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刚说发卡,  那得多少?”

    “任意消费就可以送。”徐海州如是回道。

    “啊,十五……小包……”两个姑娘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为难。

    十五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少说也顶得上他们一个星期的工资呢。

    踟蹰着,  麻花辫的女同志上前一步问道:“我们两个人拼一拼也能送吗?还是说必须一个人买满?”

    “两个人也是可以的,  三个人四个人都不限数量!”李红军微笑,  解释道。

    “那……”二人脑袋凑一块儿,  开始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咱俩要不要凑一凑?”

    马尾姑娘犹豫着:“凑啥啊,就送一个包,  你背还是我背?”

    麻花辫姑娘有些为难,忽而灵机一动:“要不我们轮流来吧,  一三五你背,  二四六我背。”

    “那周日呢?”

    “周日……周日咱俩都不背!”这总公平了吧!

    想想觉得有道理,一拍即合。

    “行,给我们看看你们这里的衣服吧,我们挑十五块钱。”一人买七块五,  不就公平了吗?

    指着挂在墙上的衣裙,再指指旋转衣架上的裙装,  徐海州道:“上衣裤子都有,中间是我们的定制款,  全黎安市只有我们家有。下面这些都是裙子,  款式很多。我们这里有试衣间,二位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啊?这贴着肉的裙子,  试试不太好吧。”穿脏了还怎么给下一位客人?大热天的,身上还有汗呢……主要是觉得给人弄脏了不好意思。

    八十年代,  除了外套,  客人还真没有试衣服的习惯,  就是上百货大楼,也没有什么试衣间给你用。

    “这有啥不好,您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上帝的要求咱能做就一定给办到!”李红军眼睛笑眯起来,说好话这方面他向来最擅长:“再说了,两位一看就是特爱干净的主儿,衣服不会被弄脏的,放心穿吧。”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看见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尴尬。

    对视间,你推我搡。

    “你先去。”

    “你先。”

    “你先吧,我帮你看着帘子。”

    纠结片刻,麻花辫姑娘勇敢走出了第一步。

    视线往墙上晃了一圈,指着正中间的蓝白扎染款:“那条裙子挺好看,多少钱一条?”

    徐海州道:“二十元一条,新店开张,两位新顾客给你们优惠,十八元。”

    呀,还没降价呢老板就直接给优惠,这也太好了……免不得多瞧他一眼,只一眼,小脸通红。

    羞归羞,钱可是真金白银从她们兜里掏出来的,哪能爽快就付。

    麻花辫女同志觉得有点贵,于是又在旋转衣架里挑了一条裙子,在身上比划,觉得长度差不多,又问价格。

    “多少?”

    徐海州回:“这条便宜,13。”

    哎呀,还是贵呀,十三只能得一双袜子!连小包都凑不到!

    不过一条裙子十三元,是正常的价格,毕竟的确良衬衣都得要十五呢!

    “你们这里最便宜的是什么?”马尾姑娘问。

    李红军殷勤地从右侧墙取下一条黑色工装裤:“这个,男士长裤,五块钱一条!”

    “……”大姑娘家家,买男士工装裤是疯了还是傻了?

    思来想去,在两个男人微笑的目光里,麻花辫女同志一狠心,居然直接指着墙上挂着的那条扎染裙:“就它吧!我想试试!”

    反正都要花十来块钱,不如多添几元买条喜欢的……人总要为了所热爱的“疯狂”一次。

    马尾姑娘不动声色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絮语:“真要买啊?十八呢,那我就不跟你拼了,你自己都够的。”

    麻花辫拧紧衣摆,一咬牙:“那就不拼了,我自己买。”

    说着,接过裙子,进了试衣间。

    这会儿没有渠道定制全身镜,店里只有两只20x20的小方镜,不算大也不算小,勉强照个上半身。

    换好衣服出来后,马尾姑娘双眼锃的发亮:“晶晶,这衣服你穿真好看!显得你特白!特苗条!”

    这话不是恭维,是真好看啊!

