务生过来丈量尺寸,记录尺寸,到看是否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再询问意见,再记录下意见,到最后脱下去换另一件,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样算下来,这么些衣服,没有一天的时间,还真的试不完,是个大工程。
外边依旧下着雨,受台风的影响最近一直在下雨,就没有停过。要么小雨淅淅沥沥,要么时不时的来一阵猛的,再夹一阵狂风。吹得树干如群魔乱舞。
墙上钟摆的时针挪了将近五次。
他们试到了第五套衣服,杜壹说她没力气了。正在帮换衣服的宋铭呈在他掌心笼罩的位置捏了她一把,杜壹吃痛瞪了他一眼,捏哪里不好,捏——那个地方。
宋铭呈手抽出来帮她系肩带,“试完这一套,我们去吃饭。”
“我想喝汤,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汤来着,还没带我去喝。”
“罗宋街那边的虾仁汤。”
“罗宋街有罗宋汤没?”
宋铭呈笑她,“应该会有,你想喝?”
“不想,就是问问。”杜壹说完也笑了笑,“觉得碰巧而已,罗宋街,罗宋汤。”
两人吃饭碰巧的撞见了熟人,是赵科研。
当时宋铭呈刚好盛了一碗虾仁汤,白色汤头飘着几个萝卜片。淡淡的清汤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然后推到了她的跟前。修长的指骨微微弯起,杜壹刚巧看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带了一枚裸戒,是婚戒。
眸光一闪,刚要开口问他些什么,赵科研就上来了。
宋铭呈给她递汤那一幕,恰好被刚上去二楼用餐的赵科研给看见。
宋铭呈跟杜壹在一起的消息暂时还没能传过他那边,所以两人在一起用餐他先是觉得一丝惊讶,接着想到两单位传言最近在合作,跟合作公司同事一起吃个饭,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冲宋铭呈点头打招呼,貌似很熟络的样子,宋铭呈没理人。杜壹是背对着赵科研的,看到宋铭呈神色不由得扭头往后看了眼,禁不住挑了挑眉,怎么是他?
赵科研在宋铭呈那里没得到回应,见到杜壹笑起了一张脸,“杜小姐,来这里吃饭啊。”
杜壹轻点头应了声嗯。
“上次在科技馆你就没吭声,这次不打算介绍下?”赵科研自认是宋铭呈不认识他,但他又不甘心想攀这个人脉,冲宋铭呈方向使了下眼色。
宋铭呈修长的手指勾起碗里的汤匙,白金的闪戒在灯光下轻闪,他垂眸喝起了汤,淡淡的勾起一侧嘴角,笑的意味难明。
“哦,”杜壹抿了抿唇,然后看了眼对面的宋铭呈,冲赵科研介绍,“这是我老公。”
“什么?”赵科研吃惊。
宋铭呈也有了反应,看过去冲人打招呼,“你好,宋铭呈。”
赵科研:“”
不对啊,让他缕缕,赵科研记得上次在电影院的时候,宋铭呈身边是有女人的,怎么突然就跟这个杜壹结婚了呢?
“你们,真的啊?”他半开玩笑的语气。
“结婚还能有假?”宋铭呈说,“该不会赵先生做过这种事吧?”
“哪有,恭喜恭喜啊。”他呵呵干笑了两声,内心划过一丝不甘心,挪着脚半信半疑的往自己位置上去了。
宋铭呈跟杜壹原本就已经吃了个差不多,赵科研坐过去没多久,两人就下了楼走了。
赵科研不信邪,问了廖晴之后方才确定,杜壹居然真的跟宋铭呈好上了。
都扯了证了。
他妈的,这都是什么玄幻。
他突然就醍醐灌顶般的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这么些天,杜壹是真的看不上他。
不是欲拒还应,也没有耍什么小心机,就是看不上。
纯纯粹粹。
也是,他拿什么跟宋铭呈比?
杜壹跟宋铭呈回到店里又试了几套礼服,一直到终于试完两人开车到了颐和佳苑大门口,宋铭呈来了通电话,是荒野打来的,找他喝酒,罗利巴索了一堆,想看嫂子芳容的话都说了出来。
杜壹听了出来是上次在科技馆开摄影展的人,赵科研说他就是荒野,禁不住问了句:“他是不是就是那次摄影展的荒野?”
宋铭呈原本车子停在路边跟他说着话,闻言看过杜壹,下意识问:“你认识他?”
“他真的就是荒野啊,我不认识他,他不是你的朋友么?我就在网上见过他,他还挺帅挺有名气的。”
宋铭呈鼻腔哼出一声,原本他还打算带杜壹一块过去见见他呢,这下念头全部没了,他凝眉,问她:“干什么?比得过你老公么?”
