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走咯
众人都被颜欢的突然发飙骂得有些懵。
陆伽元更是被骂得面上先是涨红,后是煞白,再复涨红。
身上也是一阵冷一阵热,几乎是被气得全身发抖。
他几次想开口驳斥颜欢,可是颜欢“噼里啪啦”的一番斥骂,哪里有他半点插言的余地?
等颜欢说完了,停下了,他才捏着拳抖着手道:“杀人凶手,我是杀人凶手,当年要不是你父亲”
“要不是我父亲什么?你说啊!”
颜欢微仰着下巴,冷冷看着他,道。
陆伽元终于再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当年要不是你父亲让兰萱未婚先孕,然后又一走了之,她怎么会受那么多苦?她怎么会被乔家人羞辱,又被乔家人逼到那鸟都飞不出去的袁家山?”
“未不未婚先不先孕的,关你什么事?”
颜欢看着他,“呸”了一声骂道,“你不知道当时我父亲回来本来就是要跟她完婚带她走的吗?你不知道他回了部队就已经拿到了得了组织批准的结婚申请吗?他不是写信给你了吗?让你这个他信任的朋友护送我阿妈去边境找他了吗?你知道,你全部都知道,但你瞒下了这些,一边瞒了我阿爸我阿妈有孕的事,一边在这边跟赵兰珍痛骂着我阿爸,给我阿妈施压,让她跟我阿爸断绝关系我甚至怀疑你跟乔振兴勾结,就是处心积虑想分开我阿爸阿妈呢!”
陆伽元又是气得一个绝倒。
颜欢还说得不够,她继续道:“不过,不管你有没有跟乔家人真的勾结,你事实上,就是为了你的私心,做了帮凶在山上那么久,你会看不出来那袁家一家人是受人指使监督我阿妈?你就眼睁睁看着,明知道我阿妈处境有多凶险当时并不是真的一点信都传不出去,归红英不是你们的朋友吗?你们既然能找到她,连我这个大活人都能连夜送出去,我阿妈怀胎十月,一点消息都传不出去给我阿爸?就更别提赵兰珍是在农场,根本就不在乔家人的掌控之中了。不过就是你们不愿,你们宁可看着我阿妈死,也不愿她活着跟我阿爸在一起!”
陆伽元捏着拳头的手一个劲地颤抖,差点大声脱口而出了一个“是”字。
好在赵外公和赵大舅就站在一旁,最后一点理智和心底隐蔽的恐惧阻止了他。
“但是你以为你是谁啊?”
颜欢冷冷道,“你是我阿爸阿妈的什么人?朋友,有你这样的朋友他们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你就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瞒着我阿爸,一步步用软刀子逼着我阿妈去死的凶手而已!”
“所以,以后请不要再以什么喜欢我阿妈的朋友,曾经有多照顾我阿妈的朋友自居了!以后就闭上你的嘴,还有,”
她转头,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又什么时候出现的赵成锡给她递上了一叠稿纸。
陆伽元一看到她手上那叠稿纸面色就变了。
“你,你竟然去我的房间偷我的东西!”
他大声道,“还给我!”
他显然是急了,上前就要去夺颜欢手里的稿纸,却是被赵成锡一把格开。
颜欢手上掂着那沓稿纸,翻了翻,然后再拢起,再抬头看向陆伽元,道:“你的回忆录?你的前半生?姓陆的,我警告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以后,不仅是你的嘴上再不许提起我阿妈,笔上,更不许以那恶心的人设自居,提起我阿妈和我阿爸半句,否则,”
“凭什么!”
陆伽元愤怒得吼道。
“凭什么?”
颜欢笑了一下,但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道,“就凭你是杀人凶手!你给我扮什么深情呢?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事情,你岳母是杀人凶手的事这些,在公安局全部都有备案,你敢在回忆录里污蔑我阿妈和我阿爸半句,我就会控告你,不仅让你的书出不出去,你看我还有没有本事让你跟乔振兴一样,把牢底坐穿!”
“你!你!”
陆伽元简直气得浑身都在抖,“你”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句,“你竟然嚣张到这种地步,你以为你就能仗势欺人,一手遮天吗?”
“我仗势欺人,一手遮天?”
颜欢“呵”一声,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一个害死我阿妈的凶手,还妄想用往我阿妈和我阿爸我们全家身上污蔑泼脏水的方式出书出名,我捍卫我阿妈阿爸的名誉,你竟然说我仗势欺人,一手遮天!你当公安局的备案都是假的吗!我现在多跟你说一句话都替我阿妈难受她到底是有多倒霉才会遇到你这样的人,还以为你是什么朋友!总之,我话说到这里这些稿子我先拿走,我会看情况考虑怎么处理,你,现在以及以后做的,就是给我闭嘴,封笔!”
