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雨落,乌云压顶,明明还不到深夜,四周已经笼上了深沉的暗调。
天气预报说这场雨下的时间不久,很快就会雨停。
雨丝似乎是比刚才小了些,看起来马上就要停歇。城市的霓虹灯在这微雨中晕开模糊的辉光,经过散射,把整个世界都染成绚丽的色彩。
名嘉真佑撑着伞,脚步匆匆。
他选择绕小路赶回医院。
真是麻烦啊……名嘉真佑在心里抱怨了一句。
在这次针对爆炸案的行动中,为了方便自己达成目的,他动用了一些组织的力量。这也导致他下午的时候不得不匆匆离开医院去处理一些后续工作,并且他还需要向组织提交一份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也罢了,如果计划能顺利执行也好。然而他的完美计划里,居然出了一些计划外的失误。
——萩原案件中的炸/弹犯被人劫走了,但不是他安排的人。
有人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计划!太讨厌了……名嘉真佑想到组织里那些家伙,心里分外不爽。
他知道组织里还有其他穿越者,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试图找出这些穿越者的身份。
不知道这次被哪个家伙破坏了计划,名嘉真佑恨恨地想,如果将来被他查出来,走着瞧!
名嘉真佑走的这条小路可以通往医院侧门,道路弯弯曲曲,没有行人,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两家生意不太行的花店开在附近,晚上还在营业,门口的霓虹灯安静地洒落光辉,便是这条小巷里难得的光源。
这是一条很隐蔽、不引人注目的路。
只是地面铺的也不太平整,坑坑洼洼,下雨之后一地积水,实在不太好走。
名嘉真佑有点讨厌这种下雨的天气。
他今天下午悄悄离开医院时走的太急,没想到会下雨,没有带伞。手里的伞是刚才路边临时买的,颜色不太符合他的审美——如果不是接到月城林的电话,他才不想再费力气回医院一趟呢。
名嘉真佑压了压自己的贝雷帽,绕过地上的水坑。
小路走到中段,再拐过一个弯就能看见医院的侧门了。名嘉真佑盘算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月城林,原本烦躁的心情稍微开心了一些。
月城警官会对他说什么呢?
会询问他的伤势吗?会夸赞他今天救下所有人吗?会为今天怀疑他而道歉吗?
名嘉真佑有些期待。
他的心情渐渐变得不错,只是在看到前方拐角处的黑影时,微微放慢了脚步。
那是一个人。
对方斜靠在墙边,撑着一把黑伞。
黑伞微微下垂,遮住了对方的面容,只露出黑色衬衫的下摆。
拐角后不远处就是那家花店,蓝色霓虹灯的光线从拐角后斜照出来,勾勒出对方的身影。
雨滴打在黑伞上,溅起水花,折射着霓虹灯的颜色。
下雨的夜晚,这条小路人迹罕至,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奇怪的人?
……不对劲。
名嘉真佑眼皮一跳,他注意到,对方单手握着一样东西,那竟是一把黑色的长刀。
来者不善。
对方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己的,名嘉真佑内心已经确定了。
于是他也停下,冷冷道:“请问阁下是?”
对方没有回答,周围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名嘉真佑有些紧张。
为了扮演热心市民、青年侦探,此刻他身上是没有带枪的。
而他本身的体术,只能算是还可以的水平,称不上特别出众。
名嘉真佑一直为自己的头脑而骄傲,他认为高端的猎手应该以智慧谋篇布局,而非以武力。只是突然遇到眼前的情况时,难免也觉得棘手。
或许可以先试着谈判,弄清楚对方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名嘉真佑心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交易、不能谈判的事。
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也都有可以利用的人性弱点。
“你……”
他才刚刚张嘴说了一个字,对方微微动了。
那把大黑伞轻轻往上抬了抬,露出了对方的面容,和一双冰魄一般的蓝色眼睛。
名嘉真佑瞳孔微微缩了缩。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这么冷,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
这是一张很陌生的脸,脸部线条清俊又疏冷。看到的第一眼,最引人注目的,是对方眉眼间冷峻的刀锋一般的气质。
——在这种气势之下,反而让人忽视了容貌的高低。
对方穿着简单的黑衬衫,银色的半长发在脑后低低地扎了一个丸子头,在身后蓝色霓虹灯的光辉中,也染上了一分浅蓝的色调。
黑衣长刀,夜半雨中。
对方冷冷朝他望来,只是简单的一眼,竟有一种凛冽肃杀之意。
名嘉真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试探道:“你是来找我的?你需要什么?我可以……”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
无尽雨声之中,骤然响起长刀出鞘的嗡鸣!