“比不过!”杜壹头摇的坚决,他那副吃味的表情还挺可爱,她强制压着嘴角的笑,忍着解释说:“我就客观的评价一下而已,跟你肯定是没法比。”
说完她将目光移开了,不再看他。
转到另一边确定宋铭呈看不见的方位,她嘴角禁不住扯开了。宋铭呈这难不成是在吃醋?虽然不确定,但嘴角压制不住。
“那个,要不我自己先回去,你不是有人找么?对吧?”杜壹缓了下情绪转而问他。
宋铭呈松下手机,应了声嗯,又说:“那你先回家,我晚点回去。”
“好。”
雨还在下,杜壹撑了把伞下车。
宋铭呈开车过去了荒野给的位置。
一家清吧,地方有点偏。
“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喜欢酒吧,这是变高雅了?”宋铭呈往里觑了一眼拿话揶揄他。
荒野的头发更长了,这次还没扎小辫,就那么一堆草似的披散着,穿着件涂鸦着一只类似猫头鹰的别样针织开衫,很个性,穿成这样要么神经病,要么就是搞艺术的。
“我不一直挺高雅的。”荒野往他身后撇了撇,问:“不是说好的带嫂子过来的么?人呢?”
“她不喜欢你这种乱七八糟搞艺术的人,所以就没来。”
“我——”荒野一句话噎在那不上不下,转而又想,觉得不对劲儿,“是你他妈的不让人来吧?”
宋铭呈也没心虚的去圆,反倒胸腔一震,笑了起来。
“你他妈,真无聊。我还能把嫂子吃了还是怎的?”
宋铭呈将手中的酒杯往吧台上一放,开玩笑的语气,“你有胆可以试试。”
“真没意思。”荒野啧啧。
宋铭呈笑,然后淡淡:“你见过,那次在科技馆外边。”
“啊?”荒野凝眉细细想了番,哦了一声,“那个姑娘?半天你俩认识,就那相的哪门子亲?上赶着追不就得了?”
“那不是没把握。”宋铭呈露出一抹难得的无可奈何。因为没把握,就选了个稍显卑鄙上不得台面的方式。
“靠,稀罕,也有能让你露怯的事。”荒野想了想转而又问:“那你是早先就知道是跟你这童养媳相亲是么?”
宋铭呈短促一笑,不置可否,“不然?”
说来这件事,还得是他在餐厅碰到了曾在临北有过一面之缘的一家商贸公司老板,说他婶婶想给人做媒,想从他那一群发小里挑个单身的给人介绍,还有照片,照片比较模糊,但是宋铭呈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是杜一一。
之后辗转,便成了他。
两人喝了点酒,又聊到工作,荒野说他是来跟他作别的,不打算休息了,闲不住,过些天准备去非洲原始森林找点有意思的东西拍。
宋铭呈说他先预约一张,两人又喝了几杯,就出了门。
宋铭呈叫了代驾,荒野没开车,要宋铭呈送。
于是车子先向跟颐和佳苑相反的芳枞路去,送完荒野他才能拐回家。
荒野喝点酒话很多,说的宋铭呈直掏耳朵,不怎么想听。两句并做一声的嗯着应他。
车子拐进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他又吆喝着尿急,让路边停车,恶俗的说要去尿尿。代驾司机将车停靠在了路边,荒野下去了外边的公共卫生间方便。
宋铭呈进去卫生间后出来在遮雨的房檐下面抽烟透气,没上车。
往前拐的巷子口蹲着两个人,说话吆喝声很大:
“操他妈,他妈的最近倒了霉运了!”陈伟民黑着一张脸,往边上吐了一口浓痰,叹了口气,他没脸说,他最近就差拉棍要饭了!拉棍要饭他都怀疑可能要不到饭!他妈的,也不知道谁针对他,弄个钱他妈的怎么就这么难。他之前偷鸡摸狗搞一点,花一点,搞的多,多花点,足够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整日出岔子,挨打,还进了三次派出所,生生的这是要将人往绝路上逼。
像是老天要收他,恨不能让他一头撞南墙上死了才甘心。
“喂,伟民哥,你这一把年纪了,给兄弟说句兜底的话,碰过女人没?”说话人明显的调笑。
“呸!当然碰过,你他妈小看谁呢?哥们儿玩女人招数可花了。光碰哪儿行?还摸还操呢。”
“几个啊?”
“多了去了。前段时间一个女的,妈的被我搞得哭爹喊娘。”接着陈伟民往人耳朵边凑着说了句什么。
那人哈哈笑:“操,你他妈真变态。看不出来啊,伟民哥。”
男人嘿了一声,“那是,你毛都没长齐呢,会看出来个啥。不是我吹,老子还玩过未成年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靠!小丫头十四五岁,正准备洗澡呢,让我撞见了,妈的性子可烈了。我掐着她脖子就摁在了水里,操,差点把人给弄死。”
“真上她了?”
“真上了!”陈伟民向来逞口头上的快活,了解他的人没人不知道,瞎话一堆。
“那你这,犯罪了吧?”
“尼玛的,你看见了?你有证据?”
