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两具尸体,技侦忙,刑侦也忙,几乎脚不沾地。

    郝诚实捧着病理报告四处找贺大队长的身影,里外巡视一圈都不见,正准备手机联系,一兜头就撞上了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的贺队。

    “男童尸检出结果了?”

    郝诚实点头如捣蒜,然后板板正正一字不差地将叶法医的话倒背如流:“肛/裂——”

    刚吐出这俩字,生性腼腆跟棵含羞草似的小诚实同志便小脸一红,被倍儿严肃的贺大队长照着脑袋糊了一巴掌,才继续扭扭捏捏地说:“合并感染了,形成了肛周脓肿,没有及时控制,炎症向周围蔓延,细菌入血引发的败血症。死亡时间不超过8小时,或许澜澜姐发现他那会儿,才刚死。”

    说到这,郝诚实臊眉耷眼的,脸上尽是悲戚的愁容,他叹道:“南区满大街都是流浪儿,比非洲难民还可怜,政府就不管管吗?”

    贺峥拍拍他的肩膀说:“所以我们要管。好了,把你那幅丧气脸收起来,去帮你澜姐继续查死者身份,这一天过去了也没见个准信,八成是自个儿弄不过来,去吧。”

    得了命令,郝诚实立马踩着风火轮赶去前线支援了。

    一队人马整整奔波了两天之后——

    “来来来!外卖来咯!”

    郝诚实同志平时没少用食物“贿赂”他这帮师兄师姐们,也可能主要是由于他自个儿馋想加餐。

    他两手提着两大桶炸鸡,美味的肉香跟着飘了十万八千里,引得别的组的同事都不由得伸长了脖子。

    郝诚实就是后勤补给兵,十分殷勤地给各个队友们派发粮食,派到后来索性将两大桶哐当一声砸到会议桌中央,任由自取。

    下一秒队员们蜂拥而上,千手观音似的几秒钟将全家桶给掏了大半空,七嘴八舌的砸吧砸吧间还混着油滋滋的调笑:“小诚实,你家里有矿啊?怎么三天两头不是麦当劳就是全聚德,吃白食搞得大伙儿多不好意思。”

    “一看就是没女朋友的,要是有女朋友这月工资还舍得花在我们身上?”

    “哈哈哈哈,小诚实,你喜欢哪款类型的?改明儿我给你说个媳妇儿去。哎那个什么,我隔壁一妹妹长得可水灵了,差我好几个辈分,她还认我当干爹呢,介绍给你啊?”

    “你他妈想占人便宜就直说,用得着这么一通拐弯抹角的坑蒙拐骗?她认你当干爹,要是成了小诚实得叫你啥?爹?”

    “嗳,乖儿子。”

    “哈哈哈哈哈。”

    “去你妈的贾乙丙!你他妈——”

    一伙人哄堂大笑,郝诚实也没鸟他这帮没事就爱插科打诨的师兄师姐们,拎着条热乎乎又肥美多滋的□□腿捧到贺队跟前,怪懂事地说:“喏,贺队,专门给你留——”

    “好啊你小诚实,刚我们还夸你兼济天下呢!这眼一转你又偏心了啊。”

    “不用,我不饿。”贺峥拾起桌面上的车钥匙说:“我出去一趟,你们吃吧,近两天累,接下来可能更累,好好休整下,再研究研究案子。”

    他前脚离开,会议室内后脚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用说,找秦律师去了。”

    “小诚实,贺队哪能瞧得上你这□□腿啊,人家里自有色香味俱全的正餐等着呢。”

    “哈哈哈哈。”

    虽然贺峥那狗窝换了热水器也安装上了浴缸,但确如秦尤起先所说,她没和他同居——当然了,过夜是少不了的。

    贺峥也没有急着催促她搬过来同住,他很识趣,或者说是相当了解且体贴她,懂得给她私人的缓和空间,而这正是秦尤所需要且喜欢的理想模式。

    她不会感到奇怪,不会感到有什么东西步步紧逼,她可以放松,将节奏尽数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后来才想起自己在南区还有房产,两套公寓,买来增值的,从未入住过。

    有一天她突发奇想过去看,除了日久无人居住和清洁,四壁积灰以外,各方面还是不错的。

    在治安较为优良的地段——虽说南区这个贫民窟就没什么治安好的地方——门窗完好无损没被小偷混混砸破过,靠着西塘,推窗就能看到一片人工湖泊,明镜似的,像绿玉。

    居住体验良好,偶尔她不想大老远开车回上东金碧辉煌的复园时,就会来这,贺峥当然也清楚。

    “安排在明天上午吧,把相关资料准备好。”

    秦尤结束工作电话,拿毛巾擦着刚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屋内暖气开得很足,只穿件浴袍不会冷。

    她放眼瞧窗外,几簇星子似的灯火,枝桠干枯,余留的落叶像隐隐幢幢的风铃。

    冬天。

    很快就会下雪了。

    老式的门铃吱呀乱叫,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她拉开房门,房门外还有扇防盗的推拉式的铁栏杆,贺峥一身熨贴齐整的制服,杵在铁栏杆外,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笑说:“警察,听说这儿有人恃靓行凶。”

    秦尤没开那栏杆,浑身慵懒地倚在房门边,沐浴过的幽香与初冬的霜冷味糅杂,仿若月色下的一壶清酿。

    她狭长入鬓的眼角勾出烟丝一样的迷离与暧昧,手慢条斯理地解着腰间束带,轻声道:“所以贺队要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拿手铐铐我,撕了我的衣服,再惩罚我吗?”