心跳一瞬间仿佛凝滞,名嘉真佑感受到铺天盖地压来的杀意。
名嘉真佑猛地咬牙,抽身回撤,试图把手里的伞挡在身前。
咔嚓一声,伞骨断裂,坠落在地,名嘉真佑右手一痛,忍不住闷哼一声,手背上浮现出一道血线。
瞬息之间,银发青年已经逼近身前,右手持刀,左手撑伞,表情依旧是平淡的冷意。
没有了伞,飘扬的雨丝瞬间浸透了衣衫,水珠顺着名嘉真佑的脸颊往下淌。
对方根本没有交流的意思!他就是……就是来杀人的!
名嘉真佑意识到这一点,眼里翻涌起愤怒的恶意。
在对方再次举刀的同时,名嘉真佑干脆不再躲闪,一把抽出贴身的匕首!
这个距离,他不信对方还能躲!大不了以伤换伤!
名嘉真佑还来不及露出嘲讽的笑,表情就凝固了。
对方左手下压,黑伞的伞柄顶在匕首上,硬生生抵住匕首的攻势;右手反手一击,用刀背劈向名嘉真佑的手腕。
名嘉真佑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得手腕一痛,忍不住松手,匕首坠落在地。
名嘉真佑连退几步,抽身回撤,额头有些冒冷汗。
……对方绝对有过专业的体术练习!
但是用刀的方法似乎并不完全符合剑道的规范,明显杂糅了很多流派,虽然不标准却很实用。
这人到底是谁?和自己有什么仇怨?
“你到底是什么人?”名嘉真佑手腕疼的发颤,费力喘息着。
雨水滴落在刀刃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在名嘉真佑以为这位黑衣银发的青年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淡淡问道:“炸/弹犯在哪里?”
名嘉真佑愣了一下。
……炸/弹犯?
名嘉真佑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参赛者?”
对方似乎轻轻抬了一下眼睛。
名嘉真佑一直在留心观察,发现在听到参赛者这几个字的时候,对方没有露出疑惑的神色,可见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
名嘉真佑呼吸加重,低声道:“你果然是。”
原来是参赛者啊……只有参赛者才会关注这个炸/弹犯,因为他们知道,几年后还会再次发生摩天轮上的爆炸案。
名嘉真佑低低笑了出来,原本的恐惧退却了一些。
他不怕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暴露。从他参与这场爆炸案开始,就做好了在其他穿越者那里暴露的准备——他乐于站上受人瞩目的位置。
而此时此刻,他找回了一点自信,觉得自己终于看穿了对面这个神秘的人物。
“你也想要参与剧情?”名嘉真佑扬起一个微笑,“来晚一步呢。”
银发青年的目光更冷了一分。
名嘉真佑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扬唇道:“感觉很遗憾是吗?”
“你看到今天大楼上的烟花了吗?你没能及时参与到剧情里,真可惜呀,”名嘉真佑眼里闪过得意的神色,“没关系,等到漫画放出来以后,你就可以欣赏到了。”
“是很漂亮的烟花哦……”
话音未落,银发青年猛地一脚踹来!
名嘉真佑眼睛一下子睁大,腹部传来一阵猛烈的疼痛,整个人向后倒退几步,后脑勺撞到墙上,一阵头晕眼花。
银发青年收回脚,慢慢朝他走来。
名嘉真佑费力地喘息,瞳孔有点涣散,无力地靠着墙往下滑。亚麻色的头发被雨水浸湿,贴在脸上。
疼……怎么会这么疼……
骨折了吗……头也好疼……
对方要杀了他吗……不行,他怎么可以死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
他的剧本还没有结束,怎么能够就这样失败!
“你想要送我出局?哈哈,”名嘉真佑费力地仰起头,“系统没有和你说过吗?正篇开启前,参赛者不会出局……”
这也是名嘉真佑的倚仗。
下一瞬,名嘉真佑眼前闪过一道刀光——
微风拂过,刀锋擦过他的脸颊,削断了一缕发丝,钉入身后的墙壁。
名嘉真佑整个人僵在原地。
刀刃离脸颊只有一点点距离,再偏一点点,就会割破皮肤。名嘉真佑仿佛能感受到刀锋上的冷意,这股冷意顺着脊背,一点点蔓延全身。
银发青年的黑伞还稳稳握在手里,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名嘉真佑。两个人离得很近,黑伞也把名嘉真佑笼罩在内,隔绝了连绵不绝的雨丝。
名嘉真佑脸色苍白,怔怔看向对方冰蓝的眸子。
“只要我动手够快,”银发黑衣人冷冷道,“系统也来不及阻止我。”
名嘉真佑瞳孔放大。
疯子……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霓虹彩光洒落一地,水洼中的倒影翻转了整个城市。
银发人握紧了手里的刀。寒风吹雨,长刀滴水,杀意四起。
他真的会……杀了我吗?