    不可思议地上手摸了摸:“瞧这小腰,多细啊!以前没觉得你这么白的……”

    这时,李红军发挥了他嘴甜的大作用,直把小姑娘夸得倾国倾城,世间绝无仅有。

    麻花辫女同志一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根,最后连话都不好意思说,直接从手拎小包里掏出一小叠毛票,数了数,居然不够十八,又向朋友借了七块,把这款扎染裙和赠品中包一并带走。

    走时衣服都舍不得换,就这么穿着新衣裳走的,迈着小碎步,背影既雀跃又迫不及待。

    没买衣服的马尾姑娘回头瞧了眼,视线落在墙上的蓝白扎染裙上,很快便收回。

    徐海州有预感,她会回来买的。

    果然,两个小时后,踩着夕阳落山的前一刻,小碎步急匆匆赶到了这里。

    没试衣也没讲价,直接掏出十八元啪地摁在木板桌上:“帮我包起来,对,那条蓝白的裙子。”

    ……

    徐海州和李红军两个人都有做生意的经验,且脑子灵活,更别提李红军还有一张巧嘴。

    小嘴儿那叫一个甜,只要有人多往铺子里望一眼,直接亲热地喊“姐”,年纪小的就叫“妹妹”,男的叫“哥”,年纪小的就叫“帅哥”。

    再进一步,如果有看中衣服又犹豫要不要买,直接夸人家身材好,苗条,穿着肯定好看,赶紧来试衣间里试一试吧,试试又不要钱!

    他对谁都这么说,毕竟这年头没几个胖子。

    徐海州可没这嘴技,但颜值取胜的他依旧能吸引不少姑娘,看看徐海州的脸,再看看店里品质不俗的衣裙,一来二去,成交率就上去了。

    一个星期干下来,生意做地风生水起,收益不比之前在青藤巷差。

    再有一点,乔露设计的衣服以定制品的名号高价出售,那价格,一个月能卖出去四五件就算不错了。

    但一件能抵五六件便宜货的利润,加上这层收益,现在每个月纯利润能达到一千二!

    俞繁好奇:“你们送这些包包袜子……不要钱啊?”

    “要啊。可如果没人来买,就算把这些包包袜子留着又有什么用这些小东西成本不高,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看着二人招来越来越多的顾客,甚至连带着她家生意都好了起来,俞繁若有所思地点头。

    似乎……确实是个可行的方案……

    这会儿摆摊,除了服装,基本上都是小成本生意,没人舍得送什么礼品,有时候生意不好一天都卖不出去,别到时候送的还没赚的多。

    不知道是两个男人嘴甜还是衣服款式好,一个上午已经成交六单了!

    中午的时候摊位上来了个大姐,啥也没看中,就看上了乔露手工缝制的拼色包。

    李红军摆摆手,把包高高挂了起来:“这包是赠送尊贵客人的,不卖不卖!”

    正好徐海州过来补货,见状跟李红军唱起了双人戏。

    顾客本来觉得李红军态度有点不好,有点想扭头走人的,结果徐海州温润一笑:“这是大包,如果喜欢的话,可以任意消费店内服装,满三十元直接把这包送您。”

    这么一说,还真让顾客动了心思,但只是动了一下,毕竟三十元……真不便宜呢。

    可这包她是越看越喜欢,头一次见色彩如此鲜明,搭配得当的款式,这包包,可真秀气,不大不小的一只,精致又高级。

    “这裙子挺不错,多少钱?”看中的是一件碎花裙,花色有点老土,但符合当下审美,也是大众款。

    “十六,不过咱们新店开业,您又是第一次上门,我做主,给您优惠两块钱。”还是这套“占便宜法”。

    优惠两块钱是不少了,不过……

    “十四块钱,还是贵啊!”

    “不贵!真不贵!我这又不收您布票,十四块钱也叫贵?而且您买了我还送您袜子呢!瞧瞧,尼龙的,质量多好!”把袜子递给她,李红军叨叨:“您要是上百货大楼,还袜子得贴工业票呢!”

    袜子是挺不错,裙子也不错,都挺不错,错的是价格……

    “那……我要是拉我朋友一起买……我跟她凑三十,这包和袜子都能送我不?”

    李红军十分戏精地纠结了一下,又是拧眉,又是捧着心脏痛,狠心似地咬牙道;“行!您要真和你朋友凑够三十,我保准送给您!不仅送您包,我还送您一发夹,回去给您女儿,下血本了我!”

    一个人买三十终究夸张了,这样也算拉动消费,要的不就是这效果嘛!

