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灯烛摇曳,柳成之刚洗完澡,便看到洛初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信,那是今日云上仙府用飞书术送来的。

    柳成之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悦来。

    他凑过去,从背后抱住洛初,闻着她身上的兰花香,低低地问到:“师尊在看什么?”

    洛初抚上他的下颚,说道:“萧宸和子归知道你回来了,想让我们回云上仙府去住些时日,两个月后就是除夕,是得聚一聚了。”

    柳成之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不愿意回去?”

    “……嗯。”

    “为何?”

    “师尊有很多人爱,可是徒儿只有师尊……只有师尊一个人是爱着徒儿的……若是回去,师尊的目光就要从徒儿身上分一部分给别人了,徒儿一想到师尊对着别人笑,心底就难受到不行……徒儿只想在这里跟师尊过二人世界。”

    柳成之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洛初扶额,她这徒弟的占有欲是越来越严重了。

    她开口哄道:“我们成之现在是别人口中的大英雄呢,在这世上,有好多人崇拜你敬爱你,怎么会没人爱你呢?”

    “那些爱都是片面而浅淡的。”柳成之用手指撩起洛初的发,轻柔地玩弄,长睫微垂,看不清神情:“师尊,徒儿只有你了……”

    “也罢,那就不回去。”洛初将手中的信放在烛火上轻轻燃烧,眼底流露出些许的失落。

    谁知,柳成之又缓缓开口道:“其实师尊想回去也可以,不过,得跟徒儿约法三章。”

    “说来听听。”

    “不可以忽略徒儿,没有徒儿的陪伴不可以接触其他异性,不可以离开徒儿超过半个时辰。”

    这句话说的非常连贯,没有一丝停顿,看来是事先就想好了的。

    好啊,敢情先前委屈屈地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现在这句话作铺垫。

    洛初捏了捏他的鼻子,忍不住笑了:“为师答应你。”

    ---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熹微的光也才刚将黑暗驱散。

    一户人家的小院中栽着一颗颇有些诡异的老树,盘曲逶迤的树干,青翠欲滴的果实,散发着勾人的香气。

    一道黑气自远处翻滚而来,在那棵树下凝聚成形,他的头顶是微微弯曲的尖角,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在树下转了一会儿,手一伸,便掐死了栖息在树上的一只鸟儿,他露出尖尖的牙咬下去,生吃着鸟肉,满嘴都是鲜血。

    这时,屋内传来小孩的啼哭。

    那人一顿,随即用一双血红的眼睛从窗外盯着屋内的一家三口。

    “你听没听见门外有什么响动?”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没听错,你出去看看。”

    妇人催促着男人出门察看情况,男人刚出门,视线便与一双红眼睛相对,吓得连声尖叫。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快如闪电,寒如玄冰,向黑气袭去。

    黑气发出尖利的喊声,随即四散开来,消失不见。

    穿着白衣的一男一女从天而降,宛如神明。

    “师尊好厉害,师尊最棒了。”柳成之自动充当气氛组,拍着手掌道,他的腰间还挂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一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橘猫。

    “咳,在外人面前,收敛点。”洛初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不去看柳成之亮晶晶的眼神。

    自从柳成之不再是魔尊后,魔族便由湮离暂时统领,他与萧宸签订协议,人魔两族百年内互不侵犯。

    但总有一些不安分不服管教的魔物偷偷从魔渊跑出来为非作歹、祸害人间。这不,在回云上仙府的路上便被师徒二人逮住一只。

    那男人早就被吓破了胆,许久才回过神来,冲着二人连声道谢:“谢谢二位仙人的救命之人,谢谢二位仙人!”

    屋内的妇人听到男人的尖叫后也跑了出来,在了解事情经过后,也郑重地感谢了洛初师徒二人。

    “仙人,那妖怪还会再来嘛?”

    洛初打量了小院许久,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会。”

    “怎么会这样!“夫妻两人满目错愕,声音都有些颤抖:“仙人,这该如何是好?”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树嘛?”洛初问道。

    “不知,我们也是最近才搬来这里的,它一直在院中,看它长得旺盛,就没舍得砍……”

    “这棵树非砍不可。”没等男人说完,洛初便打断他:“这种树叫做苦楝树,果实苦涩,枝干盘曲诡异,而在风水上楝树也是属于阴木,也容易招鬼魂吸引魔物。”

    “只需要砍了这棵树就行?”那妇人担心地问道。

    “嗯。”洛初答着:“若你们仍旧不放心,待会儿我让我这徒儿给你们的房屋周围下一遍驱魔咒,应该能庇佑你们几十年。”

    “谢谢仙人,谢谢仙……”那妇女说着眼神看向柳成之,却愣住了,随即兴奋地尖叫道:“蓝黄异瞳!你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柳成之吧!我可是听你的故事长大的。”

    “扑哧”,洛初一口气没憋住,笑了起来。

    “那这位……莫非是洛初尊者?!”男人也惊讶地问道。

    “正是。”洛初淡淡答道。

    “好了,师尊,待会儿还要赶路,下完咒我们就离开吧。”柳成之微微上前挡住了男人看向洛初的视线,面色有些不善。

    “好。”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洛初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由着他去了。

    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那妇人感叹道:“这是多么绝美的神仙爱情!”

    二人到达云上仙府时已是傍晚。

    云上仙府的巨石门前聚满了人,要多隆重有多隆重,要多壮观有多壮观,站在最前面的是一身绛红色长袍的萧宸,和抱着小兽一脸兴奋的子归。

    见到他们到来,子归隔着老远就开始挥手:“师尊!师尊!”

    二人御剑而下,虽都为一身白衣,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看似清冷孤傲,眉眼间却溢满了温柔。

    一个看似面容和善,却神情淡漠,浑身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见他们落地,萧宸和子归上前道:“弟子在此,恭迎师尊、师兄回归”

    洛初淡淡笑着:“称呼还没变过来呢?不是师兄,得喊师公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一阵阵夹着清香的风扬起一片片竹叶。茂密的竹林在风中摇曳着,发出沙沙的碰撞声。

    洛初走在清雅峰的林间小路上,神清气爽,一切都是老样子。

    萧宸跟在后面说道:“虽然师尊一直没回来,可是这清雅峰和饮冰阁每天都会派人来打扫。云上仙府的大门任何时候都为师尊敞开。”萧宸挠挠鼻子又继续道:“就是那玉石床乃至纯至仙之物,弟子无能,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一块能与原来那块媲美的。”

    洛初想到想着那张被柳成之搬到魔宫的玉石床,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于是第二日一早,柳成之便去了一趟魔宫。

    湮离见到自己以前的主子回来了,非常高兴地接待柳成之。

    谁知,柳成之一刻没停,冲向了那许久没人居住的寝殿,将玉石床给抱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多说一句废话。

    湮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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