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次被提醒“当前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之后,边伯贤终于打通了万俟舒的电话。
“你怎么不在家?你在哪里?”边伯贤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神色焦急。
“我在宠物医院,梦龙受伤了。”
边伯贤闻言心下一惊,要知道梦龙不是年轻的毛孩子了,于是连忙追问道:“怎么受伤了?你早该跟我说的啊!”
电话那头万俟舒的声音意外的很平静,陈述着:“因为你说你忙,所以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现在要是有空,就过来一下吧。”
低头揉了揉眉心,边伯贤无奈立马挂了电话,驱车前往宠物医院。一路上,他还收到了林申和许多人的信息。这也在印证着,事态的加剧。
匆匆来到医院,在护士的指引下,边伯贤终于见到了梦龙。
洁白的床上,小小的毛孩子沉沉睡着,纱布几乎缠满了全身,细看下去,还有淡淡的粉色透在纱布之上。前爪连着一根透明的细长管子,跟床边的输液瓶相接。心电监测仪在床头,显示屏上有着让人心安的曲线图。
万俟舒坐在床边,不同于往日的灵动,此刻的她静默无比,深深注视着梦龙,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边伯贤的脚步声后,她也没有转头,而是压低声音道:“梦龙中了两刀,医生说第一刀只是皮外伤,第二刀才是最凶险的,在心脏旁边。昨天送来的时候,身体都开始凉了。”
“好在医生们都没有放弃,直到凌晨才给它做完手术,但是……没有人跟我保证,它可以活下来。”
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边伯贤只感觉心上某一处暗暗发疼,疼的他忍不住微微喘气。在床边蹲下,他甚至不敢伸手抚摸梦龙,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加重它的痛苦。只能看着它,直到眼前模糊:“是谁干的?你不是有异能吗?你不可以救救它吗?”
“万物有灵,命途皆有定数,我若随便出手相救,反而会害了它。”万俟舒转头无声叹气,站起身道:“我们去隔壁说话,别在这吵到梦龙休息。”
来到隔壁的休息间后,万俟舒褪去刚才的平静,语调染上几分怒意,说道:“我和梦龙在超市的地下车库遇到了你的私生,她们威胁我离开你,恼羞成怒后直接拿出刀具想伤我。梦龙为了保护我,才会被她们刺伤。”
边伯贤双手抱胸,皱眉站在窗前,听万俟舒说完才问道:“私生?你们遇到的是私生?”
“是,见她们动刀子,我也就没客气了。只可惜,我没对她们下死手,她们却想要梦龙的命。”
联想到新闻里爆料人是提供了详细的图文信息和部分录音,所以才有很多人选择了相信。所以要想推翻这一切,就必须给出更有力的回击。
边伯贤立马想到了监控,但就在他脱口而出的前一秒,万俟舒直接幻灭了他的想法:“人家都要作恶了,怎么可能还留着监控?不过,她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倒是从头到尾都拿着手机录像。”
“录像?”边伯贤转身,神色凝重:“她们居然留了这一手,我们的处境太被动了,太被动了。”
“什么意思?”万俟舒显然还没有搞清楚边伯贤的话。
边伯贤拿出手机,点开热搜,递到万俟舒的面前:“她们把这件事曝光了,并且指控你单方面殴打她们,图文录音俱在,你懂吗?”
手指轻轻在屏幕上划着,万俟舒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灰,最后死死咬住嘴唇,恨声道:“她们怎么可以这么颠倒黑白?!明明梦龙才是被她们伤的最重的那一个!”
边伯贤如何不懂万俟舒的愤怒,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太懂了。可有时候形势比人强,不低头也得低头。
“她们还放话,明天你要是还不出面,就会公布现场视频。可能她们手里的视频,就是把那段手机录像重新剪辑过后的版本,一段只对她们有利的版本。”
万俟舒越听越气,眼眶里泛起点点泪花,又惊又气之下,索性道:“既然这样,我今晚就去好好教训她们,反正她们也说我殴打,我便圆了她们的诉求!”