    “瞧你说得,那么夸张。”大姐被他的表演逗笑,“行,那我吃了午饭再带人过来看看。”

    临走前指着裙子反复再三叮嘱:“给我留一条小码的,千万别卖了哈!包也给我留着!”

    李红军挥手道别:“好嘞!那您先回去吃饭,我尽量帮你留。”

    说尽量没说一定,妇女走得更匆忙了。

    这些都是乔露给的策略,徐海州和李红军都觉得挺不错,就用上了,没想到成效不错,不论男女老少,大家都吃这套。

    大姐果然十分守信,说吃了午饭来真的来了。

    见到人,李红军夸张地拍大腿,激动极了:“哎哟,姐您可算来了!刚才有位大妈想把裙子带走,最后一条了,我硬是给你留了下来。”

    “呀,还有这种事,还好我来得快呀,那真是麻烦你了。”拍拍胸脯庆幸道,丝毫没怀疑李红军话里的真实性,他实在是戏精到以假乱真。

    “不客气,好歹答应了您,咋能说话不算话呢!”

    大姐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你小子真实诚,做生意就得这样,守信用!”

    “是!这话真没错!”挠挠头,一点不谦虚。

    几个大姐战斗力挺强,大嗓门吸引来不少顾客,额外又成交了两单,一下子就赚了六十多。

    走后,开心地数钞票:“嘿!六十二块三,不错不错,要是每天都能赚这么多,一个月就是一千八,抛去成本……”

    好吧,每件衣服的成本都不一样,没有纸笔一下子他还算不出来,但粗略一算:“少说也能有个一千五的利润吧。”

    “哎呀,虽然这位置不咋好,可我们家东西质量好,又别致,想低调都难哦!”

    俞繁笑话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羡慕:“别开心地太早,这地儿是真偏。”

    也就这会儿仗着天气好、运气好,到了冬天,天气冷下来,根本没几个人来这边逛,远不说,关键是冷!到处都漏风。

    冬天,不论有钱没钱,大伙儿都倾向于上百货大楼逛,毕竟进去又不花钱,买不起还逛不起吗。

    “那可不是,你看我吆喝地多卖力,就海州那样的性格,做起生意照样不要面子。”说着,上下打量起窝在长椅上的俞繁,笑话她:“我看你啊就是女同志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吆喝,要不然今天估计都开张了,一个月少说也能挣个百八上千吧。”

    单是赚钱的劲头就没他和徐海州高,就这样咸鱼下去,还不如上工厂打工呢!

    “没这么简单。”俞繁笑着摇头,拧开茶杯喝了口她自己泡的茉莉花茶:“做生意这种事情,愿者上钩嘛。”

    李红军不赞同,他向来不喜欢愿者上钩这个词。

    你不勾引,人家怎么上钩?还愿者?哪来那么多没脑子的愿者。

    聊了会儿天,话题逐渐往俞繁身上转,李红军对她十分好奇,不仅是她这个人,更对她的经历感兴趣。

    她说她初中没毕业就不读书了,因为未成年,只能进小作坊打零工挣钱,干了两年,因为工资低到快要养不活自己和奶奶,便果断辞职。

    那时候正好79年初,改革开放了,她半点没有犹豫地辞了职,被一个朋带着出来挣钱,后来觉得时机成熟了,就自己单干。

    听完她的遭遇,挺唏嘘,毕竟还没那么熟,李红军也不方便深入询问。

    “俞繁同志,我想问问,你今年多大了?”

    俞繁瞥他一眼:“二十。”

    “啥,刚满二十啊?”

    “嗯,怎么了,很惊讶吗?”撩了撩她那短及下巴的卷发,“不是说了我初二就辍学了。”

    这年代考上初中其实也不是容易的事儿,俞繁能考上,说明学习还是不差的,可惜了。

    “何止是惊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年头不流行女同志抛头露面,就算找不到工作也不可能下海。就算要经商,那至少得有人陪吧,比如对象或者丈夫,要不就跟朋友一块儿。

    女孩子家家,又这么年轻漂亮,一个人多危险啊。

    “很少见你这么年轻的女同志出来摆摊,家里父母呢,没有意见?”