“没没没,那你这上没上我不是也没看见?”那人一脸淫邪,“啥时候让我在场看看?”
“靠你姐!你不信拉倒。”
另外的男人嘿嘿嘿的直笑。
“先从哪来着?”
“嘿嘿嘿——”
污秽不堪依然继续。
这边荒野完事儿了从卫生间出来轻拍了下宋铭呈的肩,“走了,还愣着干什么?”
宋铭呈将手中的烟深吸一口,虚罩在手心,手打着颤,零星的火星被风吹的在掌间流转,烟尾被他过狠的力道拧成了团,指尖深嵌进掌心肉中,火星烫到了皮肉,却也不觉得疼,接着往脚下一扔,用脚踩灭,声音冷冰冰的:“别过来,我去报个仇!”说完冲进雨里走向拐弯处的巷子口。
“哎你干嘛去啊?”荒野喊他:“下这么大雨,你车里不是有伞?你好歹打个伞!”
宋铭呈没有理会。
淋着雨,发梢很快湿哒哒一片,几步拐进巷子口,在一房檐下可以避雨的地方看见了陈伟民,跟另外一个男人半蹲在那里,脚边还放着两瓶喝了半截的啤酒,还有一包凉菜,一次性筷子就那样摆着,快戳到了地上的泥水里。
宋铭呈看了他的照片,他认得出来。
而且那天陈伟声请吃饭,他对这个后来才去的人有印象。
“陈伟民?”宋铭呈眯起眼淡淡出声。
陈伟民黑黄着一张脸抬起头压出一层深深的抬头纹啊了一声。宋铭呈站在背光的地方,再者因为下着雨,隔着雨幕他还没来得及将人看清,一只手伸过捞过他的衣领扯着拖着人就往巷子深处去了。
啤酒瓶子被碰倒在地上,叮叮咣咣的往远处滚。
另外一个是个怂蛋,眼看事情不对,赶紧跑了。
宋铭呈拉着人直接先摔在了墙上,然后上去肚子上就是猛踢一脚。疼的陈伟民嗷呜直叫,嘴里冒了一滩血骂着:“你他妈的谁啊,我招你惹你了?”
“我阎王爷,取你命来了!”
接着宋铭呈掐过人脖子直接摁进了旁边下雨蓄水的污水泥坑,接着上脚踩着他的脸,往死里闷。
他手心攒出了血,低愤和着雨声,混混沌沌,像一头能瞬间将人血吞的狼:“她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你怎么可以下得了手?”
“妈的!”陈伟民大口大口喝着泥水呛着,脑袋嗡嗡的快要断了呼吸,就只见人嘴一张一合,什么都听不清,直说:“□□妈,会死人的!”
“你就是该死,你还不明白么?”宋铭呈脚下力捻,又用力往人胸腔和手腕的位置狠踢。“你这种社会败类,就是该死!”他拳头紧握,吱吱的磨骨声脆响。
找人盯着他,让他不会有好日子,况且他这种,犯事儿了虽然迟早也是要进去。他找冀括明查过他的案底,惯犯,蹲过号子。他想着如果他被抓现行的事情,法律条纹够不上让他以死谢罪的话,那他惹到他宋铭呈身上的,证据不足无法立案的私人恩怨,他完全可以选择私下了断,谁也不能说什么。况且如今碰上了,见到了人他忍不下,这口气闷在胸口,他发现慢慢吊着人弄,根本不解恨。宋铭呈此刻的样子恨不能将人一块一块的撕碎。然后去喂狗!
陈伟民啊了几声,吆喝着肋骨断了,骨头断了。
宋铭呈下死手一般,一直没停。
“你他妈的,我要你坐牢!”陈伟民嘴里吐血,呜咽连连,瘫在地上动弹不了,像一块破抹布。雨水将他流出的血迹一点一点冲刷干净,流向别处。“你故意伤人罪,我要让你坐牢!”
“故意伤人罪?”宋铭呈呵呵冷笑两声,眸光凌厉,勾着唇角,如同黑夜过来索命的鬼魅,将淋到嘴边的雨水往旁边卒了一口,转而掐过他脖子再次将人摁进了水滩里,“也对!自然跟你比不了,你是杀人未遂!”
说完一脚又将人踢到了老远的墙脚。如此还不够,发疯了一样过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陈伟民手一下一下撞向旁边一树桩,嗷呜的惨叫。
“你这种祸害,留着也没用,我他妈今天就废了你!”
荒野觉得不对劲儿慌里慌张脚下打滑的赶了过来,上去拉住宋铭呈,“我去,怎么了这是?”
“没事。”
荒野回头看过那埋在污泥里嗷呜嗷呜□□的男人,酒醒了大半,扯了下宋铭呈说:“可别犯上事儿啊,不值当,你让小嫂子怎么办?”
宋铭呈闻言紧握的拳头松了松,湿哒着发梢,透过雨幕看了他一眼,淡淡:“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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