    春光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若隐若现,直教人心神荡漾,贺峥眼睛都直了,饿狼似的目光一个劲往里探,恨不能用眼神扒光她那碍事的浴袍。

    他抓着栏杆紧贴着脸问:“真空?”

    秦尤一笑,慢悠悠走近,舌尖沿着他指骨轻轻舔了一道:“你最喜欢的。”

    “我/操…”看着她舌尖湿濡划过,贺峥喉头微动,受不了了,他压着嗓音说:“开门。”

    “自己想办法。”她收拢浴袍,挑眉笑道:“如果你进不来,那你就别进来。”

    她说完,转身,捡起毛巾继续擦头发。

    贺峥当然不可能进不来,他那偷鸡摸狗的本领,上天入地放火打劫都不成问题,但按照她设想,怎么也得花上个五分钟。

    实际上是,不消片刻,浴袍便被人从身后扯掉,紧接着坚硬滚烫的胸膛贴上来,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就被死抵在了墙上。

    贺峥笑说:“我在想什么惩罚最合适。”

    秦尤抬起脚尖勾上他的腿,莞尔道:“据我所知,贺队目前身上只有一把武器。”

    虽然贺峥一直口口声声说单身29年,她才不信这种鬼话,玩得这么花里胡哨又如鱼得水,没有过女人可能吗?

    秦尤倒是无所谓,反正她自己也不高洁,要求别人完璧之身就显得非常无理取闹又可笑了,相反,她乐于坐享其成,轻松,愉快。

    贺峥是个压抑型的暴力狂,床上床下都是,总爱掐她的脖子,从正面掐,从后面掐,当然也不是往死里掐,力度掌握地正正好吧,不至于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不至于让她窒息死亦或是哮喘病发。

    这种癖好她也能接受,因为确实还挺…奇妙的,但她怀疑他迟早有一天会玩脱,就跟那些个电影里的一样,亢奋过头一不小心把她给掐死了。

    那不亏大发了?

    事后秦尤跟他说起这个点的时候,贺峥撑着手肘有一搭没一搭地磋磨她肩颈,闻言低笑:“弄个安全词好了,你喜欢什么?”

    “‘贺峥是个王八蛋’怎么样?”

    “太长了,不够安全。”

    “你好像什么变态,发展下去会变成你性虐我。”

    “是么…”贺峥笑容散漫,“秦律师,我准备往天花板上打两个钩儿。”

    “?”

    “再挂两条铁链。”

    秦尤终于回眸问:“干嘛。”

    贺峥凑近了低声说:“把你吊起来搞。”

    秦尤大惊:“你——”

    “一定会很刺激又销魂。”

    秦尤瞠目结舌,连连道:“变态,变态。”

    贺峥嗓音带笑:“这叫情趣。”

    秦尤突然意识到真的不能再跟他混下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一把搡开蠢蠢欲动的贺队,收拢浴袍下床:“你要敢乱来,我他妈就趁你睡着的时候拿枕头闷死你。”

    贺峥靠在床头上笑着说:“我以为秦大律师天不怕地不怕,又喜欢追求刺激,应该会很享受。”

    “我喜欢刺激,不代表我喜欢被虐。”秦尤说着眼风一转,瞄着他赤/裸的精壮胸膛,笑盈盈道:“把你铐起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换你主动没问题,只不过让你在上面…你又动不了几下。”

    “……”

    秦尤面黑人郁。

    体能差实在是一大短板。

    见她满脸郁闷发作不得,贺峥忍不住笑,伸手拉过她放自己大腿上跨坐着,舐吻着她侧颌低笑说:“行,让你在上面,看你能撑多久。”

    秦尤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揶揄?她忿忿道:“不说这个了,你案子有进展了?”

    “算有吧,我怀疑是个什么拐卖流浪儿童的团伙。”

    “拐卖团伙?卖去当童养媳?”

    贺峥摇摇头:“就目前来说应该不止,有被虐待致死的,也有因性行为引发的病理性死亡,但都脱离不了取乐的因素。也许是恋酮癖抓流浪儿当性/奴。”

    秦尤恶寒地直皱眉:“…现在的人啊…彭老师那呢?有消息了?”

    “还没。”

    秦尤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下。

    贺峥瞅她:“你怀疑他?”

    秦尤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是个犯罪团伙,还专门在南区作案,彭斯又是南区的地下之王,怎么着也不…你应该听说过,大毒枭巴勃罗因其慈善事业而在哥伦比亚人中很受欢迎,被民众奉为神明,导致他的恐怖运动害死了那么多人,都还有相当庞大的民众群体拥护和爱戴。”

    “你是想说明…?”

    “我是想说明,慈善是最好的遮羞布,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做好事。”

    贺峥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尤看他一会儿,笑了:“你倒是很信任他。也对,怀疑他就是在打你自己的脸,贺队肯定不想千挑万选,到头来却还是选了个毁天灭地的重磅炸/弹。”

    贺峥笑了下,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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