她再懒得跟这人废话,说完就转身招呼赵外公和赵大舅离开。
这会儿赵外公的神色却是冷凝得不能再冷凝了。
他看着陆伽元,冷声道:“过往的事我可以不再管,但我但凡知道你为了沽名钓誉,污蔑诋毁小女的声誉,这件事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这才转身跟着颜欢一起走了。
开了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一脸惊惶的陆伽元的爱人和满面泪水的陆雪冬。
陆伽元的爱人抖着嘴唇,看着颜欢,像是想要跟她解释,红着眼眶对着颜欢喃喃道:“颜,颜姑娘,事情不是那样的,伽元她对赵老师是真心的”
眼神里满是祈求哀求,形容让人心酸心软。
旁边的陆雪冬看着颜欢的眼神更满是伤心,和受到伤害的脆弱。
可颜欢却是个铁石心肠。
她并不想跟她们说什么,请了她们让开,就看也没有再多看她们一眼直接离开了。
上车离开这个下水公社之前,颜欢突然回头,看向颜卫安,道:“卫安哥,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狠尤其是在那个什么回忆录之前,我突然跟陆伽元发难,是不是特别咄咄逼人?甚至就像那个陆伽元说的,仗势欺人?”
说到这里她讽刺地笑了一下,慢慢道,“你看见了他们一家温馨平静的生活,你看见了陆伽元的爱人贤惠淑良,看见了陆伽元的女儿活泼天真甚至纯良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是是非非一抔尘土早已掩埋可是我那一番突如其来的爆发指责,很可能就从此毁了陆伽元的生活,让他从此陷入痛苦和自我否认之中,而且不仅可能毁了陆伽元,同时还可能毁了他爱人和他女儿的幸福生活,她们何其无辜?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颜卫安张了张口。
但没有说出话来。
颜欢又笑了一下,道,“就好像,原本你们一家也好好的,你父母和你们一家一直生活得好好的,父母恩爱,父严母慈,他们也是农场和周围其他人交口称赞的好人,可偏偏我去了一趟袁家山,看了一眼我阿妈的墓地,回来就非要把当年的事在你母亲面前血淋淋地撕开,让她从此就像陷入了地狱之中一般,也彻底毁了你的家庭,是也不是?”
颜卫安紧紧咬住了唇。
他无法这么说。
可是他看到她们的窘迫无措和泪水的确生了难言的恻隐之心或者,是隐蔽在心底的同病相邻。
他心底未曾没有,为什么当初那个可爱得想让人捧在手心的表妹,会变成现在这样这样锋利得让人窒息。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错。
他只是,难受。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颜欢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纠结和挣扎了。
她淡淡道:“她们若是无辜的,那我阿妈,我和我的父亲受过的苦痛和折磨算什么,难道不无辜?那些事是过了二十多年了,可是你看,他还在消耗着我阿妈你知道他那本书出来,世人会怎么看我阿爸,怎么看我阿妈,怎么看我?以我阿爸的身份,和我的身份,将来要做的事业,我们将会永远被世人非议,被人评头论足”
“可是凭什么?我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这些人,他们一个一个或因着私心,或因着自己的情绪,站在道德的高地逼死了我阿妈,冷血地拨弄着我的命运,冷血地看着我父亲在痛苦中挣扎,凭什么他们可以一边享受着平静幸福的生活,还要一边站在道德的高地谴责着我和我阿爸,然后这还不够,还要出书出志,再消耗着我阿妈和阿爸悲剧的一生来成全他们‘清高’‘骄傲’‘高洁’的人生?”
“做梦因果循环,做的孽和恶事总要还的!”
她说完转身就上了车,留下了像是被雷击中的颜卫安。
颜红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大哥一眼,也转身走了。
倒是赵大舅上前拍了拍颜卫安的肩膀,道:“知道我和你外公为什么要特意带你来这里一趟吗?卫安,你是个好孩子,但你的眼里不要只看到你母亲的痛苦,和别人对你家庭的伤害你要走出来,要明白,这世上,不是只有你和你亲人的伤害才是伤害,别人的伤害就一句‘都已经几十年了’就可以一揭而过。还有,对敌人仁慈,不夺了对方的刀,是要等着他们再来戳你一刀吗?”