    “早死了,有意见也等我下去再说吧。”

    “咳咳咳——”李红军被呛得不行,暗道这姑娘胆儿真大,说话也毫无顾忌,不愧是未成年就开始混社会的人,身上真带了点“社会妞”的气质。

    “那你家现在就你一个人?”

    “还有个上初中的妹,和我奶。”

    “哦。”李红军挠挠脸:“那你挺不容易,养三个人。”

    俞繁却不这么想:“比起没有工作,现在的日子吃喝不愁,有什么不容易的。”

    确实,有些人累死累活一个月可能还没俞繁偶尔几天赚得多呢,虽然她承受了异样的眼光,但她赚得多啊!

    “比我不容易的多了去。”

    不摆摊,俞繁根本想象不到一天挣一个月工钱的感受。从没想过挣钱是如此容易的事,上下嘴皮一碰,哄了客人开心,钱就到手了,比起饿肚子,这日子简直神仙过的。

    ……

    这边,大杂院里,乔露还在为那两大包“破烂”发愁。

    乔露为此头疼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没忍心扔掉,上手翻了翻,都是些残次品,衣服还有点味儿,捡起一件摊开看,居然是二手货!有很明显的使用痕迹!

    嫌弃地呕了两下,出门洗了个手,洗完又上五金店买了双胶皮手套。

    回来继续翻,十件里面能挑出两件像样的就不错了。

    把所有看起来像二手的都扔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毒。

    剩下的残次品放一堆,合格品放一堆,好坏大约八比二的比例,真他娘的坑!

    唉,这年头,挣钱说容易也容易,不容易也是真不容易,千里迢迢跑去扛货,结果就收回这么些破玩意儿。

    “衣服别你分出来了?”今天轮到徐海州洗衣服,洗完进来,瞧见自家媳妇儿对着一堆“破烂”翻,看到这堆垃圾他就头疼。

    “嗯。”乔露指着残次品说:“这堆,等我慢慢改改,有些袖子一个长一个短,有些领子是歪的,还有些破了大洞,有些款式不好……我补补,能卖尽量卖了,把亏损降低。”

    又指着稍微合格的衣服:“这些我到时候再检查检查,没问题再拿到店里卖。”

    “辛苦你了。”徐海州上前,捏捏她的肩膀,敲了敲她的背。

    一天到晚坐在缝纫机前哪能不辛苦,徐海州打算等气温降到二十四五度左右的时候,带她一块儿出去夜跑,保持身体健康。

    “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其实辛苦倒没什么,最重要的是,爱人能看到你的辛苦,并不以此觉得理所当然,能理解你的辛苦,那么你所做的一切苦累都是值得的。

    “对了,最近扎染裙卖得怎么样?好卖的话我再让吴姐做几件出来。”

    “先做十件吧,卖的差不多了再做,别积库存。”现在的布料都是他从黑市淘来的,或者高价收布票再到百货大楼买,成本高,压货太多的话很容易把现金套进去。

    “行,那你再去弄点染料,趁这天还没凉下来,我打算多做几种颜色。”

    “行。”

    一个下午就改出来三件半袖长裙。

    没改之前领口大到能看到胸部,肩膀两边肩线不对称,袖口长度也不一致,裙面有过多的线头……改过后,收缩腰线,纠正肩线,粗糙的裙摆重新封了层边,做出褶皱动感,看起来更有飘逸的质感。

    以乔露的眼光来看,还不错。

    抻了个腰,休息休息再继续下一件。

    院外,夕阳西下,菜香味缥缈……田家婶子又在训斥儿子。

    “你这一天天的刷刷刷,光洗外边不洗里边,那不白洗吗?穷讲究!马屎外面光!”

    “啧,妈你咋那么烦人呢,我自己刷又没让你帮我刷,你叨叨啥呢。”田建中不耐烦,刷衣服的动静故意闹得更响。

    田婶儿拍他脑袋:“嘿!叨你两句还有理了,怎么的,我是你妈,不该叨叨你?”

    田建中:“……”

    算了,跟她说不通。

    田建中最近新买了一件的确良白衬衫,去年本来也有一件,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没放好,从箱底里拿出来都泛黄了。

    于是又花工资新买了一件,对此,田婶儿表示十二万分的唾弃!

    黄了就黄了,一没破洞二没缩水,咋就不能穿了?

