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刚走过来的白令被呵斥声吓了一跳:“周围有人吗?”李询静静的站在原地仔细的听着周边的动静,他看了看高处的寺庙院墙和后院的僧房道:“去寺庙门口的马车上等我,我去看看。”说罢一个闪身越过院墙后消失不见。
“难道真的有人在跟踪我们?那我们还逛不逛这庙了···”白令有些丧气的埋怨。
“听他的,我们先去马车上等,驾车的护卫会保护我们。”赵青拉着白令加快脚步朝门口走去,当二人走到马车前发现却护卫不知所踪,赵青神色凝重,突然她弯下腰盯着马车下的地面:“白令,你看那马车是不是在漏水?”
白令循着赵青说的地方看去,顿时警醒:“那不是漏水,那是滴的血,那马车上有人!”赵青一脸惊悚的看着白令低声说:“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跑?”
就在此时,李询从远处跑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刚才消失不见的护卫,狂奔中手里的剑已然出鞘,待他走近,白令用手指着马车示意他车上有人。李询慢慢走近马车用剑尖挑起马车的门帘,赵青这才发现身过来的护卫身上多少都受了轻伤,待李询将剑收回,他却转头对着白令道:“你来看看。”
白令面有惧色哆哆嗦嗦的走过去,她看到一名穿着普通但长相威猛的青年男子正躺在马车上,他的右腿及肩部都有刀伤,而胸前中的箭伤血流不止沿着车板上的缝隙滴到地上。她判断那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便伸手上前试探,接着从马车底部抽出自己的药箱开始为那男子包扎:“小王爷,我是医者不能见死不救,但从他的面容来看此人或许是来自突厥外族,你可认识他?”
李询听白令如此说,轻轻摇了摇头看向驾车的护卫:“刚才我发觉有动静追至后院发现几名黑衣人在僧房翻找东西,他们发现了我便起了杀意,但那些人并非精通武艺之人,待将那几人解决之后就赶紧追过来。你们几人为何擅离职守?”
“回小王爷,我等也是见有黑衣人攀爬寺庙院墙担心王爷安危才追了过去,在后山处发现有打斗痕迹接着听到了小王爷和黑衣人的声音便紧跟了出来。”领头的护卫说道。
“先将马车赶到前面树林里,你去寺庙检查一下那些死尸,此人需要及时施救不宜颠簸,不管怎样,先救了他再说···”李询刚对那人吩咐完,猛然抬起头看到寺庙后方升起浓浓的黑烟:“毁尸灭迹?先撤离这里。”
说完三人跳上马车撤到树林深处,马车上白令认真的替那名男子包扎伤口,只见那男子全身魁梧强壮,胸前一箭虽流血过多但还不算致命。赵青看李询随手将那男子腰间的短刀拿下在手里端看问道:“这刀鞘镶嵌宝石和金饰,刀身还有雕刻的图腾,若这人是突厥外族,那他的身份肯定很尊贵。”
李询摩挲着刀柄点头答道:“我在父王的行军记录里见过,这短刀的图腾像是突厥铁勒部专用,但其部之下有许多部落,你说的没错,这刀鞘上的宝石不是普通突厥牧民能用的,此人定是部落贵族。”
“那为何他会被追杀?”赵青观察方脸尖鼻肤色偏黑且粗糙,猜想那男子不过三十岁左右,但在白令与李询一起将他翻过身包扎胸部的箭伤时,三人看到那男子背后的数条刀疤皆是脸上一惊。待包扎完,李询命人尽量以平稳的速度将马车赶回客栈。在临进客栈时,李询停顿了一下:“我命护卫将他抬到房间里并多加看管,注意安全我去去就回。”
直到夜幕降临,那名受伤的男子还未醒过来,白令刚为他换了药端着水盆欲起身离开,便听见窗户有一声响动,紧接着窗户被从外面打开,然后跳进来一名黑衣蒙面人。白令吓的啊啊大叫一甩盆将盆中的血水尽数朝那男子泼去,水盆掉在地上的声音噼啪大响,她扑棱着双手赶紧退到了门口。
那黑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低声咒骂了一句,他看到男子被包扎的伤口时显然一愣,房中的护卫见黑衣人未动,便直接上前与其厮打起来。刚从门外回来的赵青听到房中声响立刻推门进来,在她刚看清房中的情形欲大喊时便听见那黑衣人惊讶的声音:“王妃?”说完那人赶忙将那湿哒哒的蒙面布扯开露出一张贼兮兮的笑脸:“寒···门主?”
“寒公子。”那两名护卫也认出了此人,抱拳行礼道。
“寒门主?你认识这贼?”刚从被吓到门后的白令见此场景起身走到赵青身边盯着前面这个长相还算硬朗的男子鄙夷的问。
听到白令问话,寒塘故作气恼的边做脱衣样子边一步步走近赵青身后的白令:“你是哪来的野小子,身为男子叫的跟个娘们一样···”
看着白令气的一脸通红,赵青将寒塘一拦:“她本就是女子,叫白令,是我朋友,若不你翻窗而入能被人泼水吗?!白令,这是寒门主,王府的···管钱的···”
“管钱?倒也对···王妃,你们为何在秦州?为何会和赤那在一起?小王爷人呢?”寒塘指了指床上的男子问道。
“赤那?你认识他?你且等等,李询应该快回来了···”还未待赵青说完,李询从门外疾步赶来,他看着房中四散的桌椅水渍又惊讶的盯着本该在丰州的寒塘:“你怎么在这?”
