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令劝了阎墨十分钟,一人一令坐在台阶上吹了十分钟的冷风,直到阎墨脸和耳朵都冻红了,他也没有一点要离开台阶的意思。

    最后阎王令不得不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认输一般开口:[阎府要亡啊……算了,你把我送进去吧。]

    阎墨眼底一亮,伸手将阎王令向空中一托,随后朝着实验室挥手,阎王令浮在空中,晃晃悠悠的飞进了实验室。

    隔着几十米,阎墨都能听到阎王令骂骂咧咧的在吐槽:[你真是我带过最难带的一届阎王,从来没见过哪个阎王还要我一个小令牌去干活的!简直是欺令太甚!]

    “……”阎墨忽略了它的吐槽,问道,“里边有人吗?”

    [当然没有!]阎王令说,[只有一只小鬼。]

    阎墨眨眨眼,先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长得吓人吗?”

    [特别吓人,青面獠牙,没有脑袋。]阎王令的声音毫无情感。

    阎墨会意地点点头:“那就好,我进来了。”

    [……我说的是吓人!]

    然而阎王令显然已经骗不到阎墨了,阎墨走到门口,摸到了一旁的灯,“啪”的一下按亮。

    灯管一排排亮起来,他看向实验室中间,很快就看到了阎王令所指的那个小鬼,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而阎王令死死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阎墨快步走过去,先是收回了阎王令,随后蹲下来问地上的小鬼。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总在实验室捣鬼?”

    小鬼狼狈地爬了起来,阎墨这才看清楚对方是个身材瘦弱的青年,面相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头发却不知为何已经白了一半,厚底眼镜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嘴唇是乌青的,肩膀也因常年弯腰塌着,看起来非常疲惫。

    青年已经知道来者不是一般人,又看到他手里的黑伞上隐隐闪着红光,更加慎重,颤抖着朝他鞠躬开口:“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人的。”

    “白天的时候一直有人,我没办法做实验,只能等晚上做。”

    “但有的时候那些人超了时间也不走,我又着急,就、就偷偷做了。”

    阎墨一愣:“实验,你要做什么实验?”

    “药,”青年的眼底猛然迸发出炽热的激动,“我要做药,马上、马上就做好了!”

    阎墨眨眨眼:“你叫什么名字?”

    “冯东。”

    “查一下,”阎墨对阎王令说,“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哼,]阎王令爱搭不理,[需要人家的时候就喊人家小甜甜,不需要了就吆五喝六的。]

    “……”阎墨只好放缓了语气,“麻烦你查一下冯东的生平,辛苦啦~”

    [哼。]

    虽然口上嫌弃,但阎王令还是很快就给了他结果,冯东结婚迟,夫妻两个盼了好几年才有了个孩子,叫冯小英,却没想到冯小英在一岁的时候就被诊断出患了非常罕见的先天性疾病,看着冯小英的生命力一天一天流逝,夫妻两个人再也坐不住,卖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带着孩子看病。

    这病需要的进口药剂价格非常昂贵,一剂药的价格能达到十几万,冯东的家庭根本负担不起,一家人由原本的小康生活逐渐变得节衣缩食,到最后不得不蜗居在出租房里,只盼节流省钱给孩子用药。

    眼看积蓄撑不住了,冯东又是学生物制药的,他决定孤注一掷,自己研究新药,花钱买了一整套实验设备,还改造了实验室,夜以继日地在里面做实验、研制新药。

    据说前期他已经研制出了一种可替代药品,但药效不太稳定,冯东又急着治疗孩子,就先在自己身上试药。

    没想到在一次试药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冯东出现了强烈的不良反应,送到医院抢救时已经停止了心跳,再也没能救回来。

    而冯东一家也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冯东的妻子将这座实验室交给亲戚帮忙运营,靠出租拿一点生活费,自己则夜以继日地照顾着冯小英,减缓他的病痛。

    阎墨听完这些,沉默了几秒,看向冯东的目光里突然就多了些敬佩。

    一位父亲能为自己的孩子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堪称奇迹了。

    冯东还在试图说服对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求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新药马上就做好了,到时候……英英就有救了!”

    “……”阎墨有些不忍地撇开视线,小声问阎王令,“如果我们不干预……会怎么样?”