    又买一件,一件就是十五块钱!哎哟这败家儿子!

    这年头,火爆全国的服装还属这“的确良”衬衣,这是走进国内市场的第一种合成纤维,涤纶的,特性是耐磨。

    价格虽然昂贵,但很值。

    普通的衬衫穿起来会皱,的确良衬衣穿起来永远平整,不起皱、不缩水,小缺点是不透气。

    夏天出汗多,这衬衣天天都要洗,领口是藏污纳垢最多的地方,如果不经常清洗,衣领就会生出一层黄垢,十分影响美观。

    田建中这件的确良是这个月发了工资新买的,宝贝地不行。

    只穿了这么一天,下午一回家,赶紧脱下来清洗。

    怕把衣领搓变形,拿了个小刷子,沾点洗衣粉,一下一下地扫,直到把汗渍洗刷干净。

    当然了,洗干净了也不拧,沉水底过一圈,直接湿沉沉地挂上晾衣架,滴下来的水汇聚成一条小河,小孩子在院子里到处跑,跑得快了,稍不注意就踩水滑倒。

    一哭,就能听见他们父母责备的声音:

    “哭哭哭!怎么又不好好看路!”

    除了他,院儿里几乎有白衬衫的都是这么洗,大杂院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无数条“小河”。

    刷完衬衫继续刷小白鞋,除了鞋外白边那一圈,其他地方都不刷,这也是田婶儿看不惯的一个地方,觉得无法理解,不刷里面刷外面,白刷!

    看着田建中刷鞋刷衣服的动作,乔露抻了抻懒腰,开玩笑似的上前问:“我家店就有卖的确良,怎么不来我家买?”

    头顶被一片阴影遮蔽,田建中抬起头,看见了她。

    一身漂亮的蓝色扎染连衣裙,这裙子最近好像很火热,大街上时不时就看见几个人穿,不过他知道,这是乔露自己琢磨出来的新鲜款式,除了她家,别家没有。

    说真的,田建中挺佩服她。

    本来刚嫁进来的时候,对这女人其实有点偏见来着。觉得她一个带娃的小寡妇,根本配不上徐海州。

    没想到手挺巧,也贤惠,一家三口日子越过越美,没有他想象中的鸡飞狗跳。

    相反,父慈子孝,母贤儿暖……

    “你家就有?”眨了眨眼,收回乱飘的思绪,田建中装作不知情地挠挠脸:“你不早说,早说我就上你家买了。”

    田婶儿没好气,边在小厨房里炒着菜,边往外喊:“你们家店铺开在白云街吧,离咱这里十万八千里,买件衣服哪有那工夫过去!”

    乔露笑笑:“不用你们专门跑躺,跟我或者海州说一声就行了,免费送货上门。”

    “那感情好,都不用出门找。”田建中打着呵呵。

    田婶儿不高兴了,心里腹诽:好个屁!两口子就知道坑人钱!

    完全忘记了之前乔露是怎么让她挣外快的。

    聊了会儿,乔露折身进屋找田木匠:“叔,上回给您的图纸,那东西做好了吗?”

    前几天抽空画了一张服装模特的模型,只有上半身的那种,做出来以后制衣会更方便。

    刚拿出烟斗准备抽烟的田永奎,忙抬眼瞧她,笑容和蔼:“乔露来了,来,坐。”

    “不坐了叔,我就是来问一问。”

    慢悠悠地卷烟丝,田永奎说:“你那东西估摸着还得要两天,再等等,做好了我马上让建中给你送过去。”

    “行,辛苦您了。”

    傍晚,田建中忽然来了徐家,偷偷摸摸做贼一样。

    这个点徐海州带乔安上浴室洗澡去了,乔露在家收拾家务,把今天工作生产的小碎布全部扫掉。

    见到他,略表诧异:“你怎么来了?”

    看见田建中,乔露第一反应以为他是送模型来的,结果两手空空,蹑手蹑脚的样子,瞧着不像。

    慢吞吞地走上前,进来时稍微把房间门带上,忸怩不安的样子:“你这里……这里……有没有……咳咳,那个,啥,西装外套啊?”

    噗——

    大老爷们磕磕巴巴扭扭捏捏,乔露差点以为他要问有没有内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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