“一月未见,小王爷这外出带兵还得左拥右抱吗?”寒塘行完礼调侃道,他转身欲落座时白令偷偷将椅子一拉,诓得寒塘一个趔趄:“我说你···”
李询见寒塘一身湿透,白令面上微红,别有深意的指着白令介绍道:“她是灵州前守将白朔之女,精通医道,要不要让他给你治治你这张臭嘴?”
寒塘想起之前路过灵州打着老王爷的名义,在吕氏的铺子里白吃白喝了好几日心下觉得有些理亏,于是抱拳向白令道歉:“白姑娘,在下之前路经灵州时令堂对寒某颇为照顾,我对吕氏家主也十分敬佩,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白令看着他倒还算有些诚意哼了一声不再纠缠,赵青接着把在南山寺遇到赤那的事情告诉他,李询开口问道:“之前我传信予你你可收到?”
“你传信时我已不在丰州,但江明儿命人将信的内容传给了我。之前我得到消息说回纥与武朝大臣勾结,欲瞒着朝廷私自调派城池守备军援助其夺位。我从丰州一路暗访,此番来秦州是便是追查到秦州刺史赵戈曾与那回纥有私下往来,我得知赵戈今日要出城便偷偷跟着他,但跟到城外就不见了踪影。后来我看到一辆马车从城外驶进,我便沿着地面上的血迹追到这家客栈,不想就遇见了你们。”
“你怎会认识他?”赵青指着床上的男子问道。
“我到丰州月余,城中有不少回纥人,买几张他们大人物的画像还是能办到的···”
“那你是说,这赤那与秦州刺史勾结?”
“看这样子,应该不是,赤那与察尔干现在与回纥首领塔拉相互敌对,二者正争夺可汗之位,若是赤那与赵戈勾结,现在怎会受伤?”寒塘起身看着昏迷的赤那说道。
“那秦州刺史与塔拉勾结一事,你有证据证实吗?”李询问。
“消息是江明儿手下的一个胡姬听一位突厥人说起,但我这几日跟踪赵戈,并未发现他与外族人有接触,不过这床上不就躺着证据吗···”
“他醒了。”白令突然打断了寒塘的话转身说道。
床上的男子痛苦的皱着眉,极力睁开双眼,待他回过神看着房间的众人和自己胸前染着血的纱布略一点头:“你们是何人?”
“你是赤那?!”听到寒塘出声问话,床上的男子很是吃惊,白令扶着他坐起来之后他警惕的对着李询说道:“哼,狗贼赵戈?塔拉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能背叛武朝?我现在已无力反抗,要杀要剐随你!”
李询明白过来随即亮明身份:“我是武朝庆王李询,你如何得知赵戈勾结塔拉叛国?”
赤那一脸震惊似乎对李询的身份有所怀疑,看到李询腰间的龙纹玉佩,他脸色一沉说道:“没想到塔拉还能拉到武朝王爷做帮手,此番是我败了。”
一旁的寒塘实在受不了这男子如此固执,出口解释:“王爷是受命前去丰州驻守边境,与塔拉无关。”
赤那听罢眼神一亮,似乎终于明白过来抱拳道:“塔拉此人凶狠残暴,他一直记恨其兄牧仁二十年前死在武朝人手下,近年来,他屡次袭击薛延陀部挑起战火,欲统一突厥之后再次南侵武朝。王爷此去丰州总不能光在一旁看戏吧?”
“不说是薛延陀有意挑衅,回纥还借此向武朝求援?”李询问。
“塔拉只是想借武朝之手助他灭了薛延陀,若武朝出兵相助,在吞并薛延陀之后必定不会让武军安全返回。想必王爷清楚我与察尔干和塔拉一派现在正争夺回纥可汗之位,若您能助察尔干取得汗位,回纥众部愿从此与武朝永结为盟世代通商和平相处,我愿率铁勒部迁入武朝为民。”
赤那所求十分诚恳,李询沉思片刻答道:“此次塔拉向武朝求援已被皇上拒绝,朝廷派我前去驻守丰州只是去督军。至于你们回纥的内部争斗,若我军坐视不理待你二人争个鱼死网破,我武军一举出击直接将回纥收入武朝疆域不更是省事省力?”
“武朝虽国力强盛,但如此做却失了大国风范,而且回纥内乱势必引起各部分裂,若是趁机被薛延陀部蚕食,恐怕武朝日后也免不了与其纠缠。我知道素来皇权之下如何牵制平衡各方势力才是最稳妥的方式,而今突厥也是如此,王爷英明睿智,想必能理解其中深意。”赤那说到此处猛然咳嗽几声,随即又昏了过去,白令急忙上前查看其伤口,忽然她脸色一变,接着赤那口中吐出几口乌血:“是我不查,他中的箭头中带有剧毒,此番毒气入侵伤了内脏,我医术不精只能压制此毒,我们必须马上出发,到了灵州母亲定能解此毒。”
见白令如是说,寒塘沉声道:“小王爷,塔拉与我有杀父之仇,我愿前去回纥刺杀,塔拉若死,不管察尔干继位与否回纥都不足为虑。”
“我知你意,先去灵州替赤那解毒,再行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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