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命送药的副将白朔刚开始确实听了李嗣的指令率亲兵将装药的马车赶至约定地点,并在确认了吕雍身份后将药车交予她手。但就在吕雍上马车要离去的时候他忽然好奇问了一句:“城内骑兵每晚都做些什么?”听到他如此问,马车内传来女人的轻笑声,坐在最驾车位置的女子宛然说道:“之前不知道,但自从来到我们院子,便每日辛苦劳作···”
白朔对这女子所说甚为不解,但听到自己身后响起一阵士兵的调笑,再看看面前几位女子的穿着打扮,他立刻明白过来厉声呵斥:“突厥蛮夷掠我城池,伤我百姓,你们作为灵州百姓居然还让他们···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白朔此刻脸红的说不下去了,但他此刻一脸鄙夷的神情让那些女子甚为恼怒,马车上的窗帘也被掀起,露出几名面有怒气的貌美女子。骑马而立的吕雍见此反问道:“你是想说我们不知廉耻吗?但你可知就是这些不知廉耻的女人们冒死出来,舍命给灵州那群本来应奋起反抗守城卫民的守城卫军送药,请问这位将军会替他们觉得羞耻吗?”
听完吕雍之言,白朔想明白事情原委顿时觉得面上发热羞愧不如,他躬身握拳道:“在下狭隘鲁莽,望吕姑娘和众位姑娘见谅。”见这将领倒是识趣,吕雍缓声道:“灵州本就地处突厥与武朝边境,平日两国也常有生意往来,姑娘们院子里的熟客也有些突厥人。我受兄长所托,这一趟实则步步危机,但众位姑娘不顾性命自愿前来取药令人佩服,我不忍她们一番赤诚还受人奚落才质问将军。时辰不早了,各位保重。”
见那吕雍要驾车离开,白朔心里更是汗颜,他垂头丧气的想了想,突然叫住吕雍低声问道:“吕姑娘,你这马车中可有女子的服装?”
不等吕雍说话,里面一女子妩媚一笑回说:“有是有,但是不够多···”说完她将几件绸制衣衫扔了出来,接着马车内又传来一阵笑声。吕雍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试探问道;“你不会是想易装跟随马车进城吧?”
白朔有些诧异又有些欣喜,他用眼神示意她让她稍作等候,接着捡起地上的衣服朝树林深处走去。他令士兵围住挡住自己,一边换衣服一边对跟随的兵士嘱咐:“你传令让兄弟们在南门外待命伏击,我跟随马车进城打探一下。若有机会我会将药粉直接投入井中,然后联络灵州城中的卫军打开南门接应,你们看我信号直接攻入南门。”
“可是我们只有一千人,城内有五千回纥骑兵,城外北门附近还有不少兵力···”
“我们是有一千人,但灵州城里的卫军有将近两万人,我暗中将南门打开,你们进来之后潜伏起来等卫军药效发作,然后我们将那五千骑兵引至南门,再召集城内卫军一块来个瓮中捉鳖智取灵州!”说罢已换好衣物,他散开束发学女人的样子将头发盘起。
“别的不说,白副将换上这一身,若是不脱了衣服看的话还真称得上花容月色···”旁边一个士兵调侃道,白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突然手中一滞问:“你们知道这个药的药效是多久吗?那些卫军全部中了毒行走不便,若是直接服下药粉会不会恢复的更快?”
围着白朔的几人皆面面相觑,不远处传来吕雍的催促,白朔便没再细想便跑上马车。剩下几位将领颇有些疑惑是否要阻止他,但他们也听说白朔此人背后有点关系,这样安排若是拿下灵州那便是立了首功,他们不敢背负耽误军情之罪便只能听从他安排。
此时后方却传来一骑人马,来人快马停至几人面前:“马车已走,为何还不撤离?”原是李嗣让魏王安排跟随白朔的五千兵马中的领将前来询问,待听明白事情原委后,这位将领十分恼怒,任何人在军中第一原则就是听从军令,白朔此举仗着背后关系便随意行事,实在是目无法纪。
但此时已来不及追回马车,骑兵领将立刻返回大部队,他命一人快马回去禀报,剩余人马皆往前推进至树林边缘随时等待支援。
幸亏李嗣安排了这五千精锐,若非如此,白朔连同一千魏王军必定会葬身此处。
原本北方天干缺水,但那晚后半夜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回去报信的骑兵还未走一半路便遇见了奔袭而来的李嗣,待骑兵看清来人便将白朔之事告之。果然如李嗣担忧的那样,白朔鲁莽自大,他以为自己安排的甚是巧妙,但他恰恰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灵州卫军恢复体力的时间不是一会,也不是几个时辰,而是需要两日!李嗣听罢令他传令骑兵留守城外自己继续朝灵州南门奔去,在他奔至南门前刚看到埋伏的魏王军时,此时天空中一声惊雷,魏王军的信号弹一瞬间点亮夜空。
“糟了!”此时的李嗣也不待进城查探了,直接从怀中拿出一物朝向天空中发射出去,又是一声惊雷伴随着在空中散开的烟花,在其身后的三千府兵刹那间以摧枯拉朽之势从黑夜中涌。就在李嗣驾马紧握□□即将要撞上南门之际,有人在此时拼死将南门打开。那人一身衣服本就宽松肥大,一路狂奔头上钗饰凌乱,上半身一边袖子已被扯掉,另一边袖子满是血迹,下身襦裙也已经被刀砍碎了一半,加上妆容被雨冲的粗劣不堪,当骑在马上的李嗣艰难认出此人是白朔时,他正骑着马从白朔头顶飞掠过去。来不及说话,李嗣身后骑兵也已经冲了进来与城内驻守的回纥骑兵正面对抗起来。
白朔就着雨水双手摸了一把脸,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抬头干了一杯烈酒就被那突厥蛮夷认出他是男人假扮,还有那灵州卫军,他明明给那群卫军喂了两倍的药量,可他们怎么就跟一滩烂泥一样就是站不起来呢···幸亏吕雍那院子就在南门附近,他一路杀出来拼死打开了南门之后也精疲力竭的倒下了,正当那些骑兵杀的正酣时,混乱中掩饰了身份的两名女子将晕倒的白朔拖进了旁边的医馆内。
进城之后李嗣安排了一队人马去往北门盯着城外的突厥军,一队人马夺回城墙弩点,另外一队人马直接去北门必经的路上设伏。他身穿一身夜行衣在夜色的保护下,将迎面而来的突厥战马一一斩断。因为现在是深夜,街道上并没有灵州百姓,所以在李嗣身后的两千府兵加一千魏王军打的毫无章法,基本算是凡他斩落于马的人便举刀砍杀。得益于城内街道狭窄无法真正发挥突厥骑兵的长处,在处处受阻追赶截杀之后,骑兵连连后退。
当骑兵退至北门附近时,只听一声巨响,道路两侧的房屋轰然向中间倒去,掉落的瓦片瞬间将突厥骑兵砸落于马下,而此时从北门城墙伤接连射出强弩,五千骑兵就在这个雨夜里只剩千人被武军俘获。在下令清理城内战场时李嗣得到北门士兵回复说城外突厥军已趁夜撤回至丰州附近,另外驻扎城外得到消息的魏王也下令全军向灵州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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