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熏得她侧脸一阵发红,大红胭脂晕染女儿香。
娥梨帐中的床榻上铺着早生贵子吉祥纹路的大红锦,她先前摸过,入手顺滑,质感如云,可此时却禁锢她一呼一吸。
又或许,禁锢她的并不是这床榻,而是立于她身前的英俊郎君。
她将他搀扶进来,如今却被他堵在床榻前。
眼眸轻轻垂下,落在他劲瘦腰间的红绸带上,声如蚊响,“你怎么不说话?”
花骏伸手,抬起她布满彤云的小脸,两相对视,而后深吸一口气,“终于娶到你了。”
他常年握刀,虎口、指腹之间有轻微粗糙茧子,轻抚她下颌,有点像她往常逗弄甜水巷子流浪小猫猫的动作。
这点抚摸像是带了魔力,从一点肌肤浸透到了骨血中,她无由来地觉得有些燥热。
舔舔唇,“花骏,你渴不渴?”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从她弯如细柳的眉上到黑亮点漆一般的眼眸,眉宇间少女娇憨灵动,眼神单纯如稚。
“渴。”
她下意识喘一口气,“你喝了酒,自然”渴
不等她说完,花骏已经俯身,攫取肖想已久的莹润红唇。
酒气更加浓重,脸上热意蒸腾。
孔云彩再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名字是如此贴合,眼睑轻轻颤动,在口中涌入酒气和他的气息后,终于阖上。
最后一个目光,是他眼神中的情动和暗涌无数。
床帐撩起又落下,不断有大红腰带、外裳、中衫等被人随手摔在地上。
儿臂粗的大红喜烛间或炸起一点亮花,昏黄光线洒落杏色帘帐,钩吻像是浮浪于大海之间的小船,起伏摇摆。
某一时刻距离晃动,拉成的直沟弧度同床帘中的影子重叠,发出一点无力又软魅的呜咽和求饶声。
长夜寂,锦帐生春
——
翌日
孔云彩醒来的时候,先是昏乎乎地看着床帐的大红色发怔。
过了好一会儿,第一察觉到的是横落在她腰间,存在感极其强烈的一只铁臂。
真的是铁臂呢。
将她紧紧嵌在他光罗结实的胸膛前,半分缝隙都不留,在这大冷俏寒的早春中,她的后背生出一层细密而暧昧的香汗。
她试探着伸直腿,却不小心触碰到下边一点涩涩的地方。
她想了下,应该是他的小腿。
嗯果然是男人。
她的小腿又白又光,软乎乎的一小团肉,但是他却不一样,小腿的肌肉结实有力。
昨夜他太过分的时候,她想着踩他腿解气,却只触碰到硬邦邦的一团。
因为漫长一夜的点点回忆,她又往下缩缩。
这一动,身后人喉间发出含糊的哼声,将人往怀里更收紧,“醒了?”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耳边,还带着酒后清醒后一点慵懒。
孔云彩的右耳肉眼可见地漫上红意,“今天不开铺子吗?”
“我们成亲,铺子交给爹一天。”
爹
孔云彩一惊,转身伸手撩起帘子。
窗格上的光亮而灿黄,这辰光
她是新妇,怎么进门后的第一天便睡了懒觉?
若是传出去,邻家必然是要说她是个懒妇人的。
孔云彩挣扎着推开腰上的大手,声音又气又急,“都怪你。”
平时她起身都是有定数的,若不是昨夜他缠着她胡闹,明明求饶了还不放她睡觉。
“别拉扯我,你也快起,我们要去给公爹请安的。”
花骏睁开眼,看清她面上的羞恼,大手安抚地摸摸她长发,“不急。爹不是外人,晨起肉铺开门,要到中午才会歇着回来呢。”
安抚人的动作不停,眼神却不老实。
小妇人挣扎着要起身,又无法光身而出,拥着被子在身前,他不动,被子大半在他身上,胸前春光却是乍隐乍现,浅沟涌动。
眼底深色更重,他将人拦住又抱在怀里。
这一会儿功夫,裸露在外边的肌肤已经沾染了凉意,冰的似玉,他贪恋地抚摸,颔首落唇。
孔云彩再一次挣,可不能惯着他了,若是由他性子,那真是再没脸见人了。
她回头对视,在他唇边轻轻啄一下,“夫君,起身吧。”
她软着声音哀求,花骏贪恋地回亲在她面皮上。
“那就起吧。”
一夜至今,架子床下的小炭盆早已烧光熄灭,只余白灰。
帐中尚有一点残温,孔云彩等在床上,花骏听她话语,将一侧箱子中的一件随身衣裳递进来。
“我去灶上端热水,你别急着出来。”
孔云彩急忙出声阻拦,“别!我自己”
回应她的已然是离去和关门的声音。
“哪里有男人伺候女人洗漱的。”
她嘀咕道,一时手脚麻利地穿上衣,床褥都没收拾便穿鞋子往外走。
刚到外间,屋门推开。
花骏端着木盆进来,左右肩上各自搭着一块素白巾,见她出来,启唇:“灶上有温水,正好洗漱。”
孔云彩:“下一次还是我来端”
“快些洗吧。这是玫瑰云皂,打湿了能搓出大泡泡,是专门给你买来净面的。”
玫瑰云皂?
一小块就要一两半银子的那个玫瑰云皂?
这也太奢费了。
孔云彩心里叨咕。
她捧着只有她手掌一半的云皂,四四方方的一块,晶莹的,放在鼻子前确实是浓郁的玫瑰香气。
虽然成亲了,但她还是小姑娘心思。
对于这种精致的小物件很喜欢。
等她净过面之后,摸着自己光滑的脸蛋,不由乐呵出声。
一扭头,发现外间无人,里间有窸窣和脚步声。
她进到里间,就见高大的身影正将床榻上最后一点褶皱抹平,叠得方正的被子整齐地堆放在角落。
孔云彩的欢喜消失,面上有紧张浮现,“你怎么把床榻都是收拾了?”
这端水、收拾床褥屋子可都是女人该做的事情呀。
花骏回头,“是我平时做惯了。”
“可那是你成婚前,如今你已经成婚了,这些事情本该是我做的。”
孔云彩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当的实在是不称职。
外边的男人恨不得碰都不碰这些的。
就比如她爹和孔柱子。
她娘和姐姐都教过她:男人都是在外边挣钱的,女人在内照料家务,做饭烧水是分内之事。
她看着主动包揽家务活的丈夫,心里觉得委屈。
若是她的活都被他抢走了,那她嫁给他还有什么用呢?
新婚第一天的早上
孔云彩陷入不同于寻常新进门新妇的困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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