名嘉真佑不可抑制地想着,然后开始颤抖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会真正死亡,但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怎么办?
身上没有更多的武器,名嘉真佑右手动了动,触到了口袋里的手机。
……他还可以求救!
名嘉真佑悄悄把手伸到口袋里,试图盲打求救短信。但是他又微微停顿了一些动作。
他能找谁求救呢?
组织的人吗?
名嘉真佑不信任组织中的绝大多数人,不愿意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狼狈的一面。
弱小的人,在黑暗中是活不长的。
以己度人,他自己都会做落井下石的事。
谁能救他?
这个瞬间,名嘉真佑想到了一个人。
月城林,一个想到就会让人觉得安心的名字。
而且两人刚刚联系过,对方距离医院不远,通话记录也还在最顶端,很方便查找。
如果是他的话……是可以的吧?
名嘉真佑抿了抿唇,心中升起一点希望。试图操作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而面前银发持刀的青年微微用力,把没入墙中的刀拔出来。
“最后问一次,炸/弹犯在哪里。”对方目光沉静,语气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厉,“回答我,否则下一刀就不会偏了。”
名嘉真佑眼前一阵阵发黑,也不知道是刚刚对方一脚造成的骨折疼痛影响,还是头撞在墙上的晕眩。
但是他不能不回答,断断续续道:“不在我这里……真的……”
“还有别人插手……我不知道……”
银发青年微微沉默,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实性。
名嘉真佑终于按下了求救短信的发送键。
月城警官……求你……快来……
银发青年忽然抬手一个手刀,名嘉真佑脖颈一痛,眼前发黑,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
他看见银发青年撑着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名嘉真佑咬牙道:“你叫做什么名……”
名嘉真佑没能说完这句话,意识渐渐流失。
周围是未停歇的飒飒风雨,在这个城市的偏僻角落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刻,名嘉真佑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哪怕真的死去,也不会有人发现的恐慌。
救我……谁都好……
————
“我叫做什么名字?他想问这个对吧?”
月城林撑着伞走在雨中。
【系统:应该是吧……】
系统围观了一场打斗,已经麻了。
别说名嘉真佑害怕,它都几次想要出声提醒,现在真的还不能送走穿越者啊!
什么“只要够快系统也来不及阻止”,系统当时真的想要喊一句“我可以更快”!
还好它知道月城林不会真的冲动行事,硬生生忍住了,没有打断对方的表演。
“可惜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月城林深沉道,“因为我根本没起名字。”
揍个人还起什么名字!打就完了。
长刀已经收鞘,放在琴包里。
众所周知,琴包里什么都可能有,别说一把刀了,藏一把狙击枪也不是问题,就是没有琴。这把刀是月城林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要不是这次用的到,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件东西。
——之前完善背景身份的时候,系统赠送过一个放着“神宫理”身份完善道具的包裹,这把长刀就是其中的物品之一。
当时月城林没有认真关注过,此刻再翻出来,他发现这把长刀的制式很奇怪,并不同与一般的日本刀,刀身弧度要更小一些。黑色的刀鞘有种黑玉一般的冰凉触感,刀镡上装饰着神宫家家徽的纹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月城林直接用布条把它缠住了。
也不知道这把刀有什么用,用来做身份凭证吗?可惜月城林现在完全用不到,也就是揍人的时候还有点用处。
毕竟这种事,他也不好用警察配枪。
月城林把琴包寄存在附近,去掉易容,把黑衬衫换成另一件休闲外套,然后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
今天温度不高,月城林准备的外套是有点厚度、宽宽大大的款式,穿上去以后,衬得他年龄更小了。
【系统:嗯……】
月城林疑惑道:“怎么了?”
【系统:没事,就是觉得和刚刚风格很不一样。】
月城林还换了一把透明款式的伞,结果很快雨就彻底停了。
乌云散去,月亮挂在天上,也倒影在无数个水洼里,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蒙蒙的月色中。
月城林顺路到附近的书店买了两本侦探小说,作为探病礼物,然后才晃晃悠悠去了医院,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诶,不在病房里吗?”