“胡闹,”边伯贤一把拉起万俟舒的手,皱眉微微呵斥道:“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不许这样想,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是……可是……”万俟舒难过地低下头,愧疚愤怒无助一起涌上心头,泪珠子止不住地落下,“我明明就没有做错,梦龙也没错,可是现在要道歉的却是我,而梦龙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怎么不会呢?人性的恶,原比想象的恶毒。更何况,这只是九牛一毛的恶罢了。
边伯贤轻叹了一口气,抬手为万俟舒擦眼泪,见她还是停不下来的哭泣,就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相信我,我会处理的。”
被舆论裹挟着无法进退的二人,还未来得及给彼此信心,却又接到了林申的电话。
“伯贤,你带着万俟舒赶紧来公司一趟,这件事情你们一定要尽快出面,不能冷处理。”
“好。”
在跟医生再三叮嘱确认之后,边伯贤和万俟舒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宠物医院。
边伯贤先行一步去车库把车开过来,趁着这个空档,万俟舒便来到病房想再看看梦龙,却见一个衣着朴素的瘦弱小男孩趴在门上的玻璃,朝里面观望着。
“小弟弟,你找人吗?”万俟舒走到他身后问道。
小男孩转身,怯生生看向万俟舒:“我姐姐说这只狗狗受伤了,我就想来看看它,给它加油。”
心里莫名感动,万俟舒忍着要哭的冲动,勉强挤出一点笑意,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头,感恩道:“谢谢你,它一定会好的,也替我谢谢你姐姐。”
“大姐姐,”小男孩低头从洗的发白的裤兜里掏出一块糖,很珍重地放到万俟舒的手里,说道:“难过的时候就吃颗糖吧,这是我前天考了全班第一姐姐奖励给我的,就一颗,但是现在送你了。”
“可是,这是你考第一的奖励呀。”
“没关系,”小男孩乖巧一笑,如万俟舒摸他的头一样,他也伸出手摸了摸万俟舒的头,“我姐姐常说只要有希望,一切困难伤心都会过去的。所以我把糖送给你,希望大姐姐你也要相信狗狗会没事的。”
“……好。”
来到公司之后,不出意外地接受了许多人的注目礼。口罩之下,边伯贤和万俟舒神色匆匆地坐上电梯前往办公室,一分一秒都不耽搁。
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金俊勉和林申已然等了许久。除此之外,便是首尔剧院的院长。当初是他首肯边伯贤出演《海沙画》,所以现在边伯贤出事,他自然也无法独善其身。
作为李秀满钦点的公司代理人,金俊勉自然是想着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两方各退一步,这边道歉,那边偃旗息鼓。所以等当事人们落座,他直接了当道:“真的殴打粉丝了吗?”
“没有,她们是私生,并且先动了手,万俟舒才反抗的。甚至于,她们还刺伤了梦龙。”
短短几句回答,听得金俊勉倒吸几口凉气,“那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握自证清白?”
没有疑问,没有质疑,金俊勉从来都是如此信任他的成员,只要他们说没有,那便是没有。
边伯贤很感动地看向金俊勉,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目前来说,没有。”
“啧,”林申懊恼地出声,颇为烦躁地挠挠头,“偏偏当时一份监控,一个人证物证都没有,该死。”
办公室陷入一阵沉默,每个人脸上都难掩疲色。
“其实,也不是没有证据,”边伯贤忽然出声,“其中有一个人用手机记录了全程,只要拿到那段视频,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林申和金俊勉在听到视频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问道:“确定是全程记录下来了吗?”
万俟舒点点头,“是的,而且我猜她们是不想留下证据,所以命令另一个女生率先攻击我。只是最后被我激怒了,才群起而攻之。”
“那个女生跟她们是一起的吗?”
“说不上是一起的,因为那个女生很明显就是被霸凌,无可奈何才跟了她们而来。”
“那好啊,”林申拍了一下桌子,仿佛找到了最佳的解决办法,激动道:“我们可以去找那个女生,逼她把视频交出来,能被欺负的人性格大多软弱,我们吓唬吓唬她就好了。”
万俟舒在一旁听着,脸色愈发难看,甚至还感觉到阵阵反胃,耐着性子,咬牙道:“你是在逼她去死,一旦被发现,那几个女生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们又不会真的杀人,而且我们只要事实的真相,不应该吗?”林申十分不同意万俟舒的话。
“可是找寻事实的真相,怎么可以拿受害者挡枪?”万俟舒毫不退步,“那天她们一人一把刀,可是对我下了死手。对我这个陌生人尚且如此胆大妄为,你又怎么确保那个被欺凌的女生,会落得好下场?”
林申沉重地叹了口气,放在桌上的双手不断交握,无奈道:“那三个女孩的背后有人,如果我们拿不到你所说的原视频,那这必定成为伯贤的黑点,而你还要承受所有人的谴责,甚至面临牢狱之灾。到时候,就连你们这段婚姻,很可能也保不住。”
“如此,你还能大义凛然吗?”
万俟舒一时语塞,喉头渐渐变得干涩,涩的发疼。慢慢垂眸,的确,如果总要伤害一方,那自然是不能伤害自己的。
可是,一旦真的动手了,那跟霸凌者又有何异?
边伯贤看着万俟舒如此难受,心里也不好过,他伸手揽住身边人的肩膀,希望能给她一点慰藉。
“让我们再想想,这样做太冒险了,一旦被发现,还会坐实我们欺凌她们。”
金俊勉忍不住摇摇头,想到时间就是机会,刚想开口,桌上的办公电话却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金俊勉的脸色,却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变了又变。直到最后挂掉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变得有些茫然。
“怎么了?”边伯贤关切道。
金俊勉犹豫了好一会,把刚刚自己听到的一切用语言组织了几遍,才说道:“有一个顶级富豪,今天下午在首尔投资了三家公司,总投资超过五个亿,但是只要求股份占比20,现在很多公司都抢着跟他见面谈投资呢。”
“不会是那个人吧?”首尔剧院的院长说道,他推了推眼镜,仔细回想:“昨天确实有个富商,跟剧院商量投资的事,也出了很大的金额。但我和副院长都觉得金额实在过大,所以一时没有答应。”
“那个人叫什么?”
“好像是叫……”
“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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