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觉树动作凝滞了一瞬，低头不语。
乌朗又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是淳儿带你看的？”
“不……”觉树正想反驳，怕他怪罪乌若淳，将此事揽下，却又在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后，咽了下去。
“几年前我拿出这副画时被淳儿看见了，他看见我对着这幅画叫了你母亲的名字，他不知道那些事，故而一直对我心生怨恨。”
觉树目光一凛：“你说若淳他早知这幅画上的人不是他母亲？”
“是啊，为此他还差点将此画烧了。”
觉树面色顿时有些苍白，想起那日乌若淳带她来看画的场景，难不成是他故意的？故意想看她在看见这副画的反应？！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一直在骗她？！
李大夫的话在她脑海中响起，他说那沉香可能是乌若淳放在她屋子里的，最初她还不信，现下不由开始怀疑了。
觉树立时站起身，想要出去找乌若淳问个清楚。
“多谢乌大人将这些事告诉我，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匆忙地走出这间屋子，即便伤口还有些撕裂的痛感，却恍若未觉，她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些不会是真的，乌若淳怎会算计她呢？绝对不会！但，她又忍不住想万一当真是他，她又该怎么办？从此与他撕破脸皮再也不来往？
她不想这样，她想守住他们之间暂有的亲情，毕竟，她虽不是他的亲姐，但也是他的表姐。一旦问出来了，极有可能会失去这份亲情，可若是不问，它扎在她心里又是根刺，让她彻夜难眠。
快到了乌若淳的寝屋前时，她慢下了脚步，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去找他。
“咚、咚、咚。”
她敲了三下门，没有人理，等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缝。
屋内十分幽暗，隐隐飘来一股幽香……这香很是熟悉。
她凝眉，将门推开，走了进去，在屋内看了一圈，没有人。她循着香味在屋内小心地四处寻找，最终，她走到了这屋内的书桌前，那里的香味比其他地方都要浓郁些，她轻手轻脚地拉开了中间的抽屉。
里头的东西杂乱无章，但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放着一块包裹着奇怪物品的红布。
她拿出那包着的红布，在桌面将其打开，一支细长的竹烟筒旁边洒落些燃过的但还带着很浓香味的香灰，她低头嗅了嗅，身子抖了一下。
这就是那个让她陷入梦魇的沉香！果真是他！
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她感觉格外沉重。
“姐姐。”
幽幽的声音传来，觉树心神晃动，吓了个激灵，手上拿着的竹烟筒被抖落，滚了好些圈，撞到一双黑色的登云靴停下。
她的心跳得极快，在这幽静的氛围下，一下下地，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似那打鼓的乐人一下下重重敲击鼓面。
她抬头看向那边的人，见他面无表情地弯下腰将那支竹烟筒捡起，直起身看她时，眉眼间尽是冰冷，全无往常的那些亲近柔和。
“姐姐都知道啦。”
他淡淡说着这句话，转过身走到门边，将门掩上，并反锁，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觉树听见有脚步声在一下下地靠近她，她本能地往后退，咽了咽口水，手不断摩挲想要抓住一件可以防身的东西。
可她什么都看不见，屋内一黑，她就瞎了。
猛然，她撞到了身后的木架，发出“碰”的一声，她已无路可退。
耳边还是那愈来愈近的要命的脚步声，让她恐惧，她觉着乌若淳好似变了个人，无形的压迫感桎梏着她。
“姐姐。”少年清澈沙哑的嗓音在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响起。
兀然，温热的呼吸扑到了她的面上，她迅速将头往后一缩，撞到了身后的木头边上，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子紧紧贴在后面。
乌若淳轻轻一笑：“姐姐在怕什么？”
他的手指仿若一条游离在黑暗处的蛇带着凉意碰到她的眉心，又一路下移滑到她的侧脸，拇指细细摩挲她面颊上细嫩的皮。
觉树浑身紧绷，将头扭到另一边想要躲开他的手。
“你干什么？！”
“姐姐，你在生气？因为我放在你房中的这可致幻的沉香？可那是姐姐自己要燃的啊，怎么能怪我呢。”他很是无辜地说道。
“那你手上是什么，在看到画像的那日夜里，我没点沉香还是被魇住了，难道不是你故意往我屋内吹了这香？”
“啊，”乌若淳挑了挑眉，好似刚想起这事：“姐姐，我那是在和你闹着玩呢。”
觉树冷哼一声：“闹着玩？那你带我去看的那副画像呢？你早知那是我娘，所以你故意想看我看见那副画发疯的样子，你知道我精神不稳定，到底是何居心？！”
他的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嘴角的笑容落下。
“那你呢？宋觉树，你又在装什么？”
被他突然叫出了名字，觉树的气势顿时减了许多，他果然一直都知道她是假的乌苏灵。
“你冒充我姐姐好玩吗？你来我乌府又到底是何居心？”
“我来这儿也是被迫的！我从未想要做任何不利于乌府的事！”
“所以你就可以理所应当的霸占我姐姐的位置了吗？！！”
他怒吼了一声，双目通红，撑在她头侧的手握拳紧紧攥紧，他看着她许久，眼里蕴上雾气：“你既然……都当我姐姐了，为何……不能继续装下去？为何要在我把你真正当作姐姐时叫醒我？”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觉树亦喉间一涩，带着哭腔回道：“可我……到底不是她啊，你只是把我当成了替身。”
乌若淳呜咽着将她往前一拉，抱在怀中。
“姐姐，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我不计较你到底是真是假，只要你还陪着我，我就会一直拿你当亲姐姐，我之前说过，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你不能丢下我。”
“不好，若淳，终有一日，我会走的。我不是她……你不能把我当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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