月城林敲了一会儿门,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拿出手机打算给名嘉真佑打电话。
然后他才看到名嘉真佑给他发的求救短信。
月城林:……
对不起,他去揍人的时候没有带手机。这种容易暴露身份的细节他怎么可能不注意!
可怜名嘉真佑在雨地里躺了二十分钟。
“其实我动手很有分寸,下手也没有很重,躺一会儿他就自己醒了,不会有事的。”月城林叹了口气,“其实他要是没发这个短信,我就直接回去了,唉,好麻烦。”
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能和同期们见面的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截止到今天半夜凌晨。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月城林急着回去。
但是既然收到了短信,他也不能当做没看到。月城林一边走向医院侧门外的小巷,一边对系统道:“真的没必要,我下手真没多重……”
【系统:……】
月城林:“……”
他默默闭上了嘴。
昏暗的小巷里,名嘉真佑靠在墙角,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衣服上沾满泥水。他好似刚刚醒来,表情迷茫恐惧,好像站不起来,垂着头,努力想要撑起自己的身子。
看着有些狼狈,甚至有些可怜。
“我打的有这么重吗?”月城林愣了愣,表示怀疑。
【系统:你用刀是挺有分寸的,但是你踹那一脚真的很重啊!】
系统无力吐槽。
月城林回忆起来了:“这样啊,当时听他说到爆炸案,想到萩原还在医院,实在没忍住,好像是用力了点。”
系统心说不止用力了一点吧……
名嘉真佑也听到了脚步声,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霓虹灯光里的月城林。
“月城警官……”
名嘉真佑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一丝终于找到依靠般的、难以克制的期冀。
月城林微微顿了顿,快步走上前去:“怎么回事?”
————
“疼。”
名嘉真佑趴在月城林背上,小声说道。
忍了许久的惶恐不安忽然一起涌上来,他声音里都不自觉带了一丝委屈。
“疼还下来乱跑?”月城林没好气道。
“想下来等你……”名嘉真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可是腿好疼,最后还是摔倒了,起不来。”
他现在是真的疼,浑身都疼,好像真的骨折了,名嘉真佑有点恨恨地想到。
想到那个黑衣银发的青年,名嘉真佑忍不住咬了咬牙。
“为了等我啊?”月城林问道,“真的?”
“嗯。”名嘉真佑轻轻点点头。
月城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说真话也没关系,我给你一个机会。”
名嘉真佑浑身一僵,心里惊疑不定,但还是坚持道:“真的是去等你……”
“怎么会到医院侧门等我的?”月城林淡淡问道,“我又不会走侧门。”
原来是这个细节出了问题吗?
名嘉真佑又想到对方在爆炸的大楼里时,对自己的质疑。
月城警官真的很敏锐啊。
名嘉真佑喜欢这种敏锐,或者说,正因为月城林是这样的人,才能让他一直有新鲜感和刺激感、一直保持着未知的期待。
而且,在质疑之后重建的信任,才更不容易被打破,不是吗?
他好想知道,被月城林全心全意信任、全心全意保护,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因为这条路外面有花店,”名嘉真佑小声道,“你今天上午救了我,我想要感谢你,所以才去买花的。”
月城林这次沉默了更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吗,以后不要这样做了,既然还有伤,就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嗯……”
名嘉真佑喜欢听对方关心他。
月城林把名嘉真佑送回病房,给他倒了一杯水。
澄澈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月城林身上。
名嘉真佑躺在床上,看着对方的侧脸,有一种终于安全下来的感觉。
那些风雨和刀光都远去了,此时此刻,只有安静祥和的明月。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一种人,哪怕与你只是泛泛之交,但在风雨中、在生死之间,只要想到他,就会觉得安心。
因为你知道,对方会向你走来,会为你伸出手。
在昏暗的小巷里,看到对方走来的那一刻,名嘉真佑真的有一种没有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这种人,很难不让人产生依赖感。
名嘉真佑忍不住小声唤道:“月城警官……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今天晚上警视厅要加班,而且我可能又要出差了。”月城林无奈道,“必须得回去。”
“这样啊。”名嘉真佑有些遗憾地低下头。
这二十四小时过去,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
月城林离开病房前,在关门的那刻,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捧着他送的侦探小说的青年。
门彻底关上,月城林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好像很在意我的样子,但是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啊。”
【系统:您刚刚心软了吗?】
“称不上心软,他做的事没办法轻易原谅。”月城林走到医院外,抬头,看到天空上那轮明亮的皓月。
“只是想要给他一个不再继续错下去的机会。”
可惜。
月城林收回目光,手机开始震动,松田阵平的信息跳出来:“还没有过来吗?”
月城林:!!
“马上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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