    [没用的,]阎王令说,[你可以看一眼生死簿——我是说看冯小英的。]

    阎墨心里顿时涌现出不祥的预感,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了一本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线装书——正是生死簿。

    阎墨指尖一点,那本书缓缓翻开,停在了“冯小英”那一页。

    阎墨一行行看了下去,冯小英的篇幅很短,因此他很快就看到了结尾——冯小英的寿命只有五年,而现在冯小英已经四岁了。

    [就算他的药暂时能用,没有经过临床实验,风险是很大的,冯小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无论研究与否……]阎王令原本只是平静地叙述事实,在发现阎墨眼眶逐渐开始发红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轻声说完了剩下几个字,[结局都是一样的。]

    阎墨合上生死簿,转头看向冯东,趁着这个空隙,冯东已经又开始做实验,他趴在试验台前专心致志,满脸都是认真的期待。

    “……跟我回阎府吧,”阎墨轻声开口,“你灵力太低,再留在人间,你会消散的。”

    冯东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

    “阎府现在建设的很好,像你这样新丧的魂灵,也可以找到地方居住。”

    “冯家祖辈积下的阴德还有不少,我可以向住房处申请,帮你要一套大点的房子,你想装修成什么样子,随你的心愿。”

    阎墨垂眼,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房子申请下来很快的,加上装修,大概只需要一年的时间,你就能和小英一起住进去了。”

    ……

    “啪嚓!”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冯东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愣愣地盯着空无一物的手心,一言不发。

    阎墨盯着地面,叹息般说道:“所以……跟我回去吧。”

    冯东的眼眶逐渐开始发红,双手也在不停的颤抖,最终,他无力的扶住实验台,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一年……就剩一年了?”

    阎墨没有说话,看着冯东缓缓抬手捂住脸,随后爆发出痛苦的呜咽,在深夜寂静的实验室里回荡开来。

    ……

    十分钟后,阎墨出了实验室,看着公车将冯东带回阎府,安静地在实验室门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将罗刹伞靠在台阶边。

    罗刹伞上又多了一道金纹,意味着阎墨刚刚收服了一只鬼族。

    夜风很凉,但他安静的坐了很久,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阎王令欲言又止了半天,墨色的玉牌一闪一闪的。

    “你说得对,”阎墨却突然开口了,“我以后不会再主动管这些事情了。”

    [……众生皆苦啊,]阎王令悠悠叹道,[每个阎王都会面对这样的困局,你帮得了一个,帮不了所有。]

    阎墨沉默下来,过了许久,他突然开口:“所以,我要让阎府建设得更好。”

    阎王令一愣:[什么?]

    阎墨抬起头,眼眸因为泪水浸润显得满是水雾,眼神看起来却比之前要坚定了许多,闪烁着细碎的光:“生前已经这么不幸福了,死后一定要过得开开心心的。”

    “我虽然不太懂怎么样管理好这么大一个阎府,但我作为人类活了十八年,我知道一个普通人最想要什么。”

    阎墨将腰间的阎王令拿到面前,捋了下宽大的袖子,擦了擦阎王令刚才沾上的灰尘,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阎王令显然没想到阎墨会这么说,怔然了一阵子才回了一句:[……随你。]

    过了几秒,它又说道:[你,你擦干净点啊,背面都没擦呢。]

    阎墨缓缓起身,拿起罗刹伞,握着阎王令坐上了回来接他的公车。

    “走啦,回去。”

    ……

    阎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往常的这个时候阎府已是一片安宁,但今日却很不平静,判官端正笔直地站在阎府门口,似乎正在等他。

    阎墨下了车,看向判官:“怎么了?”

    “阎府地盘里有妖作乱,我们刚将他抓回来,想问问您打算怎么处置?”

    阎墨眨眨眼:“有妖?哪来的妖?”

    “这只小妖在路边抢劫,大概是将小鬼当做了普通人类,发现不对后出手伤了小鬼,就被黑无常抓住了。”

    “按理说妖族不归我们管,我们只需将他送回云访市的妖怪监狱即可,可这小妖太不服管教,我就先将他关到了地狱一层。”

    阎墨好奇地点点头:“好,我去看看。”

    他随着判官走进阎府,阎府建筑地上九层,地下十八层,正对应着十八层地狱,不过阎府已经是现代化管理,那些刀山火海下油锅的酷刑也早就不再使用了,地狱一层里只是分出了一个个隔间,关着犯了事的鬼族。

    刚走进一层,阎墨的脚步就稍顿了一下,他总觉得周围有种熟悉的气息,但说不出来。

    “就在这里面,”判官走到一个隔间前,指了指里边的人。

    阎墨抬头一看,随即就愣住了。

    里边关着的的确是只妖,头上有着灰色的狼耳,身后也有一条狼尾,他身上受了不少伤,血液染红了大片的衣服,大概是怕他再伤人,狼妖的手脚都被粗大的特制锁链牢牢锁了起来,双膝跪在地上,手却被高高吊起,一张脸上满是傲气,正恶狠狠地瞪着来人。

    [卧槽!]阎王令比阎墨反应更快,[这不是秦相吗?]

    [他不是说他出去一段时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回来了?]

    阎墨的双眼也缓缓瞪大,目光在狼妖那张和秦玉沉一模一样的脸上停留了很久,才艰难地说了一句。

    “……是复制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橘子小天使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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