他说着就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如果是顺境之中的话好好培养也能有个不错的前程。
但跟颜欢和颜红安相比,不管是悟性还是警觉性都差了太远,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一行人直接回了西州城。
颜欢斥责警告了陆伽元一通,可并不觉得这事就完了。
她回到家,翻了翻那陆伽元的手稿,又是气了个七窍生烟。
赵成锡伸手拍了拍她,道:“这件事,还是交给乔军长处理吧。”
因为这事事关颜欢母亲的声誉,也的确由乔军长来处理比较妥当。
颜欢点了点头,就打了一个电话去了乔军长的办公室。
乔军长起先接到颜欢的电话还很高兴,但等听她说完,那脸就沉得不能再沉了。
他挂断了电话,站在书桌前站了良久,就拨了一个电话去了西州城公安局,跟西州城公安局局长道:“我才偶然从一个故人那边知道,当年我妻子被害,原来并不只是乔振兴一人所为,还有陆伽元他是我中学时的同学,也是我和我妻子二哥多年的朋友,出于信任,当年我就拜托他护送我妻子来部队跟我团聚,但他却跟乔振兴勾结,然后跟着她一起下放去了袁家山,后面又伙同袁家山人,在我妻子生产时做手脚让她难产而死,在那之后,他就娶了那位接生的袁大娘的女儿为妻,在乔振兴的运作下,去了公社做老师,还请罗局长帮我安排一下,对这事进行立案调查。”
那边罗局长应下,乔军长挂完电话之后想了想,就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另写了一份家庭关系报告书上去
当年知道兰萱和孩子去世,他就写了一份报告上去,写的是妻子和女儿亡故,因为他的结婚申请书是组织上批准过的,所以这事他的上级领导在跟他谈了一次话之后,这些就记录进了档案之中。
不过之后找回了颜欢,因为颜欢并不愿在家庭关系这一块有任何改变,所以他顺了她的意思,维持了现状,但这一次他却觉得,无论如何,就算现实中他可以不干涉她任何事情,这家庭关系这一块却必须更新上去的他不希望将来会有任何人在这一块上做文章。
而颜欢那边她给乔军长打完电话总算将心头的那口气给吐了下去。
她相信以乔军长做事的利落,这件事肯定能处理到位的,所以暂时也就不管了。
这件事处理完之后,赵外公和赵大舅接下来几天在西州城的行程就没有再让颜欢还有颜卫安颜红安陪着,而且赵成锡事情比较多,赵外公和赵大舅说他们在西州城再住上一个星期后,再去京市一趟,之后会再去深市,就让他先回深市了。
不过虽然没让颜欢他们特意陪着,后面却也来了颜欢家里和裁缝铺子去看了看,还特地抽了两天时间去了红星农场,看了看农场那边的棉花地,纺纱厂和裁缝厂,把个熊场长和曲主管激动的,口沫横飞地给赵外公和赵大舅介绍农场的广袤资源和厂子的发展前景就希望赵外公和赵大舅要是看上他们,不管是直接投资还是跟农场合作,那对农场来说,都绝对是一件能让农场飞跃的好事,对曲主管来说,也绝对会是政绩上很重要的一笔。
为着这个,上次才被颜欢气得差点心肌梗塞的曲主管还特意跟颜欢陪了笑,套了套近乎。
可惜颜欢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而赵外公赵大舅来农场的真正目的,其实不过就是想看看颜欢是怎么跟农场裁缝厂合作,又怎么制定章程的罢了。
时间过得飞快。
赵外公和赵大舅一行在西州城住了十来天。
而这十来天,除了来的第二天见了赵兰珍一次,之后赵外公果如他自己所言,一直到离开,也没有再见过赵兰珍。
赵兰珍一开始还因为委屈郁愤挺着,后来却受不了,数次去宾馆等着,去找赵外公和赵大舅。
可自从袁家山一行,再听颜欢怒骂陆伽元的那番话之后,别说是赵外公,就是赵大舅再看到这个妹妹,都没有办法心存怜爱和痛惜了。
赵外公根本不愿见她。
赵大舅就去见了她一次,跟她道:“这一辈子,阿爸怕是都没有办法从和明和阿萱的死中走出来了,你还是消停些吧,你不出现,阿爸他对你的两个孩子的照应可能还多一些,你这副样子在他面前晃,只会不停提醒他,当年和明和阿萱是怎么死的你这样,只会阻了你两个儿子的前程。”
赵兰珍这才绝望的离开了。
而颜欢那边,等赵外公和赵大舅离开了西州城飞去了京市,颜欢跟赵一宣交接了赵家房产的各项事务,还带着他到各个相关的政府部门都跑了跑,再考完这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离她跟赵成锡定下的搬去深市的日子也就剩下五天了。
这剩下的五天,基本就是用在了收拾东西,再每天招呼招呼来上门告别的人。
五天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打包了,再请了货车特运去深市,赵成锡也回来了,接了她和双胞胎,带着梅姨还有阮兰兰一起坐上了去深市的火车。
双胞胎还是第一次坐火车。
看着车窗外面飞速遁走的景色,全部兴奋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外面,阮兰兰就摸着他们的脑袋指着外面的景色给他们尽量用孩子感兴趣的方式上上课,给他们介绍各种农作物,树木,河流,还有一些地理知识什么的她这个保姆说是保姆,其实等孩子越来越大,更多开始像一个家庭教师了,颜欢一般每隔上一两个月都会塞给她一些书,然后跟她细细地过一遍这段时间要跟两孩子读些什么故事,平日里讲些什么话题,要教孩子的内容有哪些,所以别看孩子还小,知道的东西其实已经很多,而阮兰兰,